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雲曉葵在巴黎的第十七天。
像往常一樣,她早上六點就出發,拿着哥哥的照片走遍巴黎的大街小巷,到處去詢問打探,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
爲了省錢,她租住在一家很小的酒店裡。
回酒店要經過一條狹長的小巷子,巷子裡還有一些分岔口。
因爲害怕,每晚回去她是跑着穿過小巷。
那晚,卻從拐角處突然跑出一個男人,與她撞上。
她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地。
男人也險些摔倒,往後退了幾步扶住了身後的牆壁。
當時她疼得沒法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揉着被摔疼的胳膊責備道,“疼死了,你怎麼走路不注意點啊!”
她擡頭看過去,男人的頭上正好有一盞昏黃的路燈。
光束下,她看清楚了他棱角分明的臉,正是前幾天幫她打走壞人的那個年輕男人。
“是你啊!”她開心的從地上爬起來,見男人捂住腹部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樣,她擔心的詢問道,“那個,我撞傷你了?”
男人不說話,嘴脣有些蒼白,痛苦的呼吸着。
感覺他有些不對勁,她走上前去扶住他,“你怎麼了?沒事兒吧?”
他冷漠的掙開她的手就走。
看着他有些凌亂的腳步,她有些擔心。可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也讓她不好意思再上前。
她轉身也準備走,卻發現雙手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心猛顫了一下!
她的手心,沾上了鮮紅的血。
而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受傷。
她連忙轉身,看向已經走到幾米之外的男人。
“你站住!”她追了上去,“你受傷了!”
男人置若罔聞,扶着牆壁加快速度往前走。
她快步跟上,將他拉住,“喂!我跟你說話呢,你受傷了,要去醫院。”
他呼`吸`急`促的靠在牆壁上,擡起腥紅的眼看向她。
他的雙眼彷彿是黑暗中的狼眼,讓人心底一陣膽寒。
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卻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需不需要報警?”
男人神色冷冽的看着她,依然沒有說話。
雲曉葵以爲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她並不會說韓語和日語,正準備用英文跟他交流時,他卻開口了。
“跟你沒關係,不想死就趕緊滾!”他清冷的聲音如碎石落在冰面上。
她愣了一下,可聽見他說的是國語,卻是心頭一喜,莞爾一笑,“在異國他鄉遇見家鄉人,更需要互相幫助了,你現在流了很多血,要馬上去醫院才行!”
“不需要!”他冷漠拒絕,轉身又走。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羣人的腳步聲。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扶住他,“是不是有人在追你?我就住在前面的酒店,你先去我那裡躲一會兒。”
她堅持將他攙扶回酒店。
他體力已經透支,癱軟的躺在沙發上。
藉着屋內明亮的燈光,她看見他身上有多處受傷,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這樣下去萬一有生命危險……”
他緊咬着牙,搖了下頭。
無奈,她只好嘗試着,小心翼翼的替他處理傷口。
他疼得臉色蒼白,渾身卻燙得像是火在燒。
他半闔着眼,眼神變得有些朦朧,說話的聲音也沙啞不已,“我要走。”
“那些追你的人不知道還在不在外面,你先在我這裡躲一下吧,我今晚不睡覺,我照顧你。”
“不要多管閒事!”他低吼,艱難的睜着眼皮瞪着她。
她被他的眼神嚇住了,怔怔的看着他吃力的支撐起身體往外走。
突然,他腳下一軟。
她心裡一驚,連忙上去扶他。
可他的身體太沉,她沒能扶住他,反而讓倆人都摔倒。
她凌亂的倒在他身上……
他痛苦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變得有些渙散,像是一個喝醉了酒脾氣暴躁的人,“你,滾開!”
她驚慌的坐起身,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去找醫生來幫你看看好不好?”
他虛弱的籲出一口氣,“有人在我的酒裡放了東西。”
“什麼東西?”她茫然又着急的眨着眼。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血紅的眼睛瞪着,吃力的低吼道,“一種會讓身體發生反常的東西!你不想惹麻煩就趕緊滾!”
她愕然。
什麼東西會讓人身體發生反常?
難道是病毒激素?!
她嚇得捂着嘴,“天啦!那你更得去看醫生才行!”
他煩躁的瞪了她一眼,“不要多管閒事!”
說完,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上次你幫我了我,我怎麼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你說嘛,我要怎樣做纔可以減輕你的痛苦?”
她着急的拉住他,水靈的眸子擔心的望着他,怕他出去會有危險,她緊緊拉着他的手不願意鬆開。
他凝視了她一會兒,突然眸光一怔,用力將她拉進了懷中,一手拖着她的後腦,低頭吻下……
她嚇得瞪大眼。
可那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無論她如何掙扎,如何反抗,他都不願意放開她。
他像是一個在沙漠中尋走了許久,快要渴斃的人,將她當作了一汪甜美的甘泉。
那晚,就在那冰涼的地上,她失去了女孩子最寶貝的東西。
撕心裂肺的痛傳遍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許久後,他終於溫柔下來。
她漸漸習慣了那種感覺,從最開始的排斥,到慢慢接受。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昏昏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時,身旁已然一片冰涼。
他走了,不告而別。
只留下了一張紙條,紙條上潦草的寫着兩個字——等我。
爲了這兩個字,她在巴黎又等了半個月,直到用完了身上的所有錢。
無奈之下,她只好離開巴黎。
臨走時,她去前臺那裡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並告訴前臺的服務員,如果有一個男人回來找她,一定要把自己的聯繫方法告訴他。
回到錦城後的每晚,她都會拿着他留下的紙條反反覆覆的看,期待着他的出現。
就那樣又過了一個月,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而他依然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