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酒意又起的太猛,常雲成腳步虛浮過去,一下歪倒在那小牀上,直接壓了那睡着的人半邊身子。
“齊月娘¨”他同時低聲喊了聲。
睡着的人被這陡然一壓驚醒發出一聲驚叫。
這一聲驚叫也讓常雲成驚醒了,他未起身手一抓,就將此人甩在地
“你什麼人?”他怒喝一聲,擡腳就要踩上去。
‘世子爺,奴婢翡翠,奴婢翡翠¨”地上的人尖聲喊道,聲音驚恐,忙忙的叩頭。
常雲成的腳落在翡翠身邊的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翡翠甚至能感覺到地面抖了抖,嚇得的她更是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踩在自己身
翡翠是謝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常雲成還算認得。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沉聲問道。
“世子爺您喝酒多了些老太太讓我伺候怕你晚上要水吃。”翡翠半點不敢耽誤一口氣說了出來。
常雲成手撫了撫頭,他想起來自己是喝的有些多,然後被老太太送回來···
“少夫人呢?”他喝問道。
“少夫人在另外的院子歇着老太太見您喝多了便讓您在這邊的暖閣歇下沒讓您去少夫人那邊·…”翡翠再次一口氣沒歇的說出來一溜話,自己差點憋死過去。
常雲成聽明白了他在小牀上坐下來,略微清醒一下。
翡翠跪在地上又是怕又是冷,身子不停的哆嗦。
“帶我過去。”常雲成站起身來說道。
翡翠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常雲成踹了一腳。
“少夫人那裡。”常雲成帶着幾分惱怒喝道。
翡翠這才忙起身,一面忙忙的伺候常雲成穿衣,被常雲成一把推開。
常雲成自己披上大斗篷出了門。
寒夜風冷,有巡夜的婆子縮手小跑而過,陡然看到對面走來兩人,反而嚇了一跳走近來纔敢喝問,還沒問,提着燈的翡翠衝她們擺
大家都認得翡翠,再看其後的常雲成更是吃驚。
“這大冷天,世子爺怎麼這樣出來了¨”婆子們受驚更甚,忙亂亂的喊道。
常雲成沒有理會她們,翡翠自然也不敢停留,低着頭疾步而去。
二人很快遠去,留下尤其亂哄哄驚訝的婆子們。
一直穿過兩道院子,翡翠纔在一幢屋子前站定門前也沒個伺候的丫頭婆子,屋檐下直掛這兩盞燈,看上去就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她就被故意扔在這個地方….
“你回去吧。”常雲成說道,自己擡腳邁上臺階。
翡翠不敢開口阻攔只得眼睜睜看着他上前去了。
推門聲驚醒了門邊的阿如。
“誰?”她裹衣而起,低聲喝問道。
“是我。”常雲成答道。
阿如驚訝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外邊的常雲成並沒有催促,一直待阿如回過神挑亮自己牀邊的小燈。
那邊齊悅也被驚醒了,她新換了環境本就睡得不踏實,聽得這邊阿如起身便也起身。
“怎麼了?”她問道。
阿如已經披衣下牀開門了。
“是世子爺過來了。”她一面對齊悅說道,一面拉開門。
齊悅也嚇了一跳忙下牀。
門打開了,常雲成帶着深夜的寒氣進來。
看着明顯被從睡夢中驚醒的主僕二人疑惑不解的審視,常雲成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怎麼了?”齊悅走過來問道。
怎麼了···常雲成苦笑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
阿如又挑亮兩盞燈,屋子裡明亮起來。
“怎麼穿着這個就過來了?”齊悅看清常雲成的穿着,更是驚訝,忙伸手拉他,“快過來這邊。”
她本是要拉常雲成的胳膊,卻不想常雲成擡起手,接住了她的手。
齊悅不由打個哆嗦,不知道因爲這手上的涼意還是因爲這意外的接觸。
“怎麼能穿着這樣?你自己過來的?”她忙說話岔開一面引他到內室。
內室兩個炭爐燒的正旺。
阿如捧茶過來,齊悅忙伸手接藉着接茶掙開了常雲成的手。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齊悅再次問道。
常雲成被她們主僕二人看的有些莫名的惱火。
“我想什麼時候過來就什麼時候過來,怎麼了?”他反問道。
齊悅笑了。
“哦你外祖母家嘛,也是你的地盤嘍對不住對不住,又問傻話了。”她笑道。
阿如遲疑一下,看着說話的二人退出內室。
室內一陣沉默。
齊悅也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去牀上翻找什麼。
常雲成也沒有說話,手攥着茶杯慢慢的轉。
屋子裡只有炭火和燭火偶爾燃燒的啪啪聲,安寧溫暖。
“其實你不用介意的。”齊悅說道,背對着他整理什麼。
常雲成看向她。
齊悅轉過身來,手裡抱着一牀被子和一個枕頭走到臨窗的炕桌前鋪開。
常雲成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動作利索的鋪牀。
“原本就知道的事,意料之中嘛,受冷落是應該的,你外祖母一家要是熱情招待我,我才奇怪呢只怕連飯都不敢吃了,這樣挺好,晚上我吃可飽了。”笑道,鋪好牀褥,拍了拍手,“好了,你在這裡睡吧,牀我可不讓¨”
常雲成看着她,忽的伸手將她拉過來擁在懷裡。
齊悅嚇的驚叫一聲·一手死死的抵住,外間的阿如也匆忙跑進來,陡然看到這場景嚇得又忙轉過身,想要退下又擔心齊悅,站在那邊不知所措。
齊悅掙扎,常雲成只是抱着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漸漸的齊悅收起的慌亂。
齊悅遲疑一下,仲出一隻手拍了拍常雲成後背。
“那個·差不多行了啊,你又不是小孩子,又是個男人家,哪來的這麼多..多愁善感的¨”她嘀咕說道。
帶着這樣的媳婦出門走親戚,被親戚家毫不留情嫌棄,對他這個男人來說是很丟臉的事吧,誰不想有個能風風觀光帶出去的伴侶呢?只是可惜他沒有選擇的機會,就被綁在了一起¨
齊悅嘆口氣還要再說些什麼,忽的被常雲成用力勒了下,驟然的貼近讓齊悅再次緊張起來·那還沒收回的手按住了常雲成的腰,緊張之下順手捏擰他結實的腰肉。
“別亂動!”常雲成沉聲低喝道。
“誰亂動啊。”齊悅有些哭笑不得,再次伸手推搡他,“喂,你半夜擾人清夢,又這樣逾矩行爲,是來結仇的吧?”
常雲成鬆開她。
“聒噪。”他悶聲說道,就那樣倒身在臨窗的炕上。
終於從這彆扭的姿態解脫了,齊悅吐口氣。
“你蓋好啊。”她說道。
常雲成頭枕着手,閉着眼·微微的鼾聲響起,竟然已經睡着了。
齊悅無奈的嘆口氣,只得自己脫下他的鞋·給他蓋上被子。
阿如站在門口向這邊張望,齊悅衝她擺擺手,做了個睡覺的手勢,吹滅了燈。
屋子裡再次陷入黑暗,重歸夜的靜謐。
謝老太太天一亮就知道了常雲成半夜跑去自己媳婦屋子裡睡,一時間以爲自己還沒睡醒,待親眼跑去暖閣裡看了才確信,氣得摔了一個茶杯。
“來人給我挑兩個好看的丫頭·送給成哥兒·我就不信了,怎麼就被那女人迷了心竅了。”她又開始招呼管事的。
兒子們知道消息忙匆匆的過來了·尷尬的勸說。
“要說美人,還有哪裡能比的了姑爺家裡¨”大兒子說出心裡話。
謝老太太愣了下·也醒悟過來,這才作罷,只是餘怒未消,常雲成走的時候乾脆不送。
“真是沒道理,人家夫妻兩個還不能睡一個屋子了¨”大舅母小聲的對身邊的人說道。
“母親,你還是少說兩句話吧。”旁邊的兒媳婦小心的說道,一面看旁邊的奶媽抱着孩子,忙囑咐小包被子蓋好。
大舅母撇了撇嘴,仲手接過孩子抱起來。
“浩哥兒好些了沒?”她問道。
“還是有點瀉肚。”奶媽忙說道。
“母親,不如再找個別的大夫瞧瞧吧。”一旁的兒媳婦帶着幾分憂心說道。
“安小大夫就成,別的大夫,哪裡有安家大夫的厲害。”大舅母說道,“安小大夫不是說了嘛,小孩子瀉肚餓幾頓就好了,等再過兩天安大夫就回來了,讓他再給瞧瞧就好了。”
兒媳婦哦了聲,帶着幾分憂心不說話了。
這邊大舅母晃着孩子,一面低聲抱怨,外孫子就是孫子,自己重孫子就不是孫子了,送行而已,還把小孩子也叫起來,還病着呢,真是不知道到底誰纔是姓謝的…
說的旁邊的媳婦女兒們忙低聲的勸。
“大姑姑早亡,祖母難免心疼世子爺¨”一個女兒低聲說道。
“天下沒孃的孩子多了去了,也沒見這樣護着的,再說不是還有小姑姑嘛。”大舅母哼聲說道神情似笑非笑,搖晃着懷裡的孩子。
孩子在包被裡發出悶悶的哭聲。
這邊常雲成在謝老太太門前叩頭拜別和齊悅走出來了。
衆人圍上去笑着道別,這是齊悅來了之後第一次見全謝家的人,自然又引來無數好奇探究驚豔的目光。
齊悅一直含笑落落大方,絲毫不受收到冷落待遇的失落難過,跟隨常雲成一一見過謝家的人,人家來時見親戚,她倒好,是走時才拜見。
“這是兆哥媳婦。”大舅母含笑介紹。
“弟妹。”兆哥媳婦忙施禮,懷裡的孩子哭鬧的厲害,她行禮有些慌亂。
“怎麼了?”齊悅不由問道,聽孩子的哭聲不像是正常哭鬧,職業習慣便犯了。
“不太舒服,有點瀉肚。”兆哥媳婦說道。
“我瞧瞧..”齊悅伸手掀開包被,見這是一個月份不大的孩子,“幾個月?”
“快要滿三個月了。”兆哥媳婦下意識的就順口答道。
“吃的怎麼樣?睡得可好?”齊悅一面探手查看,一面問道。
兆哥媳婦有些愣住了,扭頭去看自己的婆婆。
“成哥兒媳婦還會瞧病啊?”大舅母笑道。
齊悅點點頭。
“是,我是大夫。”她亦是含笑說道。
大舅母的笑便僵住了,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