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徐徐降臨,寒風依然凜冽,但是位於青州府中心位置的醉仙居和往常一樣燈火通明,尤其是二樓更是人聲鼎沸。
但是和往常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在醉仙居的外面數百名士卒把醉仙居包圍得嚴嚴實實,這些士卒一個個全都穿着厚重的鎖子甲,手中或持長槍、或持鳥銃、或佩戴腰刀,他們的面色紅潤精神飽滿,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強烈的煞氣。
龐剛就站在醉仙居的門口,今晚他穿着一身五品的飛熊官服,腰佩彎刀、腳踏厚底官靴,正笑容滿面的迎接着今晚的來客。
“您好,請問您是........哦,原來是大四恆的邱員外,您趕緊裡邊請。您好.......哦.....您一定是申老爺吧,您老裡邊請。”
此時的龐剛臉上掛着和氣的笑容,正在逐個迎接應邀赴約而來的富戶士紳們。
龐剛雖然是笑容滿面,但是他身後士卒可沒有笑,尤其是站在他身後的大壯、王志、齊武明和賓世乾等幾名百戶總旗更是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用着冰冷的眼神看着從旁邊走過的人,把許多養尊處優慣了的老爺員外們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雖然這些老爺員外也不是一個人來赴宴的,身邊自然是帶着長隨和僕人,但是這些人並沒有帶給他們絲毫的安全感,他們總覺得這些丘八們那凌厲的眼神總是往自己的脖子上打量,彷彿是一個屠戶在打量着一頭待宰的豬。
戍時過了兩刻鐘後,門口的客人終於稀少了起來,龐剛斂起了笑容轉頭問一直呆在他身後不語的典吏華嚴道:“華典吏,名單上的客人來了多少?”
華嚴看着手中的名單皺了皺眉頭,捋了捋頜下那在寒風中微微飄動的長鬚道:“大人,名單上一共是四十七人,可如今纔來了二十六人,還有二十一人沒到,尤其是青州四家最大的糧商一家都沒來,看來他們對大人今晚的來意很清楚啊”
“哼哼!”龐剛的嘴裡中噴出了一口霧氣在寒風中化成了一團白霧,冷笑道:“他們不來也好,本官正愁沒人撞上來呢,現在既然都沒有來,明天弟兄們就有活幹了。”
龐剛邊說邊轉身向醉仙居的大門走去,只留給了華嚴一個寬厚的北影。雖然龐剛的華語裡沒有露出一絲異色,但是華嚴卻知道,自己效忠的這位大人恐怕是已經動了殺機。
醉仙居作爲青州府內最高檔的酒樓自然裝潢得很是華麗,作爲專門招待富豪士紳的二樓更是如此,地板山上鋪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二樓的牆壁上還掛着一些名人字畫,四周還生着熊熊的炭火緊閉門窗更是把寒冷都隔絕到了窗外使得屋內溫暖如春。
“誒呀,李員外好久不見了,最近又在哪裡發財啊?有了發財的路子可別忘了小弟啊。”
“趙老闆見笑了,我這是小本生意,哪敢驚動你趙老闆啊。誒呀,申員外您也來了.......”
樓上一個個衣着華麗的客人們都聚在一起笑着打招呼或是談天論地,恍然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樣子,彷彿外面無數名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流民與他們全然無關。
這時,一陣“噔噔噔”的聲音突然從樓下穿了上來,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樓梯口望去,很快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武官走了上來。
這名武官大家都在門口見過,也知道這位就是今晚請客的正主,新晉的靈山衛千戶龐剛。
龐剛上了樓後並未立即走過去,而是站在樓梯後拱手向衆人做了個輯朗聲道:“諸位青州府的員外老爺們好,本官靈山衛千戶龐剛見過諸位!”
“不敢,龐大人好!”
樓上的人雖然都是青州府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但看到龐剛身上那一身沙場征戰出來的氣場後也收起了心中的輕視,一一拱手回禮。
龐剛大步走到一張圓桌的前面,舉起了一杯酒在身前畫了個弧微笑着說道:“諸位今晚能來醉仙居赴宴,這就證明了在座的諸位還是給龐剛面子的。我龐某人的性格是誰給我面子我也給他面子,所以今晚我先幹三杯!”
說完,龐剛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隨即又端起了桌上的酒壺把酒杯倒滿,又是一口乾掉。
二樓大廳裡的衆人都在靜靜的看着龐剛自顧自的喝酒,並沒有人出聲,這些幾乎都快成了精的商賈都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主人越是豪爽估計接下來他提出來的要求的事情就越是棘手,筵無好筵會無好會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
龐剛喝完了三杯酒後原本還算白淨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只是他的眼睛卻更亮了。
緩緩的放下酒杯後龐剛又說話了,“諸位,本官是個粗人,不會說客套話,今晚請大夥來呢一來是爲了和大家認識一下混個臉熟套個交情以後本官缺銀子花了也好向諸位化緣,這而來嘛就是今晚本官請諸位來的主要目的了。”
在場的諸位員外老爺誰不是人精啊,聽到這位龐千戶開始自稱本官就知道龐剛準備談公事了。
果然,接下來龐剛又說道:“諸位,今日青州城裡的情形大夥都瞧見了,城裡的流民越聚越多,青州城裡也是越來越亂,在這樣下去本官可以肯定一旦這些身無片縷腹中無米的流民一定會鬧起來的。本來嘛,這些事情也不歸本官管,那是青州知府的事情,但是魏知府和宋指揮使大人近日來身體不適,因此特地委託本官來全權處理這些賑災事宜。而本官呢既是個武夫又是個窮鬼,賑災這種事對本官來說卻是黃花閨女上花轎——頭一遭啊。怎麼辦呢?本官素手無策之下這纔不得已想到了諸位。”
聽到這裡,周圍的各位員外老爺心裡暗暗冷哼,“果然,這位千戶大人還真是敲竹槓來了。”
二樓裡的氣氛除了沉默還是沉默,看着冷淡的會場龐剛的眉毛漸漸揚起,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良久,一名穿着水湖色外套,頭上戴着四方巾年約四旬的一身贅肉的商賈才拱手問道:“青州流民之事我等依然知曉,但草民乃小本經營,本小利薄實在是有心無力啊,現在有了千戶大人起頭那就再好不過了,不知千戶大人要我等如何做呢?”
“好哇,你們一個個都穿金戴銀的,還在老子面前哭窮!”聽了這名商賈的話後龐剛心中的惱怒更甚,嘴角掀起了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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