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等北冥黛黛說完,俞霏凡便淡淡回了一聲,把手從她掌中抽回,緊握在自己腿上。
她目光淡弱,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這麼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着自己糾纏在一起的手,這模樣說不出的孤單,也說不出的悽楚。
她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北冥夜,與他認識了這麼多年,真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無賴的一面,沒聽過他說出這麼無恥的話,更加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像對名可那樣,軟的硬的,居然全都用上了,甚至對着她時還有幾分無可奈何。
有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北冥夜無奈?她真的想不起來了,就連她也從來不會讓他有半點無措……可,名可做到了,她居然把北冥夜各種各樣的一面面都給逼了出來。
堂堂帝國集團總裁,對一個女人耍賴,威逼利誘,甚至氣急敗壞的,如果過去有人這樣對她說,她一定不會相信,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現在……
她深吸了一口氣,真的不想想起剛纔自己所聽到的一切,但,那些糾纏,那些聲音,卻不斷在自己的腦海中徘徊,不斷在耳邊響起,不管她怎麼用心,也無法將它們在自己腦海中揮散出去。
“霏凡姐,你應該很清楚,老大惹上火狼,甚至對夏千金出手,絕對不是爲了那個女人,你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瞭解他嗎?他做事從來不會這麼衝動的,是不是?”
北冥黛黛看着她,看到她這麼失落,她心裡實在是不忍,雖然連她自己都被北冥夜剛纔的舉動給嚇到了,和俞霏凡一樣,她也從來沒見過老大會這樣對一個女人。
今夜她所見到的以及所聽到的,全都超乎了她的想象,哪怕從那天在島上訓練時,她已經看出來老大對名可的不同,可是,那也不過是因爲對她的身體感興趣,一時半會還沒有玩膩而已。
但她真的想象不出來,因爲對一個女人的身體感興趣,他居然會變成這樣。
剛纔休息室裡的老大,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真實,沒錯,就是真實。
就像是個有血有肉,真真正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和過去那個從來只會把虛假的笑意掛在臉上、不管是生氣還是開心,脣邊的笑意也從不會改變的北冥夜,完完全全就像是兩個人那樣。
其實,拋開其他方面來說,她倒是真的樂意見到老大這樣的改變,這至少說明他活得真實。
但他這樣的改變卻是爲了別的女人,而不是爲了俞霏凡……此刻她心裡的痛其實不比俞霏凡少多少,她只是在努力告訴自己,老大隻是還依戀名可的身體罷了。
等他玩膩了,這個女人就會在他生命裡永遠消失。
可是,她消失了之後,老大還會像今夜那樣,說這麼無賴的話,做這麼無恥的事嗎?他還會像今夜那樣,活得那麼真實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心裡很矛盾,既希望他能和俞霏凡在一起,遠離名可,對名可又有一份說不清的感激,如果不是她,她哪裡有機會能見到老大這麼接地氣的一面?
她總是希望老大能過得好的,不管怎麼樣,他過得開心纔是她心裡最大的願望。
“霏凡姐。”她又看着她,但此時此刻,卻不知道能撿出什麼話語來安慰。
俞霏凡終於看了她一眼,薄脣扯了扯,扯開一抹無奈的笑意:“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瞭解他?我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今夜所做的一切自然不是爲了那個女孩,他只是想要告訴老爺子,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可以被他操縱的人。我知道的,黛黛,你不用擔心,我心裡比誰都清楚,比誰都瞭解他。”
北冥黛黛看着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她看起來笑得這麼溫婉,一如過去般溫柔似水,眼底也沒有任何焦急和難過。
可是,聽她說着這樣的話語,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心裡真的有幾分荒涼,事情真的如她所說的那般嗎?
老大今夜所有的瘋狂都是假的,都只是爲了給老爺子一個徹底的警告嗎?他真的不是爲了名可?這時候就連她自己也都想不明白了,她其實確定不了。
“別想那麼多。”看出她眼底的迷茫,倒是俞霏凡反過來笑着安慰說:“你以爲那個女孩真的能讓他做到這地步嗎?我們這些人在一起十幾年了,你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也不短,怎麼還能看不出來?”
“我不是……”北冥黛黛眨了眨眼眸,掩去眼底的狐疑,才擠出一點笑,淡言道:“我知道老大是怎麼想的,這一切自然不是爲了那個女孩,在他心裡沒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那女孩也只能討得他一時歡心罷了。”
俞霏凡點了點頭,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往窗外望去。
夜幕下繁星點點,今夜的星星似乎特別明亮。
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把窗簾打開,擡頭往天際望去,星星閃爍,每一顆都那麼耀眼,每一顆都好看得很,只是都離她那麼遙遠,就像是北冥夜那雙眼眸一樣,遙遠得讓她完全看不透。
但她依然相信他還是過去那個北冥夜,還是與她一起走了這麼多年的那個男人,現在的一切都不過是假象罷了。
他對自己的冷漠,對自己的疏遠,還有對其他女人表現出來的那些興趣,以及爲她們而做到的瘋狂,這樣的假象,她怎麼可能看不穿?
她不會像那些愚昧的女人那樣,因爲這些事情無休止地在心裡難過下去,她相信他,因爲他是她這輩子認定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有足夠的資格站在她身邊的男人。
我相信你,夜,我還像過去那樣,一直一直那麼相信你。北冥夜和名可並沒有在房裡呆多久,至少不像他們所認爲的那樣,一呆就是一兩個小時。
在知道外頭的辦公室來了幾個人、而且大家都清楚聽到他們在休息室的那張大牀上所有的動靜之後,名可嚇得幾乎要失聲尖叫了起來。
等休息室上的門被關上,她立即用力推了北冥夜一把,從他懷裡退了出去。
一直爬到大牀另一邊,從牀上翻了下去,站在地上,纔回頭垂眼看着他,咬着脣,眼底不僅僅是憤怒,也是羞愧,羞愧的火焰差點將北冥夜整個人燒成灰燼。
“拿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嫌我剛纔沒有滿足你嗎?”北冥夜斜躺在那裡,擡眸看着她,脣角的笑意依然那麼邪魅:“要是真的不滿,那過來,我保證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絕對會讓你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