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莊璟庭沒有聽見莊以凝的聲音,疑惑道,“以凝?能聽見我說話嗎?”
“哦……”莊以凝應了一聲。
莊璟庭繼續說道:“要是你覺得麻煩,就安排家裡的傭人去照顧,不用親自去。”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從小養尊處優,哪能指望她每天去照顧一個孕婦。
“好的。”莊以凝又應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沒事的哥,我反正也是閒着,你放心吧,我會幫助照看着。”
心思敏銳的莊璟庭,察覺出了莊以凝突然的心不在焉,問道:“你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我……”莊以凝遲疑了一下,目光望着夜洛麒,“我看見夜洛麒了。”
她莊以凝曾經是一個很自我,很飛揚跋扈的千金小姐。
可只要看見夜洛麒,就會讓她變得不像自己。
“夜洛麒?”莊璟庭疑惑道:“你現在不是在婦產科的住院部嗎?”
“是啊。”
“那他在那裡做什麼?”
莊以凝皺了下眉,才注意到這個問題,目光轉移,這纔看見了童佳雪和夜雲陽。
“童佳雪和陽陽也在。”莊以凝說道,“可能是雲曉葵出了什麼問題吧,我看洛麒一臉擔憂的樣子。”
根本就不用思考,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雲曉葵,沒人能讓夜洛麒有那種情緒。
“曉葵?”莊璟庭突然提高了聲音,緊張道:“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聽見哥哥突然變得有些激動的聲音,莊以凝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能讓她家這位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哥哥發生很大的情緒波動,也只有雲曉葵了。
“哥,我就不過去了,洛麒並不想看見我。”莊以凝皺眉道:“再說了,有夜洛麒在雲曉葵的身邊,不會有什麼問題,你就別擔心了。”
“你去看看。”莊璟庭堅持道,“以凝,你現在和夜洛麒兩不相欠,沒必要總是避着他,你越是這樣,越無法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無法開始新的生活。”
“那……好吧。”
莊以凝不再堅持。
她當然也想近距離地看看夜洛麒,這一次,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藉口。
“快去吧,曉葵有什麼情況,馬上打電話告訴我。”
“好的。”
掛掉電話,莊以凝朝那頭走過去。
越是靠近夜洛麒,她感覺連空氣都變得稀薄,呼吸開始感到困難。
怎麼辦?
她好像這輩子都無法從夜洛麒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十二歲落水那年,夜洛麒將了她。
從最初的懵懂喜歡,到後來無法自拔的深愛,夜洛麒彷彿已經深深地紮根在了她的心裡。
十多年了,已經成了一種深深的執念。
她根本就不可能忘記他,也不捨得忘記。
所以,她恐怕這一生都無法開始新的生活了。
莊以凝走到夜洛麒的面前時,手心已經沁出了汗。
“莊阿姨。”
陽陽最先看見了莊璟庭,禮貌地叫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童佳雪立刻站起身,戒備地看着莊以凝。
雖然童佳雪知道,是莊以凝當初捐獻了眼角膜,才讓夜洛麒儘快恢復了光明。
可是她卻牢牢地記得,莊以凝曾經殘忍地在曉葵的臉上劃了一刀,還在曉葵身上捆上石頭,把曉葵扔進湖裡。
莊以凝當年差點就殺了曉葵,這樣的罪行是不可能抹滅的!
所以,童佳雪非常非常討厭莊以凝,害怕這個瘋女人哪天興起,又做出傷害曉葵的事情。
她纔不像曉葵那麼大度,相信一個內心埋着惡毒種子的人會真的從良。
就像雲曉雅那個壞妹妹,到死都不知悔改。
莊以凝面露尷尬,侷促地看向夜洛麒,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我來這裡探望一個朋友,剛好看見了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夜洛麒微微擰了下眉。
眼前的莊以凝,宛若脫胎換骨一般,再也沒了當初那種蠻橫跋扈的氣勢。
她看起來小心翼翼的,和從前的莊以凝完全不一樣。
這樣的她,突然讓夜洛麒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
想着她不惜失去光明也要爲自己捐獻眼角膜,夜洛麒終究有些於心不忍。
薄脣微動,開口道:“曉葵懷孕了,可能動了胎氣。”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冷淡。
莊以凝愣了下,並非是驚訝雲曉葵的事,而是很吃驚,夜洛麒竟然會對她說話。
她還以爲,自己厚着臉皮過來,肯定會碰一臉的灰。
沒想到他竟然開口跟她說話了。
莊以凝很開心,脣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微笑,轉眼看向病房的門,“希望她和孩子能平安無事。”
然而莊以凝臉上的這抹微笑,卻被童佳雪誤解了。
童佳雪冷嗤了一聲,“曉葵動了胎氣,你很開心嗎?想笑就笑出來,別再這裡假惺惺。”
莊以凝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解釋道:“沒有……我是真的希望她和孩子都健康平安。”
她根本不想再去和雲曉葵爭奪夜洛麒了。
早已失去了和雲曉葵爭搶的籌碼和資本。
早就認輸了……
童佳雪冷冷第睨了莊以凝一眼,不再說話。
夜洛麒也沒有說話,目光擔憂地看着病房的門,不打算再理會莊以凝。
莊以凝站在那裡,尷尬不已。
過了一會兒,病房的門打開,一箇中年婦女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夜洛麒箭步上前,滿目焦急地問道:“情況怎麼樣?”
“夜先生不用擔心,孩子目前沒事。”
夜洛麒眉心一狠,“什麼叫目前沒事?”
女醫生嚇了一跳,戰戰兢兢道:“夜夫人的身體體質不好,所以胎氣不穩,需要再留院觀察幾天,之後只要保持心情舒暢,好好調養,孩子應該能順利生下來。”
“應該?”夜洛麒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咬牙吐出一個字,“滾!”
簡直是庸醫!
他要的不是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
夜洛麒大步走進了病房,童佳雪和陽陽也急切地跟了進去。
留下莊以凝一個人站在門外。
她看了一眼病房的門,轉身落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