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未央身邊,那棵讓她依靠的大樹……
丁蜀看着北冥夜,也許是因爲過度震撼,依然沒辦法從喉嚨深處擠出半點聲音。
北冥夜忽然站了起來,將他輕輕推向門外:“她這次一定被嚇得不輕,等會我會和連城一起去守着她,但現在,我還有點事,很快能完成。你先去守着她,別讓她一個人醒來害怕,好嗎?”
“我……不是,我沒想過,未央……”出門的時候,丁蜀終於徹徹底底清醒過來,迎上北冥夜的目光,他竟開始有點不安了起來:“我對未央從來沒有過奢望,也不會有非分之想,你不要誤會,我和你媽這麼多年來,一直清清白白。”
“我倒是希望你們一直不清不白。”
“帝辰夜!”
“開玩笑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這種事,也雖然,他臉上並沒有笑意,但看着丁蜀的目光卻分明沒有多少寒意,只是有幾分不耐煩,但那不是針對他,而是……他這次要面對的事情確實不簡單。
再次看着丁蜀,他眼底多了幾分認真,淡淡道:“雖然是開玩笑,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回去守着她,不僅是現在,還有將來。”
丁蜀有話想說,但在他淡然的目光之下,話又無端說不出口了。
“我和連城都不是那麼頑固的人,關鍵還是要看你們自己。”北冥夜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打算浪費太多的事情在他身上。
關上房門之際,他平靜道:“她很聽你的話,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如果你以後有信心可以一直引導她向好的方向去發展,我真的不會介意,更不會阻止,連城也是一樣。”
這次房門真的在丁蜀面前被關上了,看着那扇緊閉的雕花大門,丁蜀愣是在那裡站了很久,等反應過來,想起秦未央生病確實需要人來守護,才急匆匆從樓上下去,往後院特別設立的醫療院走去。
做未央身邊的那棵大樹,爲她遮風擋雨,指引着她向好的方向去發展……這些話依然在腦袋瓜裡不斷盤旋。
雖然,初時聽到的時候確實讓他很震撼,可等回到病房裡,讓小護士離開,他自己獨自一人守在秦未央時,看着她蒼白的面容,一顆心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這麼多年,她是不是真的從來沒有開心過?不,其實,她有很多開心的時刻。
和自己談論那些花花草草怎麼栽種,想着下個季度要種些什麼,又或者說有空的時候,列出一個清單,讓他把所需的食材買回來,她在廚房裡一呆就是一個下午,哪怕一整個下午做不了什麼事情,可等到兩個人坐在餐桌旁,享受着她的勞動成果時,她臉上的笑意總是那麼真誠,靦腆中帶着一絲柔和的光亮。
那就是北冥夜所說的美好嗎?
沒有仇恨,沒有負擔,沒有不安,就這樣安安靜靜過日子,難道這麼多年來真的因爲自己,才讓她對這個仇恨念念不忘?
可是,沒有這個仇恨,他真的很怕她脆弱的身子會支撐不下去。
看着她放在被子外的那隻手,他下意識把她的手執起來,想要放回被子裡頭,可這隻手執起來之後,他居然有點捨不得再放下了。
待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敢在她面前表達過自己半點情感,其實,喜歡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很喜歡。
也許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也或者是在帝先生把他調去保護她,甚至給她專職司機的那一刻開始。
又或者是某個出門在外,一不小心車子死了火,兩個人被逼留在外頭,爲了早點送她回去,他想盡一切辦法搶救車子,而她在大熱天時提他遞上一瓶水,或是送上一條擦乾的軟巾……
他想不起來了,這麼多年來,早就已經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把這個女人徹底放在心上。
以致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過着單身的生活,從來沒想過結婚生子,因爲他知道一旦自己結了婚,生了孩子,他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她。
孩子,她有便足夠了,他可以把她的孩子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來照顧,所以,這麼多年來,對北冥夜和北冥連城兄弟倆,他總是特別關照。
她的家就是他的,她的孩子也是他心裡自己的孩子,可他真的沒有想過,從來不敢奢想。
自己的命是帝先生救回來的,他發過誓有生之年永遠對他忠心,他怎麼能喜歡上他的妻子?
未央……看着自己掌中那隻蒼白的手,再看着她睡夢中依然糾結在一起的眉心,握着她手的大掌又不自覺收緊了幾分。
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她真的願意讓自己一直留在她身邊嗎?
俞霏煙是在凌晨三點多的時候醒來的,醒來的時候人很平靜。
一擡眼便看到佚湯就坐在牀邊不遠處,正在假寐,可哪怕已經睡着了,人還是坐得筆直,一副隨時準備着要清醒過來的模樣。
這個男人最近總能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對她真的很好,可是,她有點怕,不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他這樣做。
胸口有點悶,頭還有幾分沉,她動了動手,想要揉一下眉心,卻不想手纔剛擡起來,便發現她手上竟被鎖了個手銬。
心一緊,人徹底就清醒了,霍地從牀上坐起,看着鎖在她手上的東西,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
她起來的動靜果然還是將佚湯驚醒了,一睜眼便看到她坐在牀上,佚湯嚇了一跳,霍地站起,大步走了過去,看着她道:“霏煙,你醒了嗎?感覺怎麼樣?頭還痛不痛?有沒有哪裡難受?你……”
大掌伸了出去,就要去觸碰她的額角,俞霏煙卻忽然一擡手,用力把他的掌揮了下去。
擡起自己左腕在他面前晃了晃,她冷笑道:“你的關心還真有夠廉價的,對我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關心的嗎?”
佚湯掃了眼她鎖在她手腕上的手銬,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但這時候他不能給她解開,因爲,這是先生下的命令。
“對不起。”他在牀邊坐下,看着她,目光誠懇:“還記不記得,你今天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