十分鐘後,陸拂桑躺在了觀察室的牀上,身上被收拾的乾乾淨淨,蓋着被子,秦燁守在一邊,就那麼癡癡的看着她,不言也不動,像尊俊美的化石。
醫生們面面相覷,也有幾分動容,他們接生的孩子多了,不是沒見過男人在產房失控的樣子,但這樣的還是頭一回,眼裡只有媳婦兒,甚至忘了孩子的存在。
愛一個人要到什麼境界,才能做到這般地步啊?
瑤光遠遠的看着,自嘲的勾起脣角,當初的她是有多蠢,纔會以爲四爺對陸拂桑不過只是喜歡而已?只是喜歡,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有些慫,有些傻,陸拂桑不過是生個孩子而已,哪個女人不經受這一遭,可在四爺眼裡,就成了天大的事兒,甚至他自己把自己嚇着了,嚇得不知所措,嚇得六神無主,像個二愣子一樣,只知道可憐巴巴的守着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有生之年,她做夢都想不到會親眼目睹四爺的這幅樣子,說出去誰會信?她也恍惚如夢一般,至此,她那份愛慕的心是徹底死了。
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都不能奪走四爺的一點注視,他愛的那麼全心全意,她再愛慕他,便是笑話了,她最後看了他一眼,他無所覺,她笑笑,這次是釋然的笑。
瑤光走了出去,不忘讓醫生把倆孩子都抱了出來,四爺顧不上看,四爺眼裡只有媳婦兒,但等在外面的人肯定都稀罕的不得了。
……
外面的人早就等的心急如焚了,名字定下後,就眼巴巴的瞅着緊閉的大門,產房的隔音太好,他們聽不見一點動靜,越是如此,心裡才越是急躁。
陸明琅甚至也想衝進去,被郝美芳拽住了,沒好氣的數落他,“你妹生孩子,你進去算怎麼回事?”
陸明琅委屈的道,“秦燁都進去了。”
“阿燁是阿燁,他是拂桑的老公。”
“我是拂桑的哥哥,難道哥哥不如老公親?”
郝美芳噎了下,然後戳着他額頭道,“傻小子,有這麼比的嗎?總之,給我老實點,別瞎搗亂。”
“可是拂桑在裡面待了一個小時了。”他們來的時候九點,現在都十點多了。
郝美芳瞪他一眼,“一個小時有什麼奇怪的?我生你的時候在產房裡喊了兩個多小時,沒得折騰死我。”
江瑤琴這時也笑着道,“是啊,頭一胎都不太容易生,我生阿燁時,從開始陣痛,到他出生,熬了八個多小時呢,差點就剖了。”
陸明琅不由瞪大眼,“八個小時?”
廖玉鳳這時插了一句,“八個小時算是好的,我那會兒生兒子,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我都以爲懷的是個哪吒,不然怎麼這麼費勁!”
“媽……”秦雲亭哭笑不得。
其他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氣氛剛輕鬆了些,陸明琅想到什麼,就又緊張的問,“拂桑懷的是雙胞胎,那是不是意味着比生一個還困難、還痛苦、還費勁?”
這問題,男人們都不好回答。
郝美芳臉上再次憂急起來。
廖玉鳳嘆了聲,“那是肯定的,佩雲生小凰和小鳳時,就遭了不少罪,先是自己生,結果折騰了一天也沒生下來,最後情況不太好,還是剖了,倆孩子生下來時,瘦的跟小老鼠似的,在溫箱裡住了半個月才長了一斤肉,但比起同月份的孩子看着還是小一號……”
陸明琅越聽表情就越是緊繃,到最後,眼圈一紅,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低下頭,就默默的開始難受,見狀,郝美芳踢他一腳,“你這孩子,哭什麼啊?”
陸明琅不說話。
廖玉鳳道,“明琅是心疼妹妹呢,唉,我看的心裡都酸酸的了……”說着,聲音就有點哽咽。
秦瀚州趕緊拽着她坐下,“你湊什麼熱鬧啊?生孩子是大喜的事,你看你……”
廖玉鳳抹眼淚,“我知道是喜事啊,我心裡也高興着呢,我這不是心疼孫媳婦兒遭罪嘛,我當時生雲亭一個都疼的死去活來,孫媳一下子生倆,那得疼成啥樣啊?”
“那你也別哭啊,讓人看了,還以爲……”
“你們這些臭男人,哪裡懂女人的苦?站着說話不腰疼,哼!就都賴你們,你們一時爽,女人疼斷腸。”
秦瀚州,“……”
他媳婦兒說話就不能含蓄點?還有小輩們在呢。
秦雲亭,“……”
怎麼又連他一起捎帶着罵了?
陸修玦,“……”
他該不該對號入座?還是假裝聽不懂?
陸明琅,“……”
他有點不好意思哭了,雖然他還沒有一時爽,但早晚都會的不是麼?
氣氛正詭異的安靜着,產房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
衆人猛然看過去,就見瑤光先走出來,後面跟着倆醫生,一個醫生的懷裡抱着牀天藍色的小被子,另一個的懷裡則是嫩粉色的小被子。
這畫面,連見慣大風大浪的秦瀚州都怔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天樞,他興奮的問,“這是生了?”
瑤光點點頭,對着秦家和陸家的長輩們道了聲恭喜,不忘強調,“大人孩子都平安!”
聞言,衆人才如夢初醒般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拂桑呢?”
“孫媳婦兒呢?”
“我妹妹去哪兒了?”
瑤光在心裡再次羨慕了一把陸拂桑,不但秦燁的眼裡只有她,連她的親人也是如此,她解釋道,“少夫人很好,只是生產完太累了,所以在觀察室裡睡着了,您們放心,她沒事,四爺守着呢。”
聞言,衆人的一顆心才完全放下來,定了定神後,總算注意力轉移到了倆小包子身上了,醫生趕忙獻寶似的遞上,“一兒一女,龍鳳胎,長的都漂亮極了。”
這話倒不是恭維,而是在他們的接生生涯中,頭一回遇上這麼粉雕玉琢的孩子,當然了,這也不意外,人家父母的顏值辣麼高,孩子的容貌能差了?
三個女人圍着一個,四個男人圍着一個,天樞和開陽都擠不進去。
倆小包子終於不被無視了,被一雙雙慈愛而熱切的眼神瞅着,睡得香甜。
“哎吆,快看看,我家重孫子長的真俊吶。”廖玉鳳激動的熱淚盈眶,顫巍巍的伸出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臉,又怕傷了他嬌嫩的肌膚。
江瑤琴小心翼翼的從醫生手上把孩子接了過來,臉上的笑就停不下來,“像阿燁小時候,真像,簡直一模一樣,連睡覺的模樣都像,呵呵呵,看看這小臉正經嚴肅的,真想咬一口。”
郝美芳聲音直髮顫,“是啊,我看的牙齒也發酸了,怎麼就長的這麼招人稀罕呢,瞧瞧這小鼻子喜人的啊,這小嘴巴紅嘟嘟的,跟那花瓣似的,咦?沒有把兒……”
三個女人看到最後,掀開小被子,才發現抱過來的是個粉嫩的女兒家。
男包子在秦雲亭的懷裡呢,他動作有些笨拙,與其說抱,不如說捧,跟捧着易碎的絕世珍寶一樣,整個手臂都是僵直的,可臉上的歡喜怎麼都掩飾不住,“這眉眼,像兒媳。”
陸修玦也覺得像自個兒的女兒,但他沒好意思搶着說,這會兒聽到秦雲亭承認了,才樂呵呵的道,“是挺像的,跟拂桑小時候一個樣兒。”
陸明琅也眼睛亮亮的附和,“簡直一樣一樣的,好看的像年畫娃娃。”說着,拿出手機來就拍了兩張,喜滋滋的趕緊保存起來,本想分享到朋友圈顯擺一下,後來覺得這種事還是人家當父母做更有成就感,於是,忍住了。
秦瀚州按捺着激動,伸出手,“給我,我抱着。”
秦雲亭不捨得,“爸,我抱着就行。”
秦瀚州瞪他一眼,“看你笨手笨腳的,哪裡像會抱孩子的樣兒?趕緊給我,別再摔着我重孫子了。”
“您就會了?”
“廢話,我當年抱阿燁練出經驗來了。”
“那我也想練練……”
“想得美!不準拿我重孫子練!”
“……”那他拿誰練?都說抱孫不抱子,所以當初,他沒抱過秦燁幾回,好不容易當上爺爺了吧,又搶不過自己的老子,他這是什麼命?
秦雲亭無奈,很是不情願的把懷裡的小包子交了出去。
秦瀚州激動的接過來,果然比秦雲亭抱的像那麼回事,最起碼胳膊不僵硬,掀開小被子掃了一眼,欣慰的笑道,“嗯,虎父無犬子,是咱秦家的種。”
陸修玦瞄了眼小雞雞長的尺寸,眼眸閃了閃,秦家的種這麼小就長的這麼可觀,等長大了還得了?他不該好奇看的,太打擊人了。
陸明琅也好奇的看,還用手撥楞了一下,剛驚歎了一聲“咦?居然還會硬哎。”話剛落下,一泡熱乎乎的童子尿就賞給他了。
陸明琅,“……”
陸修玦樂了,“這是外甥給你的見面禮,你這當舅舅的還不趕緊回禮?”
陸明琅瞅着自己溼了的襯衣,幽幽的道,“我能打他屁屁當回禮嗎?”
“你捨得嗎?”
陸明琅盯着那白嫩的小屁屁,別說打了,摸一把都怕傷着了,最後不甘又懊惱的道,“我給他攢着,等他長大了,再討回來。”
幾人就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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