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分寸。”喻時錦沒有回頭,依舊只是這句話。
他不急不緩地走到了自己的車前。
直接朝醫院開過去。
下巴緊緊的繃着,無論是那雙黑眸還是表情,都是極冷的。
他從接到安琪的那份資料開始,就知道蘇回傾幫安琪的原因。
喻時錦沉了眸,眸光凜冽地將車往醫院開過去。
這麼多年,那一幕幕都還在腦海。
雖然他已經毀掉了那個實驗室,但是有些事是不可能隨着時間遺忘的。
尤其是關於蘇回傾的事。
他記得比誰都清楚。
安琪跟她一樣,都是個實驗體。
所以那一次他纔會那麼慌地去警局找蘇回傾。
而現在,安琪死了。
這一點是喻時錦最想不明白的,明明之前,他派人盯得好好的,安琪也快要痊癒了。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
其他所有的事情,蘇回傾都可以獨自面對,但唯有這件事,喻時錦不放心。
他按了下通訊器,直接吩咐,“把安琪的近期的資料再傳一份給我。”
趕到醫院的時候,蘇回傾一言不發的站在病牀前。
安琪的親生父母早就不在了,只剩一個叔叔,這一次,醜聞爆發,連她叔叔都不管她。
最後,是蘇回傾幫她處理了後事。
來看安琪的人不多,只有寥寥的幾個粉絲。
入殮的那一天,夜子軒遠遠的觀看。
天空飄了小雨。
喻時錦撐了傘,在路過夜子軒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側過身體看他,眼眸一凝,“不過去?”
夜子軒頓了一下。
然後搖頭,緊緊抿着脣,“我不會原諒她的。”
喻時錦擡眸,有些冷漠地看着夜子軒,“也好,免得讓她臨走時都不清靜。”
葬禮過後,網上的風波還沒停。
蘇回傾拿着手機刷新着微博。
“我看是嗑、藥不小心幻覺致死吧?”
“這種人,死了也活該。”
“天道有輪迴。”
“……”
甚至連蘇回傾的微博都沒有被放過。
網上所有的人都將矛頭指向了她。
只有蘇回傾的粉絲很是平靜。
蘇回傾關掉了頁面,將手機塞回了兜裡。
她側眸看向喻時錦,伸手抵住了脣,嗓音都是冷的,“喻哥,能不能幫個忙?”
她要找喻時錦幫的忙,就是調出國家的證明。
蘇回傾也不是沒有辦法弄到,但是要多花一兩天的時間。
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她不想再等下去。
安琪的死,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怎麼也拔不掉。
割腕。
蘇回傾想不明白,一個明明馬上就要痊癒的人,爲什麼會選擇了自殺這條路。
“拿到安琪的證明函?”喻時錦單手插兜,就這麼看着她。
眸底,一片深色。
“恩,”蘇回傾勾了勾脣,清冷的陽光映着她的側顏,有些說不出的冷冽,“有些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沒道理人都死了,她還要去揹負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證明函,她也能拿到,只不過要多花些時間。
然而這種時候,蘇回傾不想再多等。
喻時錦的動作很快,幾乎是他剛吩咐下去,資料就全都齊全。
蘇回傾召開了一場記者發佈會。
幾乎是剛一開場,記者就打着惡意去旗號而來,一個老記者犀利的提問:“蘇小姐,你一直爲安琪準備後事,而今天又召開記者會,你是否在踩着安琪的熱度上位?”
踩着死人上位,這絕對是對一個人最爲惡毒的揣測。
蘇回傾慢慢伸手撐着桌子,很冷冽的勾起一抹笑,“踩着安姐的熱度上位,你覺得我需要?”
老記者一時語塞。
蘇回傾這個身份,確實沒必要。
還有其他記者要問。
蘇回傾不想再回答這些問題,她今天主要做的不是這些。
“她這麼努力,差一點點就要成功了,”她讓開了中間的位子,給在場的記者們看了一段安琪割腕前的視頻,“爲什麼,你們就不能再多給她一點的時間?”
“我始終相信,無論是世界、還是人,都是站在正義的一方,”蘇回傾單手插着兜,眸光清冽,她一字一句地道:“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我錯了,我不該說服安姐去相信一個根本就不夠愛她的人。”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天空已經放晴。
場面靜了一瞬,半晌後纔有一人出聲,“但是安琪作爲一個公衆人物,向粉絲傳播負能量,本身就是她的不對。”
“負能量?”聽到這個,蘇回傾似笑非笑。
她伸手,從一堆文件中抽出幾張紙,都是國家蓋的公章。
“你們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實驗體嗎?”蘇回傾很冷豔的看向出聲的記者,聲音都是涼的。
喻時錦一直就站在不遠處低眸抽菸,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干擾蘇回傾。
直到她說出了這句話。
低垂的眸子裡都是凌厲,喻時錦捻滅了煙,大步走到蘇回傾身邊。
在一片譁然中,冷着一張臉將人拉走。
記者看着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冷峻的男人,立馬對準了攝像頭。
卻很快,被一羣穿着黑衣的護衛隊攔住。
“剩下的事情,你來處理。”喻時錦腳步微頓,側眸直接對楚緒寧道。
一直在關注着記者發佈會的夜子軒手中的手機忽然掉落。
神情也是呆滯茫然。
任憑助理怎麼叫也回不過神來。
“抱歉,我衝動了。”蘇回傾靠在牆上,抿了抿脣。
清雋的眉眼,略顯漠然。
實驗體是國際中心不公開的秘密,她這麼說出來,會引起恐慌。
喻時錦看着她,一雙眼眸深洌。
他張嘴,剛想開口。
忽然間,一陣甜意涌上喉頭,他伸手握拳,抵在脣邊清咳了幾聲。
被他刻意壓制住。
他瞞得了其他人,卻瞞不了醫術高超的蘇回傾。
她直接伸手,搭上了他左手的脈搏,臉色也驀地一沉,“你不要命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