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吃那東西?”慕子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她身邊,輕聲問。
聲音其實真的挺好聽的,在這樣的夜晚,如風一般,她下意識點了點頭:“好久不吃了。”
“想吃就去,時間還早。”視線隨着她一起望向遠處那幾家大排檔,他目光柔了柔,清冷的聲音裡頭也多了一點點對旁人沒有的暖意:“最好換一家。”
名可本來想點頭的,只是忽然想起來是誰站在自己身邊和她說話,脣角的笑意頓時邊凝固了下來。
和慕氏二少爺吃大排檔,她想,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第二次。
但,慕子衿的想法卻似乎和她截然不同。
“現在時間還早,說不定他們還沒有聊完,吃完再回去。”慕子衿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牽上她的手,大步往街道對面走去。
綠燈呢,走到街上拉拉扯扯的,對誰都不好。
所以名可掙不掉他的大掌後,也只能跟上他的腳步,先到了對面大街再說。
但沒想到,她這一妥協,便直接妥協到了一家大排檔門口,直到坐下點好餐之後,他才鬆開了她。
名可忙把自己左手伸到面前,一看,頓時就氣悶了,這混蛋把她的手抓得紅了一大片!疼死她了。
“是你自己不聽話在先。”坐在對面的慕子衿沒有錯過她這個小舉動,目光裡頭染上點點愉悅的光芒,他的聲音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清冷了:“要不是你一路上一直不斷掙扎,我也不需要握得這麼大力。”
名可瞪了他一眼,滿眼怨念,除了怨他的粗暴,也怨他現在對她的態度。
分明已經這樣了,騙局拆穿之後,他怎麼還可以心無旁騖地和她談笑風生,就像是那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還介意嗎?”她垂下眼簾,慕子衿卻盯着她的小臉,忽然就這麼問出口了:“我以爲你不當一回事。”
事實上她的表現還真的足夠讓人點個贊,不哭不鬧,甚至不聞不問,如果不是現在單獨對着他的時候,眼底有那麼點怨氣被他瞧了去,就連他都以爲她真的可以做在這麼沒心沒肺,完全不當一回事。
名可心口有點堵,明明是他自己不當一回事,這會兒居然反過來責備起他她來,這個男人的思維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但她也只是動了下脣,便把所有的話咽回到肚子裡,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情,她沒有必要再和他糾結,閉了嘴,不再說話了。
慕子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臉上,算不上炙熱,就這麼淡淡看着,就當大家都不當一回事吧,這事就這樣抹過去了,好嗎?
只是,視線裡的這個小女人從頭到尾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點還是讓他有那麼點悶悶的,說不出的不好受。
沒過多久,服務員把慕子衿點的菜送了上來,爆炒田螺,腐乳通心菜,椒鹽排骨,還有一鍋皮蛋瘦肉粥。
щщщ .ttкan .C ○ 名可心裡微微訝異了下,忍不住擡頭瞟了慕子衿一眼:“你還敢吃這個?”
不是說一早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嗎?他上回吃了這個之後在醫院住了幾天,現在心裡真的沒有半點陰影?
“爲什麼不敢吃?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吃宵夜時,你點的菜。”慕子衿隨便丟出這麼兩句,把鍋蓋打開,盛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今天換了一家,看看這家的味道會不會比那家好一些。”
他也給自己盛了一碗,見她不動手,他眼下淌過愉悅的光芒,脣角也終於浮起了點點笑意:“你怕嗎?那我先給你嚐嚐。”
拿過勺子,勺了一口,只是輕輕吹了吹便放到口中,片刻之後他瞟了名可一眼,笑着說:“比上家的好多了,上家的味道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你眼光太差,也不知道怎麼挑上的。”
名可抿了抿脣,又看了他一眼,才低頭拿起勺勺了一口粥,嚥進肚子裡。
這個味道不鹹不淡,一點香氣,不算重,口感清淡,對她來說味道正好,果然比上家那個重口味的要好太多。
看着前面的菜餚,雖然都是最普通最便宜的菜式,但她似乎真的很久沒吃過了,這會兒看着便食指大動了起來,忍不住拿了筷子,夾上一隻田螺送到脣邊,吸了一口。
“好吃。”她眼底閃着一點驚喜,看着慕子衿,一整晚對着他時眼下的防備和冷淡,這時候已經在不經意間散去了不少,她說:“你嚐嚐。”
慕子衿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子裡慢慢染上一點暖意,不說話,拿了筷子把田螺夾起來往脣邊湊去。
但他的動作比名可腰遲鈍太多,根本學不來像她那樣,拿筷子夾着就能吸進去。
看到他手忙腳亂地拿着筷子弄了好幾次,也總是把整個田螺吞到口中,完全掌握不了技巧,名可終於忍不住拿起筷子又夾起一個,看着他:“你看我的動作,看我夾的地方,吸的時候不要太用力,輕輕的,對,就是這樣。”
兩個人同時吸了一口氣,螺肉被他們一起吸進口裡。
慕子衿把田螺的殼扔下,又夾了一個,按照她剛纔所教的輕輕一吸,這次,很成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邊有她在,這些平日裡完全看不進眼裡的東西,現在吃起來竟覺得鮮嫩多汁,味道極佳。
他心情好,食慾也大開,又夾了一個往脣邊湊去。
只不過,這次一不小心挑的竟是個壞的,就這麼一吸,立即吸得口中滿嘴都是泥巴。
他一沉眸,臉色頓時變得怪異,下意識地,張嘴就想吐。
名可眨了眨眼,立即叫了起來:“你是貴公子,別在街上吐東西,多不雅觀!”
這話讓慕子衿一怔,回頭看着她,口中全是泥巴,她不讓他吐,他倒也不是爲了面子,只是純粹的聽話,就這麼怔怔地看着她,眼裡透着委屈,一張精緻好看的俊臉因爲滿口泥巴那份噁心的感覺,漲得異常難看。
名可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跟你開玩笑的,你怎麼還像過去那樣,傻乎乎的!”
沒注意到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隨意,她拿了紙巾疊了疊,湊到他脣邊:“快吐出來,還真想把髒東西嚥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