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上帝鍾愛的男人
雕琢精緻的歐式門後,一抹頎長挺拔的身軀驟然映入幾人的視線.蘇淺夏目光從他青灰色的呢大衣一路落到他的臉上,與那雙憂鬱深邃的目光輕輕一碰,便又立刻移開了視線。
因爲前段時間的顱內手術,蕭厲風的頭髮依然還很短,根根豎起,又黑又硬,加之因爲生病而略顯消瘦的臉,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俊朗異常。
蕭厲風清冷的目光越過蘇淺夏,又在張鋮豪身上微微做了停頓,最終落在了主位那名白髮蒼蒼的老人身上。
“樑先生,第一次來h市,沒有做好地主之誼隆重宴請,實在抱歉。”
蕭厲風微微朝樑博寅頷首彎腰,從容沉穩的口吻中帶着明顯的尊重和謙讓。
“唔,丫頭,給他添份餐具。”樑博寅微微點頭,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的位置,悠悠開口道。
這話一出,張鋮豪和蘇淺夏心中又是一跳。強行壓制住心中翻騰的思緒,蘇淺夏垂眸應聲,從旁邊的櫥櫃中又取出了一套餐具。
“年紀輕輕,居然都做上了集團ceo的位置,z國若然是人才輩出,小丫頭,你的眼光不錯。”
蘇淺夏被這個老頭弄得有些雲裡霧裡,又不好出言反問他爲何對自己的事情這般關心,處處針對她,只好好修養地微微一笑,抿脣不語。
“樑先生過譽了,我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而已,比起別人,只是多了一份運氣。”
張鋮豪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淺夏正在給蕭厲風擺盤子,聞言後,她的手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張鋮豪這話明面上是謙虛,將功勞推給自己的父母;但是如今蕭厲風坐在這裡,他這話顯然是在針對蕭厲風搶奪蕭嚴資產一事。
張鋮豪言行從來都是一絲不苟有條不紊,都能夠站在這個位置,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自然心中有數。如今當着樑博寅說這樣的話,顯然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情。
樑博寅本就打算好在九瑰用餐的,事先也不曾和任何人有過預約。在這種情況下,蕭厲風僅僅一句話,就能成功半路殺進來,再加上他剛進來時說的話,還有樑博寅的反應,兩人顯然之前就認識,甚至很可能關係匪淺。
在這種情況下,張鋮豪去冷嘲熱諷蕭厲風,實在是有欠考慮。
樑博寅似乎並不以爲意,繼續笑道:“運氣總是光顧有準備的人,沒有能力,哪怕背景底子再硬,也是徒勞。”
蘇淺夏沒有再聽下去,轉而出了包房去廚房傳菜。蕭厲風的突然到來,是她如何都沒有預料到的。
一個是自己過去愛過得男人,另一個,是自己現在愛的男人。
兩個今時今日都站在最巔峰的男人,幾乎每一次相見,都有以不同的形式發生着各種衝突。
蘇淺夏如今雖選擇站在了張鋮豪這邊,但是要她對蕭厲風不聞不問,那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兩人再度針鋒相對,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應該幫誰。
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這一次,蘇淺夏帶着幾位傳菜的男侍入內,從幾位男侍托盤中接過一盤盤精心準備的食物,嚴格按照西餐禮儀,一一擺放到了餐桌上。
因爲蕭厲風是後來才進來的,蘇淺夏並沒有給他倒酒,陳永康曾經說過,術後三個月內,還是不適合食用太過刺激性的東西。此刻再度進來,蘇淺夏卻發現他的右手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擺上了半杯紅酒。將蕭厲風的幾樣菜品全部擺放到他面前後,蘇淺夏伸手將他桌上的那半杯葡萄酒取走。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蕭厲風眉頭微微一皺,擡眸朝身旁的人看去。蘇淺夏目光淺淡,不帶任何情緒,但眼底卻寫滿了堅持不不容妥協。
蕭厲風與她對視了一秒,便再度回頭,默許了她的動作,看着她將喝了一半的葡萄酒換成了檸檬水。
兩人無言的舉動盡數落在了對面張鋮豪眼中。這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個小動作,卻蘊含了太多的東西。
商人在飯桌上談事,酒素來是不可缺少的。蕭厲風卻默認了蘇淺夏的做法,隨她將徐晏倒給他的酒拿走。這不但是拂了徐晏的面子,更是失去了對樑博寅敬酒的機會。
最讓張鋮豪不爽的,是兩人之間那種一觸即是的心照不宣。明明只是一秒簡單的對視,兩人之間卻已傳遞了無數情愫。
一眼萬言,情到深處最是無言。
那是她與他在長達五年的時間裡所磨合的一種默契,是他如今,竭盡全力,付諸所有都無法企及的靈犀相通。
這場晚宴比蘇淺夏預料之中持續的時間還要長。從晚上七點許一直到十一點左右纔算結束。期間,三個人話題不斷跳躍,從中國的山水風光到h市近年的官員調動,再到日漸緊張的美日關係,甚至談到了女人與金錢之間的關係等等莫名其妙的話題。
張鋮豪和蕭厲風之間看似和睦融洽,相談甚歡,但往往字句中都是綿裡藏針,更甚至是指桑罵槐,你來我往,毫不相讓。蘇淺夏從剛開始的擔心,聽得心驚肉跳的,到後來就開始麻木了。因爲她發現,樑博寅似乎很喜歡看他們你來我往地針鋒相對,甚至有了看戲的邪惡趣味。
本來他們幾個瞎扯和蘇淺夏是沒有半點關係的,可偏偏她作爲九瑰的負責人又不好半路退場,只能傻傻站在腳落裡數灰塵。
直到十一點二十分左右,一直面帶微笑安靜旁聽的樑博寅終於有了打道回府的念頭。蘇淺夏心中長鬆一口氣,跟着張鋮豪和蕭厲風將其送到了九瑰門口,由王霞引着回了賓館房間。
樑泊寅前腳剛踏入華納大廳門口,蘇淺夏立刻就搖搖晃晃靠在了九瑰大門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張鋮豪和蕭厲風都聞聲轉頭朝她看去。蕭厲風皺了皺眉,正要上前,張鋮豪卻已經到她身邊。
那次意外流產終究還是讓她的身體不如從前了,即使穿着平底鞋,站了一個晚上,她還是有些累。
削尖的臉有些蒼白無力,悠遠的黛眉也有了一道淺痕,看着就讓人生出幾分心疼。
張鋮豪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一邊觀察着她的表情,一邊沉聲對不遠處的林初浩道:“去把車開來。”
蘇淺夏微微掙開他的手,搖頭,“沒事。”
張鋮豪正要繼續說什麼,方宇斌突然從華納大廳匆匆跑出來,見到張鋮豪目光一亮,隔得老遠就叫了他一聲。張鋮豪知道他必是有事,看着眼蘇淺夏,對她道:“在這裡等我。”
說話間,一輛紅色沃爾沃突然在幾人面前停下。王梓桐打開車門,豁然出現在幾人面前。
蘇淺夏曾經和這個女人有過數面之緣,知道她是蕭厲風的哥哥——蕭唯別的妻子,也是蕭家的長媳。
王梓桐穿了一件緋色風衣,脖子裡圍了一根水藍色圍巾,淑女風範十足。在蘇淺夏的印象裡,王梓桐是一位非常純正的名門淑媛,永遠是一絲不苟的妝容,無論什麼情況下,嘴角都會洋溢着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多年不見,這位實打實的貴門名媛褪去了幾分青澀,添了幾分嫵媚,越發楚楚動人。
王梓桐似乎並未料到會碰到蘇淺夏,目光落到蘇淺夏臉上,並報以淺笑問好。
蘇淺夏下意識的也朝她微微點頭。
“蕭總。”王梓桐視線再度移回蕭厲風身上,恭敬地叫了他一聲。
蕭厲風擡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復大步朝她走去,王梓桐微微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蕭厲風聞言後,面色並無太大變化,斟酌了三五秒,目光又在蘇淺夏身上停留了片刻後,才轉身坐上王梓桐的車離開。
見他離開了,蘇淺夏長吁了口氣,靠在門上,擡眸朝張鋮豪看去。張鋮豪此刻正雙手插在西褲袋中,站在幾步外華納的門口,聽方宇斌在說些什麼。
修長挺拔的身軀,健碩有力的肩膀,一襲黑色修身的純手工西裝。他的目光遠遠落在前方璀璨繁華的夜市中,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燈光下閃耀着一層磨砂般的光芒,幽靜而濃烈,沉斂而震懾。
蘇淺夏看着他的目光漸漸深邃失神,周身的喧譁與涼風統統消失,腦海中的萬千思緒也瞬間褪盡,她的世界,霍然便只剩下眼前這個男人。
如果說世界上存在着真正意義上完美的人,那麼蘇淺夏相信,張鋮豪必然是其中之一。這個擁有着顯赫家室的男人,同時還有着一副能夠讓所有女人爲之傾倒的面孔,更是在商界如魚得水,闖出了一番天地。
如果說蕭厲風是一杯黑咖啡,濃醇背後,是難言的苦澀;那麼張鋮豪就是一杯地道的藍山咖啡,同是醇厚香濃,口感卻更豐富多層次,酸、甜、苦、澀,完美融合,入口即是誘人的芬芳。
有一種男人,生來就是造物主的鐘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註定要在這個喧鬧繁華的世界之中大綻光芒;
有一種男人,不需要任何言語與行爲,只要靜靜佇立,便是一道刺目的風景線;
有一種男人,或許不是對你最溫柔、最體貼,卻能讓你永遠喪失愛上其他人的能力。
張鋮豪,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用他的睿智與才華征服了世界,也用那股與生俱來的氣質與修性,征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