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妃卻沒有再說旁的,只站起身說天色已晚,既然傳達了陛下的旨意,那就不在久留了。
楊王氏連忙挽留她吃完飯。楊淑妃笑道:“我聽聞楊府廚子很是了得,之前也嘗過恪兒帶回來的糕點,不過今日卻是沒口福,我這是奉旨前來,自是要回去覆命,改日再來拜訪。”
“既是娘娘有皇命在身,臣婦便不在挽留,阿芝,一併送送娘娘。”
江承紫趕忙從小杌子上爬起來,跟楊王氏一道要送楊淑妃。楊淑妃卻是笑着回頭對一旁的王瑛說珠寶設計的事,說把楊家三姑娘入東宮的婚事操辦後,就要跟王瑛學學如何設計珠寶。
王瑛爽快地答應了,楊淑妃卻擔心王瑛這是家傳的本事。王瑛又解釋一番,說設計珠寶只是設計出款式,離點翠與鑲嵌技能還差很多。這設計算不得家傳本事。
楊淑妃頗有興趣,有問了些許,這才戀戀不捨地拉住江承紫的手往門口走,一邊走一邊愛憐地說:“得了空多到宮裡來走動走動,也算是陪陪我。”
江承紫連連點頭,楊淑妃才問:“恪兒在楊府麼?我方纔來時,像是瞧見了他身邊的小九。”
“回娘娘,是在的。先前說要睡一覺,我正想着娘娘留下來吃晚飯,我去找他呢。”江承紫連忙說。
楊淑妃笑着說:“不必了,這一個多月,他也沒好好睡過,讓他好好休息,再者,不久前纔在陛下那邊見過。”
“好。”江承紫點頭。
楊淑妃走了幾步,卻又說:“其實,你長姐這婚事,也虧得是恪兒提醒陛下,若非他提醒,不然還得拖,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
“啊?”江承紫叫了一聲,低聲問,“是他提醒陛下的?”
“我聽陛下說是恪兒今日提醒的,似乎是說到蘇氏東宮立政殿兩頭跑,累病了,如今是長樂在照顧皇后。恪兒就提出讓你長姐早日進東宮協助蘇氏。當時袁天罡與李淳風都在,就即刻算了一下日子,下月八就是良辰吉日。陛下也高興,便讓我來傳旨。”楊淑妃笑着說,隨後又將江承紫拉到一旁,低聲說,“阿芝,你是個通透,也要及時點撥你長姐,恪守本分。那蘇氏家族雖不如楊氏如今深厚,但卻也是衆大臣論議選出的太子妃。”
“是。”江承紫乖巧地回答。
楊淑妃很是滿意地笑了笑,攜了婆子宮女出了門,上了輦轎走了。
楊王氏與王瑛卻已在熱火朝天地討論珠寶設計與點翠技術。楊王氏甚至還提議就做這些貴婦人的生意,賺她們的錢,接受設計培訓,接受客戶自行設計,讓如意坊更加高端大氣。
“這敢情好。”王瑛哈哈笑。
楊王氏自從懷孕後就沒這麼有精神了,兩人談着話,自顧自地往二門那邊走。
江承紫則是跟在後面,細細咀嚼楊淑妃的句話。她越想越覺得奇怪,這李恪不是那麼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啊。怎麼會突然說起楊如玉的婚事了?
她百思不得解,卻忽然想起今日進宮前李恪賊兮兮暗爽的表情,頓時明瞭這傢伙就是想長姐趕快嫁出去,然後他就好名正言順提他們倆的婚事了。
“這個李恪。”她想明白,不由得一跺腳,卻提不起氣來。
“阿芝,怎了?”楊王氏回頭問她。
江承紫甜甜地笑着說:“沒什麼呢。我那邊來了客人,我先去瞧瞧。”
“我聽聞阿芝的蘭苑有不少名品蘭花,我也去瞧瞧可好?”王瑛詢問楊王氏。
楊王氏笑着說:“你別心急,讓阿芝先回去,你隨我去我那邊,我拿個舊物件給你。”
“舊物件?”王瑛很是疑惑。
江承紫也豎起耳朵認真聽,楊王氏便說:“嗯,是我姑姑當年留下的。”
王瑛也不好繼續追問,只回頭瞧了江承紫一眼,說:“阿芝,你有好吃的記得給我留着,我一會兒來找你。”
江承紫點頭,隨後回到蘭苑。
蘭苑正廳裡,李恪儼然主人一樣,正在爲王謝泡茶。王謝不卑不亢就坐在他對面,兩人在聊當下情況。江承紫還隔着一段距離,就聽見王謝在說:“突厥與大唐必有一戰,只是不知這一戰到底是何時。”
李恪搖頭,說:“我也不清楚,如今與以前似乎完全不同了。不過,我派了人在北地日夜監視。若突厥有風吹草動,我們不會敗的。”
“但願——”王謝說着,又喝了一杯茶。
江承紫緩緩走進去,笑嘻嘻地喊了一聲:“王和平。”
王謝黑了一張臉,也不計較她喊以前的名字,只坐在那裡也不起身,只語氣淡淡地說:“看來你氣色不錯。”
“還可以。”江承紫一屁股在軟墊上坐下來,順手端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纔對李恪說,“你母親剛來了。”
“我知道。”李恪回答。
“你知曉她來做什麼的吧?”江承紫試探着問。
李恪點頭,說:“是說你長姐的婚事,這事是我提的,我自然知曉我母親的來意了。”
“蜀王怎麼會婆婆媽媽的呢?”江承紫探究的眼神瞧着他。
李恪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挪了挪位置,說:“你長姐也是我長姐,而且先前預定的婚期已過,我怕朝中大臣看你們笑話。”
“呵呵,你在乎過別人的看法?”江承紫反問。
“在乎啊。”李恪一本正經。
“說實話吧。”江承紫鄙夷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端莊地坐着,活脫脫是等人伺候的老佛爺似的。
李恪看她等答案的架勢,便招架不住說:“好啦,好啦,事實上是你總拿長姐還麼出嫁說事,拒絕我的求親。”
“果然是這樣。”江承紫語氣似乎是責怪,眉目間流動的全是幸福的笑意。
王謝此刻覺得自己是超級大燈泡,心裡很不是滋味,在場也十分尷尬,便高聲說:“你們注意點影響行嗎?我還在呢。”
李恪哈哈笑,江承紫倒是不好意思地道歉,說:“王和平,不好意思。”
王謝兀自喝茶,哼哼地不理會。正在這時,冬梅便引了王瑛和楊王氏進來。
江承紫連忙起身迎接她的兩位老媽,牽着兩人坐下,她還未開口爲她們介紹王謝,便聽得楊王氏“咦”了一聲,問:“這位是誰?”
“這是孫思邈的徒孫,是我的好友。”江承紫回答。
楊王氏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王謝,說:“像,真的很像。”
“像誰?”江承紫問,衆人都等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