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邊還沒有摸到確鑿的證據呢,江家先一步把事情上報了。
派去西南的人能耐如何,周珩自己最是清楚。如今江家突然把金礦的事呈報了上去,那就是江家人察覺出來了
能夠鎮守一方,又這些年都能安然無恙沒有讓人看出端倪來,這江家人也是厲害的。
周珩收回了目光。
“回陛下的話,是的,昨日晚上微臣收到家父的飛鴿傳書,家父說在西南那邊發現了金礦,具體的情況家父沒有詳說,不過摺子晚兩天就會呈上來。”江鈺源響亮地回道。
飛鴿傳書自是不能說太多。
正德帝高興地笑了起來,這發現了金礦,當然是一見值得高興的事,是以正德帝毫不吝嗇地誇道,“好,好,好,將軍不愧是我大周的能臣猛將。”
“謝主隆恩。”雖只是誇讚了一句,但也是難能可貴,江鈺源忙謝恩。
“愛卿平身。”正德帝難得臉色和藹可親。
羣臣掩不住羨慕望向江鈺源。
這剛得了消息就如此嘉獎江家,等事情確定了下來,這江家免不得會得聖寵。
有不少人看向喬羽庭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嫉妒和羨慕。
前些日子這衆人還在嘆息他娶了一個庶女,而且這庶女還不是出身京城名門。
如今倒好,這江家看來是不定就能會得了皇上的寵愛,指不定能加官進爵。
這武將封爵位,從來都是隻要立了軍功就可以,說不定皇上就有加封江家的意思!
如今看來,這喬羽庭的運氣也還是不錯的,那江葳雖然是庶出,可江家厲害啊。
正德帝看向戶部尚書道,“愛卿早日着手準備。”
雖西南那邊的奏摺還沒有到,具體情況尚不明,但該準備的可以準備了,例如誰零頭帶人去過去開採,這帶的工匠又是哪些,都是要一一開始準備的。
等西南那邊的奏摺到了,那這邊差不多也準備好了,那就可以早日出發去西南。
戶部尚書忙出列應道,“微臣遵旨。”
正德帝龍心大悅,就是看向周珩的目光都沒了平素的冷意。
周珩往旁走了一步,說道,“皇上,江將軍臨上京前還立此大功,應該賞。”
正德帝聞言面色微沉,眉眼之間的歡喜就退了幾分。
垂首的江鈺源眉頭微微一蹙。
喬羽庭餘光看了眼周珩。
至於殿閣上的羣臣,有爲數不少的人附議——這江將軍該賞。
正德帝笑着擡了擡手,沒有應了衆人的意思說要賞,也沒駁回衆人的話。
不過,衆人大體都明白,這江家的賞是跑不了的。
退了朝,周珩含着笑往外走,六皇子歡歡喜喜地追了上去,道,“小皇叔,你剛剛怎麼幫起了江家說話來了。”
公主府的事情沒有傳開,但那天江葳從王府哭着跑開也是有人看到了的,所以小範圍內也是心知肚明的,更何況六皇子向來關心着小皇叔叔和小皇嬸,他當然是清楚的。
而且,如今這江家可和喬家結了兒女親家了,這喬家和小皇嬸是什麼關係!
怎麼小皇叔偏還就幫着江家的人論起功來了。
“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周珩偏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皇上心性多疑,剛纔自己那麼一提,他定會心生疑竇,肯定會親自派人去查探一二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浪費了自己的人力了。
見周珩不說開,六皇子蹙着眉頭想了想若有所思,不過笑嘻嘻地沒有說什麼。
周珩嘴角帶了一抹淡笑伸手拍了拍的肩,看着笑容開朗的六皇子,眼底帶了一抹深思。
這大周的天下是早晚是要有人繼承的。
大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三人各有心思,明爭暗鬥。
既如此,當然是對他們真心實意好,而且能容得下王府的人坐上那位置最好。
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是掏心掏肺的,只是,這臭小子半點沒那心思,而李淑妃也沒有那個心。
而他這般跳脫的性子——要教導的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
回了御書房,想着金鑾殿上週珩的神態,正德帝心裡的疑惑越發的加大,乾脆就擱下了硃筆,讓人上了茶來。
端了茶杯,正德帝也沒有喝,慢慢地說道,“讓朕賞賜江家,這小九是什麼意思?”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張公公在說。
這要進京的人,怎麼會突然發現了一個金礦?這麼突然?這發現金礦可不是什麼石頭那般容易。
這發現金脈,然後確定能不能提煉金子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確定的事。
張公公揣摩了片刻,方回道,“許王爺是故意的,想爲王妃出口氣呢。”昭王爺就是陛下心裡的一根刺,陛下時不時就弄點事出來還不就是想讓王爺不好過!
但是昭王爺每次都能順利解決了,到頭來每次氣的都是陛下。
江家做了什麼,還有公主府的事,皇上最是瞭解的。
昭王這麼說,當然是明白陛下會多心的,所以昭王既是不想江家得了好。至於其他的,他也不敢妄言。
正德帝手指在茶盅上扣了扣,道,“宣羅彬。”
張公公忙了一聲,吩咐人去傳羅彬,“是,陛下。”
羅彬很快就到了,跪地行禮。
“平身。”正德帝微擡了下手。
“謝陛下。”羅彬謝了一聲,起身躬身站着。
“你即刻秘密帶人啓程去西南,給朕把這金礦查清楚了!”正德帝命令說道。
陛下這是讓自己領了密令去查西南的金礦?羅彬微一愣,隨即瞭然,他是金吾衛副指揮使,年紀比喬羽庭要大,可近來些年來一直被喬羽庭壓着,他們兩個是面和心不合,兩人是暗地裡沒少鬥,陛下要查西南的金礦,自少不得要查江家,如今喬羽庭是江家的女婿了,當然不能讓喬羽庭去查了!於是忙躬身說道,“微臣領旨。”
“記住,不可驚動他人!”正德帝嚴厲看向他說道,“對外,朕會說是吩咐了你去了錦州。”
錦州在東邊,至於怎麼掩人耳目去西南,這當然是他羅彬的事。
“微臣明白。”羅彬躬身又應了一聲,然後告退。
出了宮把手裡的事情安排了一番,羅彬就帶了親信直接離京。
羅彬離京,喬羽庭當然是很快就知道了消息,見差不多快天黑了,就直接去了江府。
“侯爺。”兩家如今是姻親,江鈺源對喬羽庭的到來也不意外,請了他去了外書房。
請了喬羽庭坐下,江鈺源問道,“侯爺還沒有用飯吧?”
“還沒。”喬羽庭也沒有客氣。
江鈺源立即就吩咐下去,準備酒菜。
飯飽酒足,等下人撤了桌上了茶,喬羽庭環顧了一眼屋裡伺候的下人,對江鈺源說道,“有幾句話想跟大舅兄私下說。”
江鈺源會意,揮手讓人都退了下去。
“大舅兄,那金礦——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喬羽庭直接看向他問道。
江鈺源笑了下,說道,“我也不太清楚,昨晚收到了父親的密函,也嚇了一跳。”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江家的機密,雖他如今是江家的女婿可到底不姓江。
這金礦的事要不要跟喬羽庭說,當然得父親來做主!
還當自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勳貴公子嗎?喬羽庭看了他一眼,說道,“陛下和昭王的關係,想必大舅兄是知道的,而前面江姑娘的事情王爺肯定是記恨在心的,然今日在金鑾殿上,昭王卻突然說該重賞江家這樣的話來。”
江鈺源面色平靜說道,“多謝侯爺提點,我知道王爺是想開口插一根刺在皇上的心裡。”
他怎麼會不明白?
不過,父親既然是飛鴿傳書給了他,要他把事情報上去,那父親肯定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的。
所以,昭王的挑撥,不用擔心。
見江鈺源臉上並無擔憂,喬羽庭也沒有多說,只提醒了一句,“今日下午,羅彬帶了親信離京說奉了皇命是去錦州公幹。”
是不是去錦州,那就不知道了。
江鈺源感激說道,“多謝侯爺。”
“大舅兄太客氣了。”喬羽庭笑道,坐了會就起身告辭。
回了侯府,就被喬老夫人派來候着的人請去了喬老夫人那。
進了屋,喬羽庭就看到了坐在喬老夫人身邊的喬玥,臉上頓現溫柔的笑容來,“玥兒回來了。”
“大哥。”喬玥一身銀紅的夏衫,如是弱柳扶風,見喬羽庭進來了,忙起身,“大哥怎麼纔回來?我都等了好半天了!”說着鼻子嗅了嗅,“哥哥喝酒了?”
“嗯,喝了一杯。”喬羽庭笑着說道,“這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免得齊老夫人不高興。”
“哥哥坐下吧。”喬玥拉着他坐在椅子上,笑道,“大哥大婚,母親知道家裡就祖母和茵兒兩人張羅着,所以特意許我常回來幫幫忙,還特意說了若是晚了就要我歇在這邊。”
自家妹妹能回來住,喬羽庭當然是高興的,於是點頭,“嗯。”
“大哥,那江家真的是發現了金礦嗎?”喬玥問道。
江葳那個弟媳她是看不上的,那江葳怎麼能配得上自己風姿卓然的哥哥?也就只江家的家世能有點看頭了。
可惜她勸了也沒有能勸動哥哥改變決定。
自知道了這門親事後,她就一直氣悶着。不過,今日聽了這事,心裡的不快這才消散了些。
“是的。”喬羽庭點頭。
“這江家的運氣還真是擋都擋不住啊。”喬玥就笑了起來,隨即問喬羽庭說道,“也不知道這一次陛下會派過去負責,少不得是江家人負責……”
“玥兒!”喬老夫人喝了一聲,打斷了喬玥的話說道,“這朝廷上的事情豈是你一個後宅女子隨隨便便議論的?”、
喬玥忙低頭說道,“祖母,玥兒知錯了。”
“祖母,玥兒不是故意的。”喬羽庭幫着說道。
喬玥就忙點頭。
“玥兒如今你是宣平侯府裡的女主人,這平素裡說話行事要小心謹慎些,別讓人捉了錯去。”喬老夫人囑咐說道。
喬玥忙不迭點頭。
心裡卻是不屑。就那亂糟糟的齊家?巴結齊家的人還不是都是那些個不入流的!
喬老夫人說了會話,讓打發了兩人去休息。
喬羽庭送了喬玥回她以前住的閨房,臨走前囑咐了一句,“玥兒,你只管好好的照顧好自己,至於其他的事情不要管,有我在,齊家不會虧待你的。”
這是要她不要理會七皇子和齊家想要拉攏他的意圖了?喬玥點頭,“我知道了,哥哥你放心吧。”
“早點休息。”喬羽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這才離開。
……
沒出兩日,江勇的摺子果是快馬加鞭送到了京城。
然,這一次讓羣臣驚愕的是,正德帝面色平靜並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