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沫這樣說着,周曉彥輕輕地揚了一下眉,琥珀色的眼眸中,眸光流轉,“那麼你呢,打算爲她說好話嗎?”那神態語氣,倒像是在期待似的。
“我希望你別去和她計較。”楊沫道,“也許你只要輕輕鬆鬆地一句話,但是卻會讓她的前途大變。”甚至可能影響人生的很多事兒。
“同情她?”他問道。
楊沫不否認,自己的確是有同情的成分存在。
“你好像總是很容易心軟呢。”周曉彥緩緩地道,“當年,你可以爲了你朋友的事兒來求我,而現在,又要爲你同事而來我這裡說好話。可是——”話鋒一轉,他睨看着她,“爲什麼獨獨對我,要狠下這份心呢?”
楊沫的心臟猛然一縮,周曉彥的眸光,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狠心……是因爲不得不這樣……
深吸了一口氣,她回道,“如果今天換成是你得罪了其他人的話,我也會站出來爲你說話的……”
他的臉上,因爲她的這前半句話,而露出了一絲笑容,可是她的後半句,卻讓他眼中隱隱的暖意又再度地沉了下去。
她說,“因爲你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他自嘲着,笑容卻變得更加美麗,“沫沫,你明知道的,我對你不是什麼朋友!我不會爲了一個朋友,而尋找21年,也不會爲了一個朋友,而一再地打破我的慣例,更加不會滿腦子都想着和朋友去上-牀!”
楊沫低着頭,不敢也不想去看周曉彥臉上的這份笑,越看,就會越加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那樣的話,大家會連朋友都沒得做。”用着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爲冷靜的聲音,楊沫輕輕地道。也許不是朋友,那麼他會漸漸地把她淡忘,然後去尋找屬於他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像現在,他把他所有的感情,都捆綁在了她的身上,同時也是在捆死着他自己!
他的身子猛然一顫,盯着她的瞳孔倏然一縮。她的言語,對他來說,永遠都是最鋒利的武器,可以在瞬間把他刺得鮮血淋漓。
“所以,你這是打算徹底地丟下我了?”手指,緊緊地掐着她纖瘦的肩膀,他冷笑着問道。
肩膀的骨頭被掐得咯咯作響,“丟下”這兩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而她,聽得心臟一陣疼痛。就好像她的人生,真的是在不停地丟下他,21年前,把他丟在了黑暗潮溼的山洞裡,而7年前,又把他丟在了天懾學院裡。
“我……已經決定會愛夙天一生。”她低低地說着,“所以,這一生,我沒有辦法去愛上你,難道你就真得打算在我身上耗上一輩子嗎?”
“就算是真的耗一輩子,那也是我的事兒!”
“可是我不想!”
擡起頭,她看着他俊美的臉龐,此刻,他的臉上已不再有那種溫文爾雅的笑,就像是一頭困獸,在不斷地掙扎着,兇狠卻也……可憐。
“我不想你的一生都耗在我身上,如果一定要徹底的丟下你,纔可以的話,那麼……我會丟下的。”她一字一句地說着,每多說一個字,心似乎也跟着疼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她,而她,這一次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兩人的視線交匯着,就像是一場無聲的戰鬥似的,彼此的瞳孔中,都印着彼此的容顏。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楊沫的手機響了起來,纔打破了這股沉默。
楊沫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赫然是君夙天的電話。而顯然,周曉彥也看到了來電顯示,因此摁着楊沫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鈴聲在不斷地響着,楊沫咬了咬脣,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在哪兒呢?”君夙天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我還在和同事他們吃飯。”楊沫瞥了一眼身旁的周曉彥回答道。
“我這邊已經結束了,一會兒我先去接小澤回家吧。”
“好。”
才說着,通話都還沒有結束,楊沫就看到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一行人走了出來,其中赫然正有着君夙天。
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着許多的巧合,而眼前這種情況,顯然也屬於巧合的一種。
楊沫的手機還貼着耳朵,眼睛卻是怔怔地看着那逐漸走近的身影。而君夙天那邊,在看到了楊沫以及站在她身邊的周曉彥後,腳步明顯頓了一下,清雋的面龐,一下子沉了下來,
站在君夙天身旁的,有幾個軍部和政協的人,在發現君夙天停下了腳步後,不由得問道,“君少將,怎麼了?”
“沒什麼。”君夙天收起了手機,淡淡道,“只是看到老熟人而已。”
幾人順着君夙天的目光,往着前頭望去,自然也就看到了楊沫和周曉彥。楊沫大家是不認識,可是周曉彥這幾人倒是全都認得的。畢竟,作爲B市最年輕的財政局副局長,未來的前途可以說是不可限量。可能再過幾年,就會調入中央的財政部門,執掌大權了。
財政這裡頭,水深着,無論是哪個部門,都得和財政打幾分交道。
當即,就有人快步迎了上去,笑着道,“周副局長,難得難得,聽說你來了S市,一直還沒機會見着,倒不想今天巧了。”
“和朋友來這裡吃飯,純粹湊個熱鬧。”周曉彥道。
衆人只以爲楊沫是周曉彥的朋友,倒也沒多想,只是當君夙天把楊沫從周曉彥的身邊拉至自己懷中的時候,衆人才不覺一愣,臉上各有各的詫異。
楊沫只覺得這種巧合,真正是要人命啊!面對着君夙天的有些難看的臉色,她努力地壓下自己心中的緊張道,“我同事他們都還在包廂裡吃着呢,今天是我們雜誌社和市政府宣傳部的人一起的飯局。”
雖然眼前的情況,很容易讓人誤會,尤其對於周曉彥,楊沫知道君夙天一直都是極其在意的。可是現在,她卻不希望他會誤會什麼。
“還沒吃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