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剛走到大帳前報上了官職姓名後,帳前的守衛這才進入通報,很快守衛就出來對龐剛做了個請的手勢,龐剛掀開氈簾,大步走了進去,當龐剛掀開氈簾進來時,所有目光都看向了這位全大明最年輕的總兵官。
盧象升的帥帳裡盡是頂盔披甲的將官,將一個大帳擠的滿滿的,盧象升和高起潛坐在分別坐在大帳的左右,而衆將官都分作在在兩旁,看到龐剛進來,衆人的眼神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盧象升看到龐剛進來,衝着他點點頭道:“朝棟來了,你就坐在這邊吧。”
龐剛一看,盧象升指的地方是他的左手邊,龐剛瞅了瞅,看到那邊一名長滿了絡腮鬍的漢子旁邊還有個位子,於是走過去做了下來。
看到龐剛坐下,盧象升輕咳了一聲道:“好了,既然朝棟也到了,那麼咱們的人馬自然也就到齊了,現在咱們就商議一下如何出兵之事吧,高公公,你意下如何啊?”
高起潛坐在位子上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似的,聽到盧象升問話,才微微睜開眼睛道:“這個事情咱家還得請示皇上,否則咱家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請示皇上!”盧象升一聽起就不打一處來,氣苦道:“高公公,咱們十萬大軍在此已經一月有餘,除了空耗糧餉之外無所作爲,如今我軍兵強馬壯,如何可龜縮於此呢!”
高起潛冷笑道:“盧都督,你莫要忘了。京城的纔是最重要的,若是我等離開此處清兵卻突然來襲。驚擾了皇上的聖駕,你吃罪得起嗎?”
盧象升強忍着怒氣道:“高公公。京城牆高城深。加之還有京營鎮守。即便是被韃子包圍三五個月內也可保京城無憂,屆時我等即便是爬也爬到京城了,怎可因噎廢食!”
高起潛豎起了眉毛不滿的說道:“盧都督你這是什麼話,莫非你以爲咱家就不想殺敵報國不成?”
“哼,是與不是公公心裡明報!”盧象升此刻也豁出去了。眼下清兵正在境內肆虐,可十萬大明精銳卻只能龜縮在這裡當看門犬,這是一向主戰的盧象升萬萬不能容忍的,不過盧象升在氣憤之餘也不禁在心裡嘀咕,“前些日子皇上還督促自己出戰呢。現在卻又沒下文了,莫非朝廷又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盧象升不清楚。可坐在下面的龐剛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還知道,歷史上的這個時期,作爲兵部尚書的楊嗣昌和高起潛正是大名朝廷裡最爲堅挺的議和派。
此時此刻,位於京城紫禁城內的暖香閣內,崇禎正在召見內閣次輔兼兵部尚書的楊嗣昌,楊嗣昌正坐在崇禎前面的座位上,兩鬢和鬍鬚依然烏黑,雙眼炯炯有光,給人一種精明強於的印象。
崇禎坐在一張軟榻上,望着楊嗣昌用低而沉重的聲調說道:“自朕登極以來,韃子依然四次叩邊,崇禎九年秋,虜騎人犯,昌平失守,震驚陵寢。凡爲臣子,都應臥薪嚐膽,誓復國仇。可是剛過兩年,虜騎又長驅而入,蹂躪京畿。似此內亂未息,外患日急,如何是好?”
楊嗣昌聽崇禎這麼一說,趕緊跪下回答:“臣蒙皇上厚愛,點入內閣,且身爲兵部尚書,卻不能剋期蕩平流賊,外徵逆虜,實在罪該萬死。但依臣淺見,目前局面,惟有對虜議和,方可專力剿賊。”
“哦,可是也有人建議調集先行調集關寧鐵騎和洪承疇、孫傳庭來京先驅除韃子而後再對付李自成等流寇,愛卿意下如何啊。”
楊嗣昌一聽大驚,立刻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道:“皇上萬萬不可不可,此舉乃是陷我大明與絕境啊!”
崇禎眼神不禁一凝,“愛卿的意思是........”
“皇上!”楊嗣昌朝崇禎拱手道:“韃子隨然爲禍甚烈,但遠不及流寇之兇險,韃子入關只是要搶我財帛人口,對我大明疆土並無野心,但那些流寇要的卻是我大明江山啊!因此臣以爲,攘外必先安內纔是最好的選擇。”
崇禎沉吟了半響,這才緩緩說道:“但如今韃子依然兵臨城下,且京城中已有流言,看來議和之事只好慢點兒進行,否則那些清流又要鼓臊了。唉.......朕也很爲難啊,愛卿先平身吧!”
說完,崇禎一擡手,示意讓楊嗣昌站起來坐下,然後接着道:“據洪承疇、孫傳庭兩部所奏,李自成所糾合之各股流賊,有的擊潰,有的殲滅,有的投降,所餘無幾。目前兩部大軍正猛追不放,四面堵截,務期一鼓盪平闖賊。闖賊欲往河南,入湖廣,奔四川,均不可能,不得不從商洛山中向北逃竄。洪承疇已在潼關南邊佈置重兵,設伏以待,想不日即有捷報到京。”
楊嗣昌笑道:“恭喜皇上,此乃拖皇上鴻福所致,只要剿滅了闖賊,皇上的江山就穩固了。”
崇禎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紅暈,欣慰道:“如陝西方面能將闖逆一鼓盪平,即着洪承疇、孫傳庭率領大軍星夜來京勤王,再會同盧象升一舉蕩平韃子,而後天下可太平也。”
說到這裡,崇禎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洪承疇和孫傳庭將李自成和劉宗敏斬首後將他們的首級送來京城的景象,屆時自己坐在午門上,太子侍立一旁,各親王和文武百官侍立午門下,在軍樂聲中接受洪承疇和孫傳庭獻的俘虜,同時派勳臣或親王代他去祭告大廟,而紫禁城外的軍民望着皇宮歡聲雷動,齊呼萬歲,屆時自己的文治武功想必也可以和太祖相提並論了吧。
想到這裡,崇禎睜開了眼睛對楊嗣昌道:“據高起潛報,盧象升幾次要求與韃子決戰,但朕唯恐韃子勢大,一直命高起潛拖着,只是如今看來卻是再也託不住了,前些日子天津城破,已經有御史臺上書痛斥朕的失誤,若是再拖下去就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爲今之計只好命盧象升先與韃子打幾仗來應付一下,愛卿意下如何?”
楊嗣昌沉吟了一下後說道:“如此也不失爲一個法子,但與韃子議和之事卻一定要加快進行,而且咱們可以邊打邊議嘛。”
楊嗣昌的話獲得了崇禎的讚許,倆人又商議了一會,隨着楊嗣昌從宮中告辭而去,一匹帶着皇帝旨意的快馬也從紫禁城中飛快的向西便門外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在盧象升軍中大帳內,盧象升幾次三番的探聽高起潛的口氣,想要發兵與清軍決戰,但高起潛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最後甚至還叫來了酒菜在大帳中與衆將飲酒。
本來軍中行軍作戰之時,軍中是嚴禁飲酒的,但是高起潛掌管軍中糧草,又有記錄軍中功勞的大權,盧象升卻也不敢拿軍規來說事,只好睜隻眼閉隻眼當做看不見了。
龐剛作爲總兵也分到了幾盤肉、一壺酒等一些肉食米麪,而在他旁邊那些參將、遊擊以及一些千總之類的人物一個個坐在主將身後而坐卻是吃得滿嘴流油。
衆人大口大口吃着各親兵送上來的肉食,一邊往口中倒酒,行爲很是粗野,很多人嫌筷子不好使,索性用手抓着肉吃,吃得滿嘴滿手都是油。
盧象升雖然滿腹心事,只是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看着衆位將官,當盧象升看到龐剛和他麾下幾名遊擊千總等人時,卻驚奇的發現他們只是自顧自的吃着面前的肉食和米麪,對於擺在面前的美酒卻是絲毫未動,不禁驚訝的問道:“朝棟,是否這裡的美酒不合你們的口味啊,怎麼你們卻是滴酒不沾呢?”
龐剛聽到盧象升詢問,站了起來說道:“有勞盧都督垂詢,末將等人來到京城,寸功未立,卻有勞都督賜下酒食,末將心中有愧因此不敢飲酒。”
盧象升聽了一怔,還未說話,坐在他旁邊的高起潛卻惱怒的罵了起來:“龐剛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是說本公公胡亂賞下酒食,賞罰不分嗎?”
龐剛淡淡一笑:“高公公是否賞罰不分末將不知道,但末將卻知道此刻正有無數大明百姓正慘遭韃子蹂躪,無數孩子失去了他們的雙親,這些美酒末將卻是喝不下的。”
“你狂妄!”高起潛大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站了起來,尖銳的嗓音在大帳內嘶吼叫了起來,“好你個龐剛,你一個小小的總兵,竟敢妄議朝政諷刺皇上,你該當何罪!”
龐剛此刻也惱了,這個死太監自打自己一來到大營就開始針對自己,現在更是變本加厲的給自己按上罪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自己再不做出反擊,以後這個死太監還不得騎到自己頭上拉屎啊。
惱怒之下的龐剛也站了起來,雙目中厲芒閃動,冷聲道:“高公公你也別拿大帽子來壓本官,掄起品級來公公不過是四品官就議得朝政,本官是朝廷從一品,如何就議不得朝政?皇上命公公來軍中是來監軍的,可不是讓您來這裡耍威風的,”
龐剛此言一出,滿營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