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抱着你

藍沁堂原本是個小別院,是觀王在世時,祠堂祭祀前夜或者守夜時的休憩之所。

弘農楊氏,每年的祠堂幾次祭祀,還有隔幾年的大祭祀,作爲一家之主都得在祠堂裡呆上幾天。祠堂裡斷然沒有睡覺之處,所以,就將旁邊的小院子打掃修葺,取名藍沁堂,專門用作家主在祭祀時休憩之所。

觀王去世後,這裡就保留下來,老夫人也不允許別人前來,便一直空着。後來,楊恭仁在家讀書,就將藍沁堂打掃出來,作爲讀書之所。

江承紫跟着楊師道前去時,藍沁堂的院落裡已置了審判席,張司直端坐其上,旁邊是其兩名文書和一個助手,還有一名大理寺知名仵作和三名當地官府的仵作。

這藍沁堂裡裡外外都由蜀王府侍衛和大理寺張司直帶的護衛守着。蜀王李恪坐在審判席右邊上首的旁聽席,老夫人的席位則是在左邊上首,而後依次下來,楊氏嫡出各房都有一個席位。

而在藍沁堂院落中,擺放着十來具屍體。

江承紫跟着楊師道入了院落,便自覺地到六房席位那邊站着,碧桃趕忙拿出隨身帶的小馬紮讓她坐在楊王氏身後。

“張司直,弘農楊氏一干人等已到齊。只有大老爺還在與賊子周旋,不能前來,不過大夫人代表大房前來了。”管家拱手道。

張司直點點頭,撫尺三下,全場寂靜。他才說:“我奉命督查刺殺朝廷命官一事,本以爲已結案,明日就要返回長安向陛下覆命。卻不料賊人如此大膽,我還在弘農,竟又猖獗犯案。此等藐視法紀,藐視朝廷,實在罪大惡極。今日,在這藍沁堂設審,讓楊氏各位旁聽,就是想要給楊氏以公道,同時嚴懲賊人,還請各位不要多心,亦不要干涉執法,要相信朝廷法紀,天理昭昭。”

“張司直放心,弘農楊氏千年望族,這點禮數,自然懂得。”老夫人替各房回了話。

“有老夫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張司直說。

而後,他端坐身體,朗聲道:“開審,帶原告。”

原告是楊氏六房與蜀王,蜀王是有官階在身的親王,自然不用堂下問話,因此就由蜀王貼身護衛楊初代替。

楊初與楊舒越一併站在堂下,陳述案情。

兩人口風一致,說昨夜忽然有賊人入六房刺殺蜀王,其時蜀王正在外院與六老爺一起下棋,貼身護衛擊殺了賊人。其中一賊人功夫較好,逃竄之際入了內院,驚擾了內院之人,但被護衛很快擊殺。

而後,十三長老帶人前來,非得要闖內院,被攔住後,就口出污言穢語誣衊楊氏六房女眷。幸得大老爺及時阻止,纔不至於驚擾了六房女眷。而後,四老爺前來查看情況,不料四老爺帶的人全部露出猙獰面目,暴起,行刺六老爺與蜀王,幸虧蜀王已加強戒備,不然,六房衆人怕昨晚就被血洗了。

衆人聽得心驚。

楊初又說:“回稟張司直,那賊人應該還有同夥。因爲賊人在臨死之際,放出煙花信號。因此,昨晚一宿,六房都無一人成眠,戰戰兢兢到天明。”

“楊氏在世家裡號稱鐵桶,護衛無死角,最是嚴密。若不是家裡有人想要暗害我六房,這些賊人哪裡會這樣輕易知曉六房的佈局,且來去自如,不被護衛們發現呢?因此,我六房向張司直率先狀告執掌護衛,負責安保的十三長老楊博。其次狀告長老會不力。第三,請求張司直徹查,揪出賊人,保我楊氏六房安平。”楊舒越義憤填膺地說。

張司直點點頭,便說:“你們且放心,此事事關重大,我定然會徹查,否則,我也是有負陛下所託。”

“多謝張司直。”楊舒越拱手,然後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楊初也退了回去,張司直便讓人帶了四老爺來詢問昨晚六房的刺殺情況。四老爺被攙扶過來,臉上已消腫,看不出被打過。江承紫一方面是暗歎王景天醫術高明,一方面又覺得蜀王府打人還真有一套,完全看不出是被打的。

“回稟張司直,昨晚是我輪班值守夜。帶人巡邏時,發現六房那邊有煙花升空。頓時覺得不對勁兒,因爲楊氏不是大祭祀或者婚喪嫁娶是不允許燃放煙花的。而且據我多年的經驗觀察,那不是普通的煙花,應該是傳遞信號的信物。我正在猶豫按照正常路線繼續巡邏還是趕去瞧瞧,我旁邊的護衛首領就建議我去瞧瞧,說事關重大。我當時也這樣想,便領了十八人前去六房看看,卻不想這十八人入了六房,見到了蜀王與我六弟,突然就行刺於他們。虧得蜀王功夫高強,蜀王府護衛身手了得,纔沒讓他們得逞。我在這驚懼中,也被他們砍傷了左臂。”四老爺顫巍巍陳述了案情。

“看來此事牽涉甚廣,得要徹查。”張司直一臉嚴肅,隨後命人將那十八人的屍體擡上來,讓仵作查驗傷口,確係雙方對壘被殺。

張司直看了看老夫人,說:“老夫人,我想請楊氏之人認一認這些屍體,是否是楊氏子弟。”

“好說。”老夫人爽快,讓管家去查看屍體。

管家查驗一番,站起身道:“都是臉熟的楊氏子弟,皆爲利器所傷,一刀斃命。”

“老夫人,這怎樣解釋?這些楊氏子弟都是家生子,從小就是楊氏的人,聽命於楊氏,如今刺殺蜀王,我大理寺很難爲楊氏脫罪。”張司直一臉爲難的樣子。

老夫人嘆息一聲,說:“秉公辦理就是。”

“多謝老夫人深明大義。”張司直對老夫人一拱手,吩咐四個仵作道:“今日此案牽連甚廣,事關重大,還請四位務必驗清楚。”

“是。”四位仵作的了命令就擺開器具進行驗屍,驗屍結果沒有任何的異議。

“看來,這些楊氏護衛確實是接到刺殺蜀王的命令,這真是最大惡極。”張司直一臉凝重,又詢問了各房的人昨晚的活動情況,旁邊的文書一一記錄在案。

江承紫一直很好奇張司直會如何審理這案件,所以一直在做壁上觀。可是張司直一直都是走一些很簡單的步驟,看得她想要打瞌睡了。

正在這時,忽然門外有人來報,說:“雲頂樓上,賊人挾持了楊氏大長老和王氏大長老。情況危急。”

“什麼?”張司直眉頭一蹙。

四老爺立刻起身,說:“回稟張司直,若說誰能給楊氏子弟的護衛下命令,除了家主與老夫人,那得是長老會。尤其是掌管安保的十三長老。”

“哦。那老夫人昨晚在何處?”張司直詢問。

“我昨晚腰疼難忍,與蜀王與阿芝吃完晚飯,早早就睡下了,夜裡聽得聲音喧鬧,卻也是起不得身。”老夫人回答。

“可有人證?”文書詢問。

老夫人就將她屋內的一干丫鬟婆子都傳喚進來,一一說了昨晚老夫人的情況,並無異常。爾後,便詢問的是楊恭仁的去處,楊雲立刻上前,說:“昨晚,我家家主與我在書房整理今日長老會索要使用的材料,後來外面煙火起,家主一直派人在打探消息,整晚都在望月樓三樓。天明時分,因跟蹤了一個可疑分子入了雲頂樓,纔派人將雲頂樓圍了。”

張司直也不下結論,只說:“既是如此,那得要將楊氏十三長老請來問詢一番了。”

楊雲苦笑,道:“十三長老也在雲頂上。本來楊氏春日宴將近,各家攜了女眷到楊氏一遊,女眷們住在蘭香園,而各家長老們就住在雲頂樓。如今,雲頂樓有賊人,家主交涉一番,那賊人死活不肯撒手。”

“那得有請蜀王。”張司直對李恪拱手一拜。

“嗯?”李恪眼睛陡然眯成一條縫,像是一隻危險的豹子。

張司直不由得抹了一把汗,道:“聽聞蜀王護衛功夫了得,蜀王足智多謀,想請蜀王一併前往擒拿賊人。”

“不行,我反對。”楊清讓說得斬釘截鐵,一邊說一邊站起身,繼續說,“賊人擺明就是衝着蜀王而來,那邊危機四伏,誰曉得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指不定是有人故意佈局,就是引了蜀王前去,若是得手,便將朝廷的雷霆之怒引向我弘農楊氏。到時候可謂一箭雙鵰。所以,我認爲,如今的情況,蜀王斷斷不能去。”

“清讓言之有理。”老夫人點點頭,就瞧着小兒子,說,“景猷,你帶你的護衛陪張司直去一趟,看看情況。”

“謹遵母親之命。”楊師道拱手道。

“其餘人等就在藍沁堂靜待消息吧。紫嫣,吩咐廚房準備糕點吃食。”老夫人緩緩站起身,到藍沁堂內屋歇息去了,理由是腰疼。

其餘各房則依舊呆在院落裡,因張司直與楊師道離去,老夫人又去屋內休息了,屋外雖然有官兵看守着,但各房到底放鬆了一些。

大夫人率先過來,在楊王氏身邊坐下,低聲問:“沒事吧?”

楊王氏搖搖頭,說:“虧得蜀王在,暫時沒事。”

“沒事就好。”大夫人只拍拍楊王氏的手,不知該說什麼。因爲她忽然覺得今日的六房似乎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難道昨晚自家夫君做了什麼侵害六房的事?

不可能啊,自己的夫君一直來信讓她護着六房,說六房那一雙兒女纔是楊氏的希望。自家夫君斷不會做出對六房不利的事來。

可楊王氏爲何這般?

大夫人也不好問,只好站起身又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大夫人走後,各房又都過來詢問,不管是真心假意,衆人都對昨晚的事義憤填膺。

三夫人甚至很是大膽地說了一句:“這長老會早不合時宜了,天無二主。一個家就該只有一個當家人,至於什麼長老會,最多在重大事情上起個監督作用,哪能處處都要伸出胳膊來?”

衆人聽三夫人這話,頓時鴉雀無聲。

“三嫂,你,你這是怎麼了?小心隔牆有耳。”十夫人向來沉默,嚇得臉色都白了。

“是啊,三嫂,你,你這樣說,小心老夫人聽見。”五夫人也接了話。

三夫人輕輕一笑,說:“多謝你們關心。可是,別人聽見又有什麼關係。我也不想在這局中困着。困獸猶鬥,連優雅都失了。”

“你瘋了,少說點。”三老爺想起昨天的事還心有餘悸,連忙要將她拉走。

三夫人也不介意,只任由三老爺將她拉走。江承紫覺得三夫人眉目澄澈,似乎已經想得通透。

“三嫂這到底受了什麼刺激?”七夫人不由得嘀咕一句。

“三嫂的話很是不錯,正該是這個道理。”楊舒越溫和地說。

衆人驚訝地“啊”了一聲,楊舒越又說:“長老會的手平時伸得確實太寬了,對楊氏發展百害而無一利。”

“可當初,長老會就是爲了家族利益而成立的。”二老爺說。

“此一時彼一時,大家心知肚明。”楊舒越說。

衆人似乎都在想這心知肚明的事,一時之間,藍沁堂十分沉默。

江承紫百無聊賴,便在楊王氏身邊的席子上打坐,想要凝神靜聽點有趣有用的。剛一凝神靜息,就聽見李恪在說:“阿芝,好想抱抱你。”

我去,你大爺!

江承紫一個激靈就睜開眼,看到李恪似笑非笑靠在軟墊上曬太陽,像一隻慵懶的豹子。他看到她看過來,笑意更深濃,脣邊的酒窩都出來了。

他是知曉江承紫耳力很好的,因此看到江承紫要凝神靜氣聆聽周遭的情況,便用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近在身旁的人都聽不見的話。

哈哈,她果然聽見了。他頓時就樂了,抿着脣在那裡偷笑,看到她氣惱的樣子,他笑得更歡樂。

江承紫撇撇嘴,不理會他。又凝神靜氣,卻聽到他在說:“別擔心,一切比我預想中更好。”

“要你說。”她腹誹。

“我會守着你的。”他又說。

她被打擾,只好睜開眼睛,對他努努嘴,警告他不要打擾。

李恪只要假裝小憩,一種甜蜜幸福從內心裡滿滿地溢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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