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沒在跟前,自然也沒人給齊悅介紹這丫頭是誰,齊悅只能從衣裳上分辨出這是個二等丫頭。
定西侯的姨娘們最多隻能配一個二等丫頭,大丫頭是沒資格有的。
“多謝姨娘了。”齊悅笑道,阿如告訴她規矩,對姨娘不用太客氣,平常對待便是了,因此也沒起身。
鵲枝伸手接過酥糖,那丫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掩下了,她看了看屋內,似乎有話要說。
“籃兒,去包一盒子咱們這裡的糖來給姨娘嚐嚐。”齊悅說道。
籃兒應聲出去了,鵲枝沒有動。
“有什麼話就說吧。”齊悅看着那丫頭笑道。
這個鵲枝真成了少夫人的心腹?阿金有些意外。
“是這樣,少夫人這裡缺人手,姨娘怕少夫人一時找不到順手的,便讓奴婢來說一聲,後廚上的喜梅是個伶俐的,少夫人不如先用來試試。”她便也痛快的說道。
齊悅有些驚訝,這個周姨娘跟自己開口這樣痛快?莫非跟自己的身主關係不一般?是真的再次幫她?又或者這麼快就來要互惠互利了?
她心裡想着,面上含笑點頭。
“多謝姨娘惦記,我記下了。”她說道。
阿金傳到話,便不再多留,告辭走了。
“沒聽過這個喜梅啊,少夫人,奴婢去打聽下?”鵲枝在一旁說道。
打聽人的事,齊悅一般不會交給鵲枝。
“覈對庫房數目的事要緊,這小事讓籃兒去吧。”齊悅說道。
鵲枝高興的應下了,覈對庫房數目將要受到那些管庫娘子們的追捧討好恭敬,可比打聽人要光鮮的多。
“周姨娘是老侯夫人的侄女,是老夫人庶弟的庶女。”阿如對齊悅介紹道,“以前很受老夫人看重,跟少夫人你也算是熟悉親近的。”
齊悅哦了聲。想到那個中秋宴席上幫助自己的美貌『婦』人,點點頭,自己翻了人名冊子見是個十七八歲的丫頭,不是府裡的家生子,而是一個三等婆子的兒媳『婦』,半路上進來當差的,第二日又問了籃兒打聽的如何。
“能言善道。只是一點,嗜賭。”籃兒簡潔的答道。
齊悅原本就沒打算再添人,看了這丫頭的來歷年歲。也不太想用,聽到嗜賭更是再不考慮,過了兩日直接吩咐說府里人手不多,不好再抽調丫頭,便讓身邊現有的三個丫頭辛苦些,將空着的二等丫頭的月例銀子加到這三人頭上了結了此事。
消息傳來,周姨娘和阿金都大吃一驚。
周姨娘沒想到齊悅竟然沒用自己推薦的人。而且齊悅還是在宣佈了之後,纔派人來和自己說一聲,派來的是個二等丫頭,說了聲謝,餘下的言辭便和對大家宣佈的說辭一樣。
“真是覺得有了侯爺和世子撐腰,翅膀就硬了?連我都不理會了?這丫頭是歡喜的傻了嗎?”周姨娘笑的輕鬆,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茶杯。
齊悅可沒想這麼多,她之所以管家,就是爲了讓自己過得舒服點,放在身邊的人。自然更不能隨意,這件事很快就被她丟在腦後了,實在是顧不過來了,正如她自己所說,自從得了世子和侯爺的勢後,她們的日子過得反而不如以前順利了。
先是三小姐的丫頭因爲一碗粥跟廚房的人鬧了起來,緊接着庫房裡覈對賬目不符,一羣婆子在庫房差點上演了全武行,蘇媽媽一推五二六有什麼事只有一句回少夫人去。鬧得齊悅的院子跟過年似的。
雖然齊悅快刀『亂』麻的解決了,但還是被侯爺叫去了,因爲這次的事涉及到他的身邊人了。
“你要是不懂什麼,多問些你母親。”定西侯含笑說道。
齊悅應聲是。擡起頭看着坐在一旁的似乎入定的大夫人,用帕子擦淚的朱姨娘,以及斟茶的周姨娘。
“少夫人也別怪事兒多,”朱姨娘哽咽道,“我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想吃蒸魚了,我剛來的,也不知道府裡的規矩,不知道自己不能添菜。。。”
定西侯的臉『色』便比方纔難看了幾分。
“月娘,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這是家,不是那朝廷的衙門。”他接過周姨娘的茶慢慢說道。
雖然眼前是個美人,但自己近身伺候的人受了委屈,他這個當男人的有些沒面子,跟美人比起來,還是面子重些。
周姨娘捧了茶,就安靜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是,媳『婦』的錯,姨娘快別這麼說。”齊悅笑着說道,“有了身子的人,胃口就跟以前不一樣,是我疏忽了,這就告訴她們去。”
朱姨娘帶着幾分委屈的笑。
“還是我不好,讓廚房的人爲難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吃這個突然又想吃那個。”她說道,一面去看定西侯,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
“侯爺,不如給朱姨娘單獨開了小廚房吧。”一直沒說話的大夫人開口了。
定西侯遲疑一下,看齊悅。
齊悅立刻點頭笑。
“還是母親考慮的周到。”她忙說道。
“這,這不好吧,別人都沒有。”朱姨娘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怯怯的看着定西侯,“我又是新來的。。”
新來的怎麼了?在外邊還錦衣玉食的捧着,進門了還能爲了吃的受委屈?定西侯立刻拍板點頭了。
大夫人嘴邊帶着一絲笑重新入定了。
“少夫人,真不該開這個口。”阿如帶着幾分焦急。
齊悅坐在炕上喝茶潤潤嗓子。
“我知道,給朱姨娘開了口,其他的姨娘必然也要下不去的。”她說道,“當着侯爺的面,我怎麼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吧。”
“夫人是故意的,她以前可從來沒給誰開過這個口子。”阿如嘆口氣說道,一臉憂愁,“這下好了,別的人又該有藉口鬧騰了。”
“怕什麼。那是侯爺開的口,她們想要,去找侯爺要去啊。”鵲枝哼聲說道,手帕子掩着臉,上面有尚未褪去的巴掌印,那是被三小姐賞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侯爺是當家人。我是管家人,就是爲他分憂做事,什麼事都鬧到他跟前去。要我還有什麼用。”齊悅笑道。
鵲枝點點頭。
“既然這麼說,那羣婆子太過分,蘇媽媽也是,她們怎麼不這樣想,有事就裝傻,什麼都往少夫人這裡推,少夫人。她們也沒用,卸了她們的差事。”鵲枝又憤憤道。
齊悅嘆口氣。
“撤一個,兩個好說,撤十幾個,可就不好說了。”她說道,伸手掐了掐額頭。
鵲枝和阿如都一臉愁容,雖然有管家的名,但沒有管家的勢,真是難啊。
大夫人不僅不幫忙,還故意挑唆爲難。要是老夫人在就好了。
“周姨娘來了。”門外有丫頭回道。
齊悅有些意外,阿如則是忙親自去門口接。
一個姨娘而已,鵲枝不以爲意站着沒動。
齊悅站起來,笑着請她坐。
“那時候,我也沒法幫你說話,你能順着應下來,挺好,侯爺這人呢,看上去脾氣挺好。其實很倔,只能順着不能頂着。”周姨娘坐下來,笑着開門見山說道,滿面的讚許。有幾分親切感念的眼神看着齊悅,“你如今果真懂事了,要是老太太還在,肯定高興的很。”
齊悅已經知道這周姨娘的身份了,一個是老侯夫人的親戚,一個是老侯夫人親自帶回府裡的,她們兩個自然是老侯夫人的嫡系,雖然她沒有齊月娘的記憶,但也可以想到齊月娘跟着周姨娘一定是關係親近的。
“讓姨娘你『操』心了。”齊悅忙含笑說道,立刻想到上次那丫頭的事,莫非自己錯了,那個丫頭確有過人之處,所以周姨娘才竭力推薦她,想到這裡有些歉意,“上次那丫頭的事。。。”
“丫頭少用一個兩個沒什麼,但這些管事的婆子可就不一樣了。”周姨娘打斷她的話,笑着說道,一面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單子。
齊悅接過來,見上面寫的是人名,還有各自的擅長。
“這些都是當年的老人,老太太的人。”周姨娘說道。
齊悅立刻明白了,看着她點頭一笑。
“多謝姨娘,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說道。
周姨娘拍拍她的手,『露』出長輩見晚輩的笑。
院子裡這時傳來一陣熱鬧。
“世子爺回來了。”鵲枝興奮的聲音傳進來。
一陣腳步聲過去了,然後便是世子爺屋子裡的熱鬧,秋香喚着人打水什麼的。
周姨娘在聽到鵲枝的聲音時已經站起來,卻見齊悅還坐着。
“你怎麼不去伺候?”她驚訝問道,又搖頭。
“他又不喜歡我伺候。”齊悅笑道。
周姨娘搖頭笑了。
“這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看着齊悅含笑說道,伸手拉起她端詳一刻,“這大好的年華,可不能就這樣浪費了。”
齊悅被她拉住手,察覺到手裡被塞進一個紙包,不由咦了聲。
周姨娘按住她的手拍了拍。
“這是男人都喜歡的香兒,你帶着擦上。”她笑道,起身走出去了。
齊悅張開手,打開紙包,粉紅『色』的粉末,幽香撲鼻,聞起來還有些腥,聞過之後只覺得心口有些燒熱,有一些莫名的衝動。
這就是傳說中的春『藥』催情粉?這個周姨娘還真是….
.齊悅搖頭包好了扔給進門來的阿如。
“燒了去。”她說道。
阿如沒問什麼立刻塞進袖子裡出去了。
不會永遠宅斗的,只是寫出這些人物得寫出她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