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直側着頭不敢到處看的景如歌其實將他們的話放在心裡捋了捋。
尤其是唐靳言說的,後來懸殊間接承認的,都讓她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這四年裡,她也曾經納悶過爲什麼她和懸殊有名無實,像是形婚夫妻一般,後來在莊園裡看到那一幕,她就再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
她懼怕懸殊,很害怕很害怕。
因爲她不想和那個人一樣,被拔掉舌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每次看到他,這種懼怕的念頭就會不自覺加深,於是她就不再說話了,以爲這是保命的途徑。
可是對小小白,對那個男孩,甚至對唐靳言……她都能夠放下心底的戒備開口說話。
這一切真的沒有關係嗎?
她不信。
景如歌抿了抿脣,沒有回答懸殊,依舊是看着唐靳言,只是那雙蒙着迷霧的眸子,漸漸清明。
看着唐靳言的目光,更是帶着信任。
比起懸殊和她之間疑點重重的關係,她……似乎更偏向唐靳言。
他的溫柔體貼,關懷備至,以及他看着她時那雙墨眸裡透出的光,都讓她心動又臉紅。
如果愛情有名字,那麼她想,一定叫唐靳言。
不存在她的記憶,卻存在於她心裡的男人,只幾次見面,她竟然就荒唐地把一顆心漏在了他身上。
猛地,心臟處又是一陣劇痛傳來,疼得景如歌脣色都白了。
而懸殊,在看到景如歌看向唐靳言的目光時,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渾身一鬆。
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費盡心機得到她,篡改記憶,囚禁一隅,只爲了有一天,她可以向看着唐靳言那樣,溫柔深情地看着他。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見過這麼靈動的眼睛,彷彿只要看着,一切不愉快都會被忘記。
也從來沒有哪個人,會像她一樣,哪怕是不喜歡他的,卻還是因爲他救過她一次,就盡心盡力照顧了他兩年多。
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一個景如歌,那麼他會是什麼樣子呢?
可偏偏,她只對唐靳言柔情盡顯,無論是之前,還是之後,那雙眼眸裡的光亮,一分一毫都未曾變過。
他究竟哪點比不上唐靳言了?
他就這麼值得她去愛了?
“我懂了。”懸殊緩緩開口,聲音有些異樣,“但我不信,如果她已經恢復了記憶,不會這麼好好地站在這兒。”
“什麼意思?”唐靳言眉宇狠狠一擰,看着懸殊異樣的神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三少,你太天真了。英頓的底蘊如何你比誰都清楚,你真的以爲,景如歌恢復記憶,有那麼容易?”
“別異想天開了,如果她真的恢復了記憶……”
“不過死路一條,從一開始這麼做,我就沒打算要放手,更沒打算成全你們,她只能是我的,而你……只能成爲她的回憶。”
“無論是生,是死,你都沒有辦法幫她恢復記憶了,這纔是我一直沒有逃跑和你們來到這裡的原因,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悶熱寂靜的房間裡,懸殊陰沉沉的聲音不斷響起。
如同一個個驚雷,在唐靳言一貫平靜的心湖上炸響開來。
“懸、殊!”他的聲音冰冷得猶如在雪地裡打了個滾一般,“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就連雲弦都沒有檢查出來景如歌身體的異樣,到底是因爲什麼?
“倒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蠱而已,種在她的心頭,已經四年多。”懸殊見終於把他給惹怒了,樂的一笑,“她是不是最近經常頭疼,亦或是莫名其妙地心痛?”
“哦……還會時不時的記憶錯亂?”
“你到底什麼意思?”景如歌再也聽不下去了,轉頭反問懸殊,“你爲什麼要給我種這種東西?”
那種東西,如果用的好,可是會要人命的。
可是懸殊,竟然在她身上種了一隻!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心臟上有這麼一個東西,景如歌就覺得渾身發麻,頭皮都發僵了。
“歌歌,起初我也不想的。”懸殊陰冷的目光一轉,看向景如歌時,如同四年裡那麼溫柔,“可是當我聽見一一次又一次在睡夢裡,喊着這個男人的名字。”
“你說我怎麼受的了?只有給你種了心蠱,你就不會再記得他了,只要你一對他動心,心蠱就會讓你痛不欲生……”
“你現在……大概就是這種感受吧?”
你越是愛他,就越是痛苦,這樣……你還要愛嗎?
明明是那麼溫柔的目光,卻讓景如歌彷彿跌至冰窖一般。
懸殊說的是真的。
只要她一想唐靳言,一想到他,心口就會劇痛。
她還以爲是自己的心臟出了問題,或是別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她做這種事情!
越愛就會越痛苦,說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懸殊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低低地笑出了聲,然而那笑聲,卻戛然而止!
因爲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迅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心蠱你能種進去,也有拿出來的辦法,你若不說,整個英頓都要跟你一起滅亡。”
唐靳言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只有他和懸殊能聽得見的音量,帶着嗜血肅殺的意味,讓人毛骨悚然。
“你以爲,我會在意一個英頓?”
懸殊笑,“你毀了,反倒是幫了我。”
他繼承英頓,不過是爲了生存,爲了不被別人殺死。
那樣一個地方,毀了豈不是更好?
“哦?”唐靳言的眉間微擰,吐出的句子卻再怡然不過,“那你最珍視的弟弟,懸祁呢?”
“你想做什麼?”懸殊猛地一震。
該死,竟然忘記了懸祁。
不過好在,懸祁早就離開了英頓不知道去了哪兒,只要他不被唐靳言找到,就是安全的……
唐靳言見他的表情,冷然勾脣,鬆開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指,“不要謝我,我會親手送你們一起上路。”
“……”懸殊的身體本就不太撐得住了,他猛地鬆手,他便後退了幾步,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如同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