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冉臉上揚着淺笑,看着鬱九九,“在車上也能接電話。”
鬱九九超級想一巴掌呼在季天冉的臉上,在車上是能接電話,但問題是她不想在他的車上接。中國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季天冉雖然沒正經,但他的笑臉卻讓人不討厭,她也不是蠻橫的人,不喜歡他此時拉扯,可也不想大展手腳的揍人。何況,電話那端還有一個人在聽。
“我……”才說了一個字鬱九九便止住了聲音,用力犟着自己的身體不上季天冉的車,用公事化的口氣對着電話說道,“雲總,你有什麼急事需要我辦嗎?燔”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沒想到鬱九九會如此問,剎那間沉默了窠。
鬱九九又道,“如果事情不急,能不能讓我先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再回電話給你?”
雲長安的聲音輕輕傳來,“電話不要掛。”
“嗯?”
鬱九九微微吃驚,不掛電話,什麼意思?
“處理吧。”
“嗯。謝雲總。”
鬱九九放下握着手機的手,電話卻依舊保持着通話,她想不明白爲什麼雲長安不讓她把電話掛掉,難道是怕等會兒打不通嗎?怎麼可能,她都說了回電話給他。當然,她也沒空想爲什麼。也許雲大老闆體恤員工,不在乎自己的國際長途話費。有錢,任性。
“季先生。我承認,你是個有能力有學識有才華的人,在個人能力方面,你是個佼佼者。能跟你成爲朋友,是我的榮幸。但是,我以爲我們之間,朋友,就是我們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了。當然,如果你不嫌棄我,用正常的朋友交往方式來和我相處,我很願意與你成爲好朋友。”鬱九九表情十分真誠的看着季天冉,“至於其他,我覺得不應該發生在我們之間。”
“其他什麼?”季天冉笑着問。
“如果我把此時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很可能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要說。”
鬱九九看着季天冉,她從心裡欣賞這個男人,但是她卻又非常不喜歡他靠近自己的方式,“請你不要到我的公司和我家來找我了。如果你是想朋友聚聚吃吃飯,打個電話給我,若時間方便,我會赴約。gti項目的競標結束不久,你我身份特殊,若是頻繁見面,對你可能沒有什麼,但對我,卻有着不小的影響,我非常的不願意同事們誤會,我個人的職業素養不容置疑。再者,你找我吃飯,我很謝謝你,可木星先前就對我有誤會,爲了不影響你們倆人之間的感情,我覺得我們倆人保持距離更爲適合。”
“我們現在沒有保持距離嗎?”
“季老闆,之前你幫我的忙,我很感謝。也麻煩你替我傳達歉意給木星,我無意攙和你們倆人的感情,尊鼎的事情只是一場戲,請她不要介意。最後,若你有事就在這裡說吧,吃飯就不必了。”
季天冉看着鬱九九,只是看着她,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季老闆若沒事,我先回家了。”
她手裡電話中還有個人呢,可不敢晾久了自家老闆。
“鬱九九。”
鬱九九站住,望着季天冉。
“有求於我的時候,那麼熱情。用完了,這麼冷酷。不太好吧?”
什麼叫用完了……這貨會不會說話!
下意識的,鬱九九握緊了自己的手機,希望聲音沒有傳進去。
“季老闆幫忙的事,我已經道過謝了。”
季天冉走近鬱九九,微微低頭,藍眸鎖着鬱九九的眼睛,“你覺得我稀罕你的‘謝謝’?”
鬱九九淡然一笑,“那天幫忙,我可沒有拿槍逼着季老闆。”既然是自願,他稀不稀罕她的謝謝,她不在乎。想用內疚感來逼她就範,她可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不會上當。
“呵……”
季天冉低聲笑起來,把臉湊近鬱九九,“是不是隻有對雲長安的時候,你纔會很溫柔?”
what?!
鬱九九急忙退一步,心思跑到了自己手裡拿着的手機上,剛纔季天冉的話,說的聲音不大,他……他應該沒聽見纔是。
季天冉笑道,“看來你對雲長……”
鬱九九忽然擡起手捂住季天冉的
嘴巴,“別說。”
季天冉眼睛裡溜進笑意,緩緩的擡起手拉下鬱九九封在他脣上的纖指,就着離的近,在她手心裡親了一記。鬱九九赫然縮手,季天冉加力握住了她,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you-are-an-interesting-girl。”
“能讓我回家了嗎?”
季天冉笑着鬆開鬱九九的手,“這週六我爸媽會去見你父母。”
“呃?”
季天冉邊笑邊後退,“拜。我的公主。”
轎跑開走之後,鬱九九忽然有點後悔沒跟季天冉去吃飯,他來找她,應該就是爲了週六父母見面的事吧。他的父母想他儘快娶老婆,她的爸媽也想她早點出嫁,尤其是她媽,這四個人若是湊一塊兒,後果不堪設想。鬱溯溪也是,讓她幫忙發澄清聲明,兩天了,一點影兒都沒有。
鬱九九進樓,想到雲長安的電話還通着,連忙看了眼,放到耳邊,試探性的小聲喊了一句。
“雲總?”
“嗯。”
握着手機,鬱九九好想問他,剛纔她和季天冉的談話,他聽到了多少,話到嘴邊,改成了,“雲總有什麼事需要我辦嗎?”
手機裡有片刻的安靜,鬱九九的心七上八下的,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鬱九九。”
“在。”
聽到鬱九九飛快的迴應,雲長安的嘴角極其淺顯的勾了下。
“明天把手頭加急工作處理好,下午六點多有班飛新加坡的飛機。”
嗯?
什麼情況?
鬱九九消化了一下,雲總這是在跟她說明天出差去新加坡嗎?
“聽清楚了?”雲長安問。
“聽清楚了,雲總。”
季天冉從鬱九九住的小區離開之後,接到了鬱溯溪的電話。
“……好,等會見。”
放下手機,季天冉揚脣笑了。鬱溯溪,你果然找來了。
倆男人吃飯時,鬱溯溪隻字未提鬱九九和季天冉緋聞的事。飯後兩人一起去會所裡消遣,看着舞臺上搔.首弄姿的女舞者,鬱溯溪微微眯了眯眼睛。
季天冉轉着手中的紅酒杯,優雅的喝了一小口,目光也投向舞臺中央。
鬱溯溪慵懶的靠進沙發裡,聲音更嫌懶散,“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呵,對誰?”
“你裝傻這個習慣我不喜歡。”
季天冉挑眉,“我不介意你說我笨。”
鬱溯溪接過身邊女人端給他的紅酒,“若是想玩,手段就高點,手段低了,我都不好意思出手。”
“呵……”季天冉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年紀大了,你多擔待點。”
鬱溯溪喝了一口酒,有一會兒沒說話,他沉默時,季天冉也沒說話。
“年紀?呵,年紀這玩意在我這裡不是藉口。”
他媽年紀確實比他大,但也並不意味着他就會容忍她算計他的家人,尤其是鬱九九。這個姑娘,他平時太忙,關心她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但他在國內能管她時,一定不會讓她被人欺負。在m城,他料想也沒人敢動他鬱溯溪的人。
季天冉轉臉看着鬱溯溪,“這麼說,你今天約我吃飯是宣戰了?”
鬱溯溪看着前方,腦海裡想到了章小韻給他打的電話。讓他先不要爲鬱九九和季天冉的事情澄清,鬱家暫時靜觀其變。事情是假,季家肯定料到鬱九九會跟家人解釋清楚。如果季家不看重倆家聯姻,在那個新聞之後,自然就沒有後續了,時間一長,大家看到兩家沒動靜,最後各自婚嫁,謠言不攻自破。倘若季家是真心想要鬱九九當他家的兒媳婦,聰明的話,一定會藉此機會聯繫上鬱家,假戲真做。沉默不語,是鬱家目前最好的迴應方式,進可攻,退可守。
本來,依照鬱溯溪對鬱九九的疼愛,她要他幫忙澄清,不過他說句話的事。可想到章小韻是她的媽媽,他既然喊了她一聲章姨,總得給她三分面
子,不然當初就不會同意爸爸娶她進門了。
“暫時沒那麼嚴重。”
季天冉笑了。
終於,鬱溯溪慢慢轉頭,看着季天冉。
“有些話,我說在前頭。”
季天冉雙眉高高的挑了下,示意鬱溯溪請便。
“在鬱家沒有發出澄清公告之前,外界拿你當九九的未婚夫。我不管你有多少女人,也不管你對那些女人有幾分真心,在你當她的‘未婚夫’期間,我不希望看到你身上再出現和其他女人鬧出的緋聞。”鬱溯溪目光凌肅的看着季天冉。
一直以來,鬱九九很低調,若不是這次的頭條新聞,在m城很少有人曉得鬱溯溪的妹妹叫鬱九九。鬱一一年紀小,又被保護在深庭內院,更加沒人見到過她,外界只曉得鬱溯溪有兩個妹妹而已。可在m城,鮮少有人不曉得鬱氏集團大boss鬱溯溪,現在平白無故冒出一個‘妹夫’,看在章小韻的面子上,他暫時忍了他,可若是有記者拍到他在外面‘吃野食’的新聞,鬱九九能忍他,他可忍不了。他鬱溯溪是靠臉混江湖的人,他的面子,丟不得一分。他的人,自然也不能被人欺負一分。
“季天冉,我暫時不會弄你家,不是給你面子,也不是給你媽面子。機會,只有一次,你媽看上九九也好,你看上九九也好,我給機會的時候,你們若能讓她心甘情願的進季家,我當哥哥的屁都不放一個,狠狠的給你們祝福。但若九九不想跟你們扯上關係,你們也不要再對她玩什麼心機了。”鬱溯溪的臉色在燈光下變得有那麼些不好看,看得出,他對練詩語找媒體算計鬱九九的事還是很生氣,只不過是生生壓住了,“鬱九九那個傻比什麼都不懂。”鬱溯溪忽然笑了下,說道,“呵,你們當我鬱溯溪是死的嗎?”
季天冉噗嗤笑了下。
鬱溯溪放下酒杯,從沙發裡站起來,低頭看着季天冉,“我鬱溯溪的手段,你應該聽過一二。”
說完,鬱溯溪便邁腿走人。
“你說,如果鬱九九曉得自己被最敬愛的哥哥算計,會是什麼表情?”
鬱溯溪的腳步停下來,沒有轉頭看季天冉,“老子從不怕威脅。”
雲家。
雖然當天沒有發現鬱九九和季天冉的新聞,但鬱家季家聯姻這種消息在m城上流社會這個圈子裡要傳開實在不是件難事。
星期二晚上,厲惜知道了鬱九九和季天冉的事,開始她還只是以爲同名同姓的姑娘,可是看到新聞之後,確定新聞女主角就是自己家未過門的兒媳婦。是了,厲惜是這樣定位鬱九九的。
“天懷。天懷。”
“天懷,出事了。”
雲天懷從報紙裡探出頭,看着從書房裡急衝衝跑出來的老婆,“怎麼了?”
“飯後我不是去外面散步嗎,遇到劉太太,她跟我八卦了一件事。說m城鬱家和季家要結親家了。我一聽鬱家兩個字,就多問了兩句,要嫁到季家去的那個姑娘叫鬱九九。”厲惜用力抓着雲天懷的手臂,“你記得嗎?鬱九九。安安的女朋友就是這個名字。”
雲天懷問,“是她嗎?”
“我開始不信是她。可剛纔到書房裡搜新聞,就是她。”
“啊?”
厲惜皺着眉頭,“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哎呀,我們都沒見過安安的女朋友,沒準不是同一個人。”
“m城鬱家有幾家?難不成人家兩姑娘都叫鬱九九?”厲惜坐立不住,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爸那邊。”
“這都晚上了,你過去做什麼?”
“爸見過鬱九九,我拿新聞照片去問問他,看看是不是安安的女朋友。”
雲天懷拉住自己的老婆,“明天問吧。或者,打電話給安安,問他和鬱九九是不是還在一起。”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萬一是安安和鬱九九分手了,人家姑娘不就跟我們沒關係了嗎。”
雲天懷點點頭。
厲惜立即打電話給雲長安。
接到厲惜電話時,雲長安剛好準備離開.房間外出跟朋友見面。
“喂。媽。”
“安安,你還在新加坡嗎?”
“嗯。”
“那個……你最近心情怎麼樣?”
“嗯?”
“你忽然去新加坡出差,是不是爲了逃避什麼啊?”
雲長安道,“媽,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你和九九還順利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
見雲長安不肯正面回答,厲惜的心裡感覺到不好了,“你們是不是分手了?”
“沒。”
“真的?”
“嗯。”
厲惜長舒一口氣,“沒有分手就好。可是,最近有一個關於九九的新聞,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什麼?”
“前兩天有記者拍到九九到一個男人家裡吃飯,新聞上說,那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雲長安勻速走着的腳步稍稍慢了下來,“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季……什麼吧。”
“季天冉?”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兒。”厲惜詫異道,“你知道他?”
“嗯。”
厲惜問,“他和九九什麼關係?”
雲長安腦海浮現鬱九九的聲音:季先生。我承認,你是個有能力有學識有才華的人,在個人能力方面,你是個佼佼者。能跟你成爲朋友,是我的榮幸。但是,我以爲我們之間,朋友,就是我們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了。
“認識而已。”
“沒別的了?”
“嗯。”
厲惜忽然就生氣了,“那些個記者是怎麼回事,這種新聞能亂寫嗎,好好一個姑娘就給他們黑了。安安吶,不是媽媽說啊,你應該早點帶九九回家,新聞不真實,我們還有機會了解真相,但是感情這種事,得上心。這次出差回來,你找個時間帶九九回來吃個飯吧。”
雲長安沉默不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安安?”
“媽,我有事,回國後再說吧。”
“好吧。你先忙着。”
雲長安出了酒店大門,上了一輛黑色的汽車。在一個私人會所裡,和一個朋友一直聊到很晚。
穿着休閒t恤的男人一邊給雲長安倒酒,一邊說着,“有個事,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下。”
倒好酒,男人將酒杯端給雲長安。
“我感覺我們來了對手。”
雲長安輕輕的回了聲,“哦?”
“有隻資金涌進來了。”
雲長安接過高腳杯,看了男子一眼。
“對方很精明,進來的悄無聲息。但是,憑我多年的直覺,我相信自己不會判斷錯誤。這隻資金很強大。”
“查吧。”
男子搖頭,“我查過。狡猾就狡猾在,居然查不出它的來路。”
雲長安淡淡笑了下,“好東西,總是有人搶。”
“呵呵,好久沒遇到好對手了,真想它快點現身。”
“這麼快就現身,還能是好對手嗎?”
“哈哈,也是。”
男子喝着酒,看了下時間,忽然眼底染着笑,“哎,這麼晚了,別回酒店吧。這兒的服務……”男子挑眉,“很不錯噢。”
忽然的,雲長安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國內,m城。
鬱九九額頭上沁着冷汗,坐在牀上喘着氣,手裡拿着被她摁掉了撥出電話的手機。
很快的,她的手機響了。
“喂。”
雲長安的聲音溫和的傳來,“怎麼了?
”
“我……做惡夢了。”
她不是故意打給他的,拿到手機,他的呼入電話是第一個,鬼使神差的就撥過去了,害怕吵到他,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