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記得杏兒對她的好。
快四年,從她來了這個世界,對她好的人,屈指可數,所以她都一一記得,記在心上,想着萬一以後有機會,可以加倍的報答她們。
對她不好的人,一雙手加上腳趾頭都數不過來,也不必去掛心了,反正她也不是那麼記仇的人。
她看戲看厭了,向納仁低低道:“姐姐,算了。”
納仁脣角勾起了一絲冷笑,拍了拍她的手,“也好,免得她們說咱仗勢欺人!”
那兩個丫鬟還在一個哭、一個摑掌,哭得那個半天也沒見幾滴淚,摑掌的那個臉上連道紅印兒也沒有,聽得兩人如此說,低了頭便是千恩萬謝,嘴裡如塗了蜜一般。
“府中自有規矩,哪能任我們過奴才的呼風喚雨?”納仁接着道:“究竟怎樣處置,讓主子來定吧。”
一時間,錦繡香玉俱是愣在了那處。
納仁不管,徑自拉着阮小幺,帶她到妝鏡前,“姑娘先梳攏梳攏頭髮,我叫人打水來。”
走到那二人身邊時,道了句:“杵這兒作甚?不用伺候主子們去了?”
錦繡香玉兩人跟着她,又望了一眼阮小幺,一路又哭訴討饒出去了
一大早的就這麼轟轟鬧鬧,吵得人頭疼。
阮小幺洗漱完畢,只臉頰上那五指印痕怎麼敷也消不下去,眼看着天色大亮,已然放晴,忙知會了納仁一聲兒,匆匆便要往國師府那頭趕去。
納仁卻將她拉住,道:“等我去稟報主子。”
“殿下這種小事都管的話,忙得過來嗎?”她咕噥道。
納仁笑了笑,“主子在葉大夫的事兒上掛心不少,昨兒個回來的晚,也未聽你說個究竟,今日正好細細說來。”
看看日頭,又算了算時辰,辰時差不多已到了。
這麼去一趟再回來,別真等到午時了,到時候神醫一惱,她可要沒辦法。
阮小幺跟上納仁的步子,一路沿着後園往前邊兒走。
此時殿下正在演武場,魯哈兒領人在場外兒守着,瞧見二人,便去通報,早早地便回了,一路笑着向納仁迎來,與以往對着阮小幺時判若兩人。當然,那一路上也沒看她一眼就是了。
納仁點了點頭,也朝他笑了笑,問道:“主子可有空閒?”
“讓她一個人過去。”魯哈兒指着阮小幺。
納仁便推了推她,“去吧。”
阮小幺望着大老遠迎着日初的那個黑色身影,似乎在望向這邊,又似乎是背對着這邊,看到不太真切。
魯哈兒點點她,“還不過去?”
她回頭,見魯哈兒眼中盡是一種對電燈泡的嫌棄之色,而納仁只抿嘴笑着,也不看他,向着阮小幺點點頭。
……算了,這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簡直要閃瞎人眼。
她頭也不回朝皇子殿下那邊去了。
演武場分好幾處,有木樁、機關、軍陣……還有種種說不上來的名兒,而蘭莫此時挽滿了弓,弓上羽箭倏地離弦,飛鳥一般疾掠向前,瞬間便沒入了挺立的箭靶當中。勢氣一收,從背上箭囊中又挑了一根出來,在弓上比劃着,卻回望了去。
阮小幺站在場外,遠遠看着,當對上那雙寒潭般的眸子時,不知腦子裡哪根弦壞了,竟然拍了拍手,叫喝了一聲“好”。
便見那人眉眼一挑,脣角微微浮起了一抹笑。
果然,拍馬屁什麼的,只要不拍到馬腿上,還是有用的吧……
他招了招手,阮小幺老老實實走了過去。
今日他穿了一身黑色勁裝,頭髮結成髮辮,攏在腦後,一如迎冬節時察罕那次,手腳處衣袖俱緊束了起,包裹着遒勁有力的四肢,身軀也被薄薄的黑色布料勾勒出了一道道精悍的線條,找不到一絲贅肉,靜立在那裡,比雕像還完美。
阮小幺看得有種眩暈的感覺,不自覺從上往下看去,不小心吞了吞口水。
猛然間纔想起來她面對的是誰。她趕緊收回視線,垂下頭。
而方纔的視線太火辣,明顯已經被蘭莫察覺到了。
“好看?”他問道。
阮小幺大腦便死機了。
這是**裸的挑逗!!!
她擡頭瞟了一眼,發現皇子殿下今日似乎心情不錯,不知遇上了什麼好事。
“殿下英武雄偉,自然是龍鳳之章。”她再次拍馬屁。
上方似乎嗤笑了一聲,不甚在意,又問道:“聽說昨日你與葉大夫相談甚歡?”
她默默吐槽,實在算不上“甚歡”。
充其量只是……
“還不錯。”她答道。
“很好,”蘭莫點點頭,望着她,道:“擡起頭來。”
她不明所以,微微擡了擡頭。
他卻看了看她臉頰一側的掌痕,伸手觸了觸。阮小幺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指尖在沿着其中一道紅印描摹了一晌,無比地輕柔,卻無比地怪異,只帶動她心中一片不安。
她微微向後退了退,稍離了那溫熱的指尖。蘭莫收回了手,眼中劃過了一絲不明的情緒,問道:“誰做的?”
阮小幺一時沒開口。
她總覺得這人是明知故問。
蘭莫卻沒再執着於問她,叫來下人,“喚納仁過來。”
不知他是何意,向來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小玩意兒,連逗弄都懶得逗弄一下,如今卻一本正經的關心起了她臉上的印子,真搞不懂他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想了想,阮小幺還是道:“殿下,真的沒什麼……”
“有什麼沒什麼,不是你說了算。”蘭莫將手上的羽箭射到靶心,過後弓丟給了一邊的下人,“這是府裡的規矩。”
納仁很快便過了來。蘭莫問她道:“你一刻不在,便出了這種事?”
他指着阮小幺那張臉。
納仁跪在他身前,道:“奴婢該死!奴婢管束不當,致府中有人爭氣過失,請主子責罰!”
“誰弄的?”他問道。
“錦繡與香玉二人。”
蘭莫點點頭,神情無甚變化,似乎早已料到,“將事兒原原本本向側妃知會,她的人,讓她去管教。”
納仁應聲退下。
不知怎的,阮小幺總覺得他口中的“側妃”有些倒黴。
下人做錯了事,主子跟着受過,在夫君跟前沒臉,一件小事就能鬧成這樣,估計這個側妃往常的日子過得也不太舒心。
她就說嘛,做這個人的娘子心理壓力肯定不小。
似輪番交替一般,納仁剛走,魯哈兒又過了來,向蘭莫道:“罕多木將軍正在前廳等候。”
阮小幺那面色剎如彩虹過境,忽的便亮了起來,看魯哈兒此時那張木木的面容也不是那樣討厭了,誰叫他嘴裡吐出來的話一下子就動聽了起來?
“何事?”蘭莫道。
魯哈兒猶豫了一下,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察罕的原話是——“我問殿下要個人。”
這話放在尋常人口中說出,魯哈兒便直接將人拉到大理寺去了,連小皇孫都不敢這麼朝殿下說話!
然而來的是察罕,自小几乎在殿下跟前長成,東征西戰,過命的交情,雖是主僕,實則……真正如兄弟一般。
真是頭疼……
再望一眼阮小幺,小小年紀,果然便是副禍水的相貌!
阮小幺不明不白又吃了他一記白眼,正納悶間,聽蘭莫道:“走吧。”
魯哈兒忙跟在後頭,又向愣在射場當中的阮小幺皺了皺眉,招手示意她跟上。
-------------
抱歉抱歉,今天公司斷了一天的網,早上沒法更,現在第一更奉上~
讓我過一個小時再第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