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病房洗手間裡傳來的水聲,孤鷹站在她牀邊說道。
“沒洗過澡?”
那樣一個沾到點湯汁都恨不得用消毒液洗手的男人……幾天沒洗澡?
他的潔癖怎麼就沒把他給鬱悶死?
“是啊,項少一直守着你呢。”孤鷹揶揄地看向她,“一姐是不是很感動?”
“如果我沒記錯,我弄成這樣好像就是拜他所賜。”江唯一冷笑,孤鷹是不是把因果關係弄反了?
“……”
“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
孤鷹閉嘴了,默默地站到角落裡,遠目,項少這算不算是自作孽的節奏。
她是不會感動的。
江唯一擡手摸向自己腦袋上那一圈厚厚的紗布,潔白的牙齒緊緊咬住下脣。
她不會去謝謝項御天良心發現沒徹底結果她的性命,太愚蠢了。
項御天在她身上加諸的,何嘗是陪伴個幾天就能抵消的。
更何況,她也不稀罕他的陪伴……
孤鷹又想說些什麼,江唯一裝累躺了下來,拒絕聽他的忠犬思想。
將被子牢牢蓋住自己,洗手間傳來的“嘩嘩”水聲讓她渾身難受,遠遠超過頭部的疼痛,一隻手不由得抓緊了心口的病號服……
她恨這種水聲。
好久。
水聲終於停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江唯一閉着眼睛裝睡,只聽到孤鷹恭敬地出聲,“項少。”
“她睡着了?”
項御天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我先出去了,項少。”孤鷹開溜離開,誓死不當電燈泡。
病房裡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即使閉着眼睛,江唯一也能感覺項御天那迫人的氣場就在她的牀邊,氣息重重包圍着她,最後居高臨下地朝她覆下來——
一個吻落在她的臉頰上。
若羽毛掃過。
輕得似乎是怕吵醒她一樣,輕得根本不像項御天的所爲,彷彿他的身體裡住了另一個溫柔的靈魂。
“渺渺,好好睡。”
項御天在她耳邊低聲道,伸手撥開她臉頰邊的細柔髮絲,指腹輕輕撫摸她的臉。
“……”
那長指掃過她的臉,帶着明顯的留戀。
江唯一驚得差點坐起來。
項御天突然變成這樣,她實在接受無能……比他狂妄囂張時更讓她吃驚。
原來,被虐也是會習慣的,
忽然,身邊的牀一沉,被子被掀開,一股溫暖鑽進來,她整個人被抱入一個懷中,頭枕上堅實的肩膀,一雙手臂強而有力地從後抱住她。
一雙大掌覆上她冰涼的手,她聽到項御天低聲喃喃自語,“怎麼手這麼冰?”
把他骯髒、齷齪的手拿開,她的手就能溫暖了。
江唯一在心中腹誹,仍舊裝睡,她現在身體太虛,懶得理他跟他計較。
項御天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替她暖手,又將被子蓋好她另一隻正在吊點滴的手。
“……”
江唯一徹底沒了睡意。
他現在只是抱着她,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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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當天晚上,寬敞的病房裡涌入許多人。
穿着廚師制服的人站了一整排,個個推着一部手推車,上面全是熱氣騰騰的清粥小菜,各種頂級香味沖淡病房裡的藥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