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名可停了下來,看着龍楚寒,一臉訝異:“你不會安排我嫁一個什麼門當戶對的人吧?我沒說過想嫁人,你不能自作主張,大叔,我是個成年人,別給我搞這種玩意兒,我……”
“明天我會讓律師送一份離婚協議書過來,到時候你簽好,我再讓人送過去給那個男人。”他打斷她的話,聲音雖然輕,卻不容置疑。
名可指尖還是忍不住抖了下,目光有幾分凝滯,見他一直盯着自己,她終於還是吐了一口氣,無奈道:“已經給過他一次了,只是被那傢伙撕了。”
“這次就算他撕掉也無所謂,分居兩年後,你有權正式向法院提出申請,他要是再不同意,我們就直接起訴。”
名可看着他,他現在目光雖然淡然,但,這模樣卻是認真的。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牽上她的手時,她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如同下定決心那般,認真道:“好。”
……
……北冥夜和戰九梟在柯正的靈堂前已經跪了整整半天,從下午開始一直到現在,連飯都沒有吃上一口,從頭到尾,一直在跪着。
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一定有這麼孝順,別說是乾兒子了,可是,這兩個乾兒子卻比親兒子還要真誠。
先不論到底是不是在作戲給賓客看,至少,能一連跪幾個小時,這份心意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況,現在看起來還有一副要繼續跪下去的意思。
名可來的時候,一看北冥夜那模樣就知道,他在這裡已經跪了很長一段時間。
東離和北冥連城站在他身後,旁邊是太子爺,太子爺背後是蘇葉和秦琛。
她是挽着龍楚寒的手臂進來的,一進門,數不清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當接待的男子朗聲說出“龍家三小姐,大少爺和孫小姐到”這話之後,更多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就連跪在那裡的北冥夜和戰九梟,也緩緩擡起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戰九梟的目光只是在名可身上一掃而過,便又低頭繼續拿起冥幣燒起來,至於北冥夜,自名可進來之後,複雜的眼神便一直在她身上打轉,直到他們一行人來到靈堂前,給柯正的靈位鞠了躬,向他們走來的時候,他落在名可身上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龍楚寒,薄脣抿得更緊,雙方鞠躬,人人一臉嚴肅和凝重。
禮畢,龍楚寒看着戰九梟,淡淡道:“節哀,照顧好自己,不然姑姑回來看到你這傷痛的模樣,該要心疼了。”
戰九梟淡淡頷首,依然不說話。
龍楚寒才又看着北冥夜,平靜說道:“節哀。”
北冥夜依舊面無表情,略微頷首,目光便從他臉上移開,只盯着名可。
名可垂下眼眸,輕輕拽了拽龍楚寒的衣角,低聲道:“你……節哀,照顧好自己。”
“好。”北冥夜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開口說過話,這一開口,才發現原來自己嗓子早已經沙啞得像是被車輪底下被一直碾壓的沙礫那般。
名可也被他這沙啞的嗓子嚇了一跳,再擡眼看他,他卻已經不再看自己了,依舊低着頭,和戰九梟一樣,拿着冥幣繼續燒給柯正。
見他凝重的一張臉之下,臉色分明有那麼點蒼白,一顆心還是忍不住被揪痛了幾分,扯住龍楚寒衣角的小手不自覺緊了緊。
龍楚寒只是輕輕擁着她往外頭走去,一直沒有說話。
龍家的人都不在廳裡,似乎都在外頭。
今晚這間別墅裡裡外外確實站滿了人,爲了讓來自全球各地的賓客能稍稍過得自在些,周圍附近的地段卻都被北冥夜和戰九梟的人包攬下來,給大家臨時鋪好了休息的地方。
“這天色看起來陰沉沉的,這麼多人,萬一下雨怎麼辦?”從大廳出去的時候,名可忍不住道。
龍楚寒垂眸瞥了她一眼,正要說什麼,頭頂上方竟忽然響起了一陣悶雷。
他脣角抽了抽,再次垂眸看她的時候,眼底的笑意有幾分無奈:“上輩子是烏鴉投胎的麼?”
名可立即捂住自己的脣,不敢再亂說話了,這麼多人在外頭,要是真的下起雨來,這場面可就壯觀了。
大家來自全球各地,就是因爲敬重柯正的爲人,來的都是大人物,一點點雨水怎麼可能將他們擊敗?別說是一點雨水,就是狂風暴雨,大家也不能就這樣離開。
就像今夜,不管是不是會下雨,他們都會一直留在這裡,直到明天的出殯儀式結束,誰要是中途走了,被爆出來,以後一定會臉上無光。
所以,她在想,要是真的下起大雨來,只怕也沒幾個人真的會離開。
淋雨事小,面子事大,一點雨水都扛不住,還有什麼資格在各界呼風喚雨?
龍丹丹一出來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大概是看到自己感興趣的人,過去打交道去了。
像龍丹丹這樣的人其實才是整個會場賓客的主體,來這裡不是真的爲了要去憑弔些什麼,畢竟很多人其實連柯正生前時都沒機會見過一面,現在過來,又是爲了憑弔誰?
不過是爲了找個機會和各界的大人物攀一下關係罷了,大人物是爲了自己的名聲而來,小人物是爲了結識大人物而來,反正,真正來悼念柯正的,絕對不會超過十分之一的人。
不是世態炎涼,不過是習慣而已。
名可知道,真正爲柯正的死而傷心的,或許就只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人,還有便是那兩個跪在靈堂前,一直跪到現在的乾兒子。
北冥夜是真的傷了心,傷心傷肺,甚至,還流過眼淚,別人或許不知道,她又怎麼能看不出來。
他是真的在意柯正。
那天他和自己說的話,此時此刻在腦海裡飄過,讓人立即就心酸了起來。
他說,那是讓他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人,但,那個人也沒幾年好活了,誰知這麼一句話,轉眼間就已經成了事實,他現在心裡該有多難過?
正在冥思間,忽然,一人從身後追了上來,聲音有幾分低沉,卻明顯比過去明朗了太多:“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