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色太舊了,你今天穿這身衣服不合適。”趙椿端着茶盞,看也沒看陳四郎一眼,開口便道。
陳四郎眼眸一黯,劍士不是文人,穿的衣服都那麼幾套,以前倒不見她不喜歡,今天一來便開口叫他換,這趙椿是怎麼了?
“我就這麼些衣服。”陳四郎冷聲道。
趙椿挑了挑眉:“反正我不喜歡,你還是換了再來吧。”
此話一出,陳四郎眸裡掠過一抹詭異,對上她眸裡的厭惡之情,直覺今天她肯定是出了些什麼問題。
念及此,陳四郎坐在她身旁:“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不滿的話說出來。”
趙椿斜了陳四郎一眼,放下茶盞道:“沒啊,就是嫌你這身衣服不好看,還有,”趙椿話畢玉手往陳四郎腰間佩劍一指道:“這把劍,我也不喜歡,換了吧。”
陳四郎臉色一變:“若是小姐不喜歡我這身衣服,我大可去換,但此劍乃是我師傅相贈,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豈有相換之理!趙小姐,你這豈不是強人所難?”
趙椿眸裡掠過一抹異樣,突地站了起來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把這劍換了,若是不換劍,那以後便不要與我在一起了!劍和我,你任選一樣!”
料不到趙椿說出此話,陳四郎愕然了好一會,隨即雙眸一片憤怒,手握劍柄,起身離開:“此劍便是我命,小姐還是另覓他人吧!”
趙椿眉眼一挑,嘴角勾出一抹狡黠,果是找到他弱點了,這門親事解除了後,她便能光明正大的公冶府上去。
她趙椿又豈會甘心一輩子默默無名!才色雙絕的她,與太子最是般配不過。
陳四郎與趙椿解除婚約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來,趙楠聽着是暗暗心驚。
這趙椿野心是極大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陳四郎甘願解除婚事,很明顯的,趙椿是衝着太子而去的。
慢着,趙椿這幾天都沒理會她,又是如此着急的解除婚約,趙椿不會對她有什麼意見吧?
趙楠正估念着,阿長進了來,見她秀眉緊皺的便問道:“小娘子可有什麼煩心事嗎?”
趙楠搖了搖頭:“你知道椿姐和陳四郎爲何要解除婚約嗎?”
阿長想了想道:“具體事情我不知,只知道四郎他態度甚是決絕,至於因爲什麼,四郎沒說,椿那邊也沒說什麼話,哎呀,真是可惜了啊,陳四郎與椿可是郎才女貌的。”
趙楠輕輕一笑:“阿長,你可還記得,宴會在明晚開始。”
趙楠話中有話,阿長立刻便明白趙楠想說什麼,臉色一變,差點驚呼,卻是極力忍住,壓低聲音對趙楠道:“小娘子的意思……是指椿是爲了要到公冶府上去?”
趙楠不說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她以後是會被皇帝賜死的,現在趙椿想嫁太子,若是成功的話,那趙椿便是皇后了,只要自己不嫁太子,那便不會被賜死了。
也好,既然趙椿摻一腳進來,這次,她可要好好利用一下才是。
天色漸暗,萬家燈火,宴會定在晚上,天未全黑,各府的馬車便已經擠在公冶府門前,公冶府的家奴們在府門前忙個不停,這來的都達官貴人,絲毫不能得罪。
從馬車上下來各式麗人,俱都盛裝出席,千嬌百媚的,一時之間倒是分不出哪個漂亮一些。
趙楠與趙椿分坐兩輛馬車,因爲出席正式場合,趙楠也穿上了這時代標準的晚宴服裝,一套紫色的華貴衣袍,頭上彆着金飾銀飾,臉上也化了重妝,嘴上瞄着她最討厭的四瓣脣,端莊是挺端莊的,但那妝容厚得很嚇人。
但這時代的人就喜這個,她這麼的盛裝打扮出來,倒讓不少人驚聲讚歎,弄得她臉上條條黑線劃落,這些妝容堪比那待燒的紙人,不單黑白分明,還是白紅分明的。
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身上穿着的衣服甚多束縛,讓她大些動作也不行,看着裙上的那條帶子,若是把這條大帶子拉開,那她便舒服不少了。
現在她的注意力,便是集中在手上的淡紅鑲金摺扇裡,這摺扇很是輕巧,香噴噴的,鏤空雕極是精緻,她把摺扇打開,然後再合上,合上再打開……
“小娘子今天晚上真漂亮。”阿長在一旁忍不住再度讚歎:“若是小娘子以前肯如此裝扮,那定必讓不少郎君喜歡。”
小娘子以前癡傻,對衣着和言行舉止極不注意,再加之她母親極是寵溺她,所以在趙府內那是橫行霸道無人能管,刁蠻的惡名是不少郎君都知道的,今天穿起這樣,當真如以前判若兩人,就算是後面跟着那馬車裡面的趙椿,也是及不上的。
原來小娘子是如此好看,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了。
趙楠撇撇嘴,很漂亮嗎?她不覺得,不過別人說漂亮便漂亮吧,但千萬別被那太子看上便行,不行,待會她可要想想辦法,不能出現在太子面前。
她心裡好怕,這馬車緩緩而動,載她走向的不是幸福之路,而是緩緩走向地獄,若真被太子見着,那她便劫數難逃了。
念及此,趙楠玉手緊握着金摺扇,雙脣緊咬着,暗忖着等會的脫身大計。一旁的阿長看到權當她是緊張,故對她說了不少寬慰之話。
馬車行進了沒多久,終於停了下來,趙楠心裡一緊,一下子提到了嗓子處,見着家奴在馬車旁搭着步梯,心裡更是忐忑。
下去,還是不下去?
她真的不想下去,真的不想出席公冶府的晚宴,早知道如此,那便不把陳四郎讓給趙椿,婚約在身,起碼能撐過公冶府的晚宴。
正暗忖着,便見前面走過一道大紅身形,正是趙椿,今晚的她比起前些時間妝容更甚,那大紅衣袍裡更是繡滿了牡丹,竟帶着一絲妖媚之色。
趙椿,的確是個大美人,依這時代男人的目光來看,只要見着了她,便沒有不喜歡的。
趙楠眼眸一亮,有了!待會跟在趙椿身邊,趙椿長得如此好看,若是跟在她身邊,旁人便知道兩人的區別,自然會把她剔出美女一行列了。
對,若是真躲不過的話,便走到趙椿身後,當趙椿的綠葉算了。
“小娘子,要下馬車了,不要慌,有阿長在。”阿長邊說邊把手伸來,恭敬的彎下了身。
趙楠抿了抿嘴,玉手往她手上搭去,在衆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下車一看,這公冶府果真是宏偉莊嚴,一派名門望族之風。
阿長攙扶着她往前而走,高覆長裙的,讓她走起路來甚是麻煩,只得步步爲營,生怕一不小心便被摔個狗啃泥。
慢慢的走進公冶府,迎面而來的便是一片金碧輝煌,華麗的走廊,華麗的雕飾,價值連城的假山奇石,還有那盛裝打扮甚是好看的家奴,無一不在昭示着這是世家望族。
在她前面有幾位貴女緩緩前行,衣着都是差不多,但身後簇擁着的家奴更多,那衣服和頭釵更是名貴,趙府雖是名族,但父親卻一直無名的,如此一對比之下,顯得有點寒酸。
寒酸……哈,寒酸正好,寒酸的話太子肯定看不上她,到時便不用當皇后了。
念及此,趙楠輕輕一笑:“阿長,不要超隊,好好跟在衆小娘子身後。”
“……”跟在後面啊?那豈不少了許多機會?阿長雖是不明,看到趙楠眸裡那不容置疑問的神色後,便沒再多說,應了一聲‘是’,扶着她走到衆貴女最後面去。
這段走廊處,衆貴女還是很守秩序的,經過長長的走廊,衆人被引領到大殿上,進得大殿,更是氣派,大殿上方那金漆的幾個大字:世運昌隆。直直的讓人有跪拜之感。
氣勢果然很不一般。
正中的太子宴席那位置是空着的,那便證明太子還未出現,倒是公冶家的一衆主要人物出現了,也坐在各主席位上,衆貴女的位置其實是已經分好了的,趙楠的位置是較偏的一處角落裡。
哈,正好,在這角落裡沒有人看到,敢情那太子也肯定看不到她的,到時坐着的時候只要微微彎一下身子,那肯定會被‘人潮淹沒’。
念及此,趙楠稍稍的安了些心,坐到自己的席位上,沒作說話。
一打眼的,她看到了趙椿,很趙椿的位置離她不遠,也是稍居偏位,雖是坐着,但那一雙美眸卻是凌厲的掃過在場每一位貴女,尋找着上位的突破口。
趙椿想要出位,那是最好不過的,最好這整晚都讓她搶了風頭去,她在這默默無聞便是。
宴席上擺着各式糕點果品,趙楠坐了許久,也還不見那太子出來,心裡暗忖着最好那太子今天晚上不出現。
各貴女都很是端莊的坐着,把自己最溫柔最嫺靜的一面展現出來,但趙楠卻不甚坐得住,沒坐多久,便覺下身痠痛,那坐姿也有點東倒西歪起來。
天,太子不是宴請各族貴女嗎,應該很熱鬧纔對的啊,咋現在變成罰坐了。這時,便見趙椿起了來,往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