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並沒有直接去地下停車庫,而是去了三樓的餐廳,隨意吃了點東西。
名可胃口始終不怎麼好,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停了下來,她扯來一張紙巾,將脣角的油跡拭去,一擡眼,視線裡竟忽然闖入了一道既不陌生,也算不上有多熟悉的身影。
她雲眸微睜,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一隻大掌卻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頭拉了回去。
北冥連城夾起一塊蝦仁直接塞到她口中:“從我們下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盯着,但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別理他。”
名可愣了好一會,才終於動起了脣,將蝦仁咬碎,嚥了進去。
火狼,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來這裡是不是還想要對付他們?是對付她還是北冥夜?
“夜那裡怎麼辦?”她瞅着北冥連城,湊了過去,輕聲問道。
“大嘴猴帶了人在醫院裡守着,別怕,不會有事。”
名可雖然有點訝異,但也只是愣了下,便點了點頭,拿起紙巾遞給他。
北冥連城將落在她臉上的大掌收回,接過紙巾,將嘴角拭乾淨後,便站了起來。
名可也跟在他身後,離開餐廳。
他們進了地下停車庫,上車之後,名可忍不住從後視鏡裡觀察車子後方的情形,看不到後頭有什麼異動,但她知道火狼既然跟來了,就一定在。
北冥連城也不多什麼,將車子啓動,緩緩離開停車庫。
“其實我真的感覺不到他的敵意。”出去的時候,名可還是忍不住將心理的想法和盤托出:“我和他並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如果單純只是他個人,他根本沒必要對付我。更何況我看得出他也不是什麼卑鄙小人,上回在北冥家後院,老爺子想要讓他和夜打……”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北冥連城沒看她,只是安靜看着前路,淡淡問道。
名可知道他會不高興,但她還是忍不住道:“他出手只是夏千金的意思,不是有句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嗎?”
“難道幫兇就沒有罪了嗎?”
她抿了下脣,好一會才道:“但至少還不至於罪不可赦,是不是?”
北冥連城沒說話,車子開在道上,不疾不徐地在前行着。
名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是她心軟,而是真被迷迷糊糊中聽到那幾句對不起給亂了決心。
像夏千金那種壞人,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對她出手,可像火狼這樣的,她怕對付了他之後,自己會一輩子內疚。
更何況她很瞭解北冥家兩兄弟的性格,也清楚北冥連城看起來雖然冷冰冰的從不愛笑,比起北冥夜似乎更不好相處,但事實上他比北冥夜要容易心軟得多……至少,她是這麼認爲的,所以她纔會試圖勸他。
如果對象換了是北冥夜,她直接就住口不說話了,那個男人決定的事情根本輪不到多說,你越是勸他,只會讓他越氣憤。
“連城隊長……”她又喚了聲。
“如果我心軟收了手,反倒被他傷了,怎麼辦?”他問,語氣還是沒什麼起伏。
名可卻被他的話驚得睜大了眼眸,用力盯着他剛毅的側臉。
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她只是潛意識地不想要火狼的命……
車子還在道上走着,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耳邊便只有車輪壓過地面的聲音,以及發動機那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噪音。
不知過了多久,名可又忽然道:“你打算把他引到哪裡?”
北冥連城沒有回答,打了向右的轉向燈,車子慢慢朝路邊靠去。
名可還是不知道他的打算,能不能把話跟她說清楚?老是這樣猜來猜去的,心好累。
“連城隊長,你……”
“他沒有跟過來。”吱的一聲,車子停了下來,北冥連城從後視鏡往後放看了眼,薄脣緊抿了起來。
沒跟過來?怎麼會這樣?
名可真的想不透,直接回頭往後方望去,可後方車子那麼多,她卻不知道火狼開的是什麼型號、什麼顏色的轎車,根本沒辦法找出他的所在。
沒跟上來,難道……她睜大了一雙眼眸,忽然用力抓住北冥連城的手臂,急道:“他的目標是夜,是不是?”
“我們回去,我們趕緊回去,你親自去保護他,不要讓他再出事了,他現在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連城隊長,你快點回去,你開車呀,你怎麼還不動?”
“他離開醫院了。”北冥連城吐了一口氣,纔回頭看着她:“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他還留在那裡。”
“那你又不早說!”名可氣得用力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剛纔真的緊張死她了。
可她還是想不明白,火狼不追他們,又不留在醫院,他究竟去了哪裡?
北冥連城皺了皺眉,這丫頭擰人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居然連他都感覺到痛。
把手機掏了出來,撥通了一個號碼,沒過多久,對方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北冥連城淡淡說出了一個車牌號碼,讓對方幫他將位置發送過來,發到他的手機上,之後通話結束。
又過了幾分鐘,北冥連城的手機來了信息,他將地圖打開,把手機放在前頭,不等名可開口詢問,已經啓動車子,迅速往道上滑去……
……
……火狼確實沒有跟着他們,離開醫院之後,他也確實曾開車跟在他們身後一段時間,但也只是跟了短短几分鐘,便改了方向,又向那個港灣開去。
半個小時的車程結束之後,他將車子停在路邊一塊空地上,下勒車,便舉步往海灘上走去。
最近他迷上了這個港灣,自從上一回差點將那個女孩害得死於非命之後,他就時常一個人到這裡來。
知道北冥夜中了槍,知道那女孩沒受到任何傷害,本來是該安心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從昨天到今天,整整兩天,心裡還是煩躁得很。
不想回夏家,連一點回去的慾念都沒有,所以,昨天去醫院在北冥夜做手術的手術室外,偷偷看了名可一眼之後,他便離開了。
離開之後又來了這裡,完全沒有任何目的的,只是想來吹吹風,就如今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