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雲曉葵欲言又止，她雙手放在膝上，緊張地捏在一起。
見雲曉葵猶豫着、難以啓齒的模樣，夜洛麒眼底浮出了一抹擔憂之色。
其實他很堅信，堅信雲曉葵對自己的感情。
可是現在看着她這樣，他心裡突然感到一絲不安。
難道，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這時，雲曉葵擡起了眼，正撞上夜洛麒有些不安的視線。
她脣角緩緩揚起一抹微笑，像是向陽而生的葵花，在度過漫長黑夜的煎熬之後，迎向天明的第一束光芒。
雲曉葵開口道：“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爲我的丈夫，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夜洛麒愕然，這是他們結婚時，她的宣誓。
“夜洛麒，這是我雲曉葵曾經說過的話。”雲曉葵說道：“既然是誓言，就永遠不會改變，我依然願意陪在你身邊，直至死亡，也當然願意爲了你放棄一切。”
夜洛麒的眼底盪漾開溫柔的笑意。
他就知道，曉葵是愛他的，她一定會做這樣的選擇。
他激動地站起身，朝雲曉葵走去。
“可是夜洛麒。”雲曉葵又開口，反問道：“那你可曾記得你的誓言？”
夜洛麒的腳步僵住了，雀躍的心微微一沉。
雲曉葵此刻的眼神，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離開的這一年多來，我每天都會想你，我也一直期盼着，能夠和你破鏡重圓。”雲曉如實說道。
她停頓了一下，緩緩籲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我也憧憬，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永遠都不分離。我可以爲了你放棄我的夢想，也可以爲了你放棄雲裳，甚至可以爲了你疏遠我的親友。可是夜洛麒，我需要一個理由。”
夜洛麒微怔，薄脣輕啓，“我愛你。”
簡單卻又複雜的三個字，就是他的理由。
雲曉葵搖了搖頭，顯然不滿意夜洛麒的回答。
她站起身，目光直視着夜洛麒，“我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當年爲什麼要拋棄我和陽陽。”
五年的等待才終於換來了他們的一場婚姻，卻只是因爲他的一句“不愛了”，便要各安天涯。
她委屈過，但她從沒有恨過他。
不愛，那麼本來就不需要勉強。
可是，他現在來告訴她，他是愛她的。
難道在他夜洛麒的嘴裡和心裡，這段的感情就是如此的輕言拿起、隨手放下的嗎？
“……”夜洛麒啞然。
那些他希望她一輩子都不知道的原因，他怎麼能說出口？
“是因爲當時移情別戀，喜歡上了顧雲？”雲曉葵問道：“還是隱瞞着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夜洛麒眸色微沉，“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原因。但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直都是愛你的。”
“相信你？”雲曉葵嗤笑了一聲，“曾經我也很相信你，可是結果呢？而現在，你對你曾經做出過的決定，連一句解釋都沒有，讓我如何相信？”
夜洛麒緊抿着薄脣，沒有回答。
雲曉葵擡腳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告訴我原因，我就留下。”
她的眼中滿是期待。
她想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她需要一個讓她能夠再次信任他的理由。
“到底是因爲你的善變？”雲曉葵追問道：“還是你有事瞞着我？”
夜洛麒沉默了良久，卻沒有再開口說話。
在他的沉默中，雲曉葵的心漸漸涼了下來，她苦澀一笑：
“如果是因爲你的善變，那一年後、兩年後……會不會你哪天又突然不愛我了？然後又要趕我走？如果不是，那麼又是因爲什麼……”
雲曉葵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心口隱隱作痛，“夜洛麒，我以爲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應該是透明的，我不要同牀異夢的婚姻。如果我們之間不能坦誠相待，又如何白頭偕老？”
夜洛麒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攥緊。
他看着雲曉葵，眼裡一片諱莫如深，卻依然是一語不發。
“看來你是無話可說了。”雲曉葵簡單地呼吸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
“怎樣？”夜洛麒終於開口了。
“讓我離開吧。”雲曉葵的聲音微微抖了下。
她望着他那雙深邃無底的雙眼，這一刻突然清楚地意識到，她和夜洛麒之間，已經永遠回不到過去了。
哪怕此刻他就站在她的眼前，可他們卻彷彿相隔着天涯海角。
他有着一顆她看不穿的心，就像他那看不見底的眼睛。
她已經沒有了再去嘗試靠近他的勇氣。
她只能離開了，儘管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夜洛麒眉心用力地擰起，“一定要這樣嗎？”
雲曉葵咬了咬脣，“是！”
夜洛麒眼眸顫了顫，眼底浮上了一抹微不可見的朦朧淚光。
難道他們之間，真的註定只能有分離的結局嗎？
雲曉葵又重複道：“讓我離開吧。”
她懇求地看着夜洛麒，“也拜託你，不要再讓我糾結痛苦了。”
夜洛麒不忍也無法面對雲曉葵此刻的眼神。
他頹然地垂下眼眸，喉結艱難地上下滑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好，等我找到那些殺手的……”
“不想再等了。”雲曉葵搖了搖頭，“我等了你太久，現在真的累了。如果你對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情，求求你，別讓我這麼痛苦了，放手吧。”
如果不能深愛，她寧可選擇放手。
她不要繼續留在這裡，她會崩潰，會瘋掉的。
趁她現在還有離開的勇氣……
夜洛麒凝眉看着雲曉葵眼中的痛苦，原來他所做的一切已經給她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和負擔，“曉葵，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雲曉葵牽強地揚起一抹微笑，“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你對我很好。只是我們之間，沒有辦法在回到從前。”
夜洛麒簡單地呼吸了一口氣。
雖然曉葵努力讓自己保持着淡定，可他怎麼看不懂她眼中的痛苦。
他以爲自己完美的籌劃，可以讓他們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可以讓她永遠都不知道那些真相，但卻傷害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