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鍊鐵工坊

鐵塔山營地周圍,有着數不盡的高大紅松樹,人們乾脆就在山腰處,設立了一個木材加工場,把採伐的樹木,就地加工成木方,木板,再轉運下山。

感慨匠人的智慧,牛角峰後山的一條溪流,被用掏空的圓木,一節節銜接成管路,引入了營地,並製成了一個水力磨盤,磨米磨面很便利。

匠師盧二,是在狼山收容的老師傅,開原衛的原籍,世代做匠戶,這在明代是比軍戶更慘的階層了,軍戶的丁餘還可以爲主家種地,好賴餓不死人,匠戶僅僅是吊着命,有一點天災人禍,那就要賣兒賣女,才能挺過去。

女真人佔據開原,盧二跟着鄉親們,一路往外逃命,數次經歷八旗馬隊的衝擊,九死一生,老伴兒和小孫子都失散了,在軍中爲軍隊維護軍械的兒子,也許已經沒了,也說不定,心裡的唯一念想,就是希望小孫子會活下來,不願放棄這個心思,才勉強活到現在。

到了營地後,有了匠作營的差事,盧二老頭有了用武之地,大半生的精湛手藝,讓樑黑子異常看重。

現在被首領召見,盧二心裡忐忑不安,雖說營地裡,沒有什麼階級差異,但是半輩子下來,養成了見官就怕得厲害的習慣。

大鵬拿出一張自己塗鴉的紙張,遞到老頭面前,和顏悅色的說道“老伯,您是營地裡,技藝最高超的師傅,這張圖紙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可能製作出來?”

這紙上用炭黑畫出來的線條,顯得瘦削,剛勁,畫功實在是不堪,但是結構還能看的明白,盧二渾濁的眼光,慢慢變得專注,有神起來。

“大人,這,這是早年間的神臂弩?”

雲大鵬平時最大愛好,就是喜歡收集古代兵器圖譜,腦海裡遠程武器,尤其對弓弩最爲上心,就依據記憶,手繪了一下神臂弩的圖紙,只是畫功太差,羞於見人。

“老伯,我們保護營地,面對窮兇極惡的東虜,急需這樣的遠程打擊武器,你好好琢磨琢磨,我們能造出來嗎?”

盧二此刻全神貫注的看着圖紙,完全沒有聽進去一個字,自顧說着話“神臂弩,桑木爲弩身,檀木爲弩臂,絲麻做弦,乃是弓弩的頂峰工藝,威力巨大,三百步,可破厚甲,端的是構思巧妙啊!看這個機括,必爲精鐵打製方可,還有這個上弦的機制,原來是這樣設計的,也才能帶來如此威力,哈哈,老頭子,活大半輩子,今天親眼所見此圖,不虛此生了。”

樑黑子趕緊拉住老頭,只怕老人家走火入魔了,就是一張圖紙而已,算不得大事,把匠作營首席大匠搞瘋了,損失大了去了。

“盧老師傅,你別嚇我啊,醒一醒,首領問你話呢,能不能造出來。”

“哦,你看,老頭子昏了頭了,造不出來。”

啊,這回輪到大鵬和黑子無語了,就這麼斬釘截鐵的,那你表情這麼誇張,讓我們白白高興。

樑黑子不死心,追問“差啥?爲什麼造不出來?只要盧老師傅要啥,我都給你找來,古人能造出來,爲什麼咱們就不行。”

盧二搖了搖頭,“你真小看了老祖宗的智慧啊!這神臂弩是北宋神宗時,李宏大匠所出,是弓弩的巔峰傑作,宋代能對抗金人入侵,全靠這個神兵利器,才能與金國南北相持,神臂弩製造及其複雜,單是這些金鐵構件,就需要手藝精湛的老師傅打製,我敢說咱們的匠作營裡,挑不出三個人來,太多的原材料沒有,但是,鍊鐵工坊一項,就無從談起,所以打造不易呀!”

大鵬顧左右而言他,“盧老伯,聽說你走遍了鐵塔山附近,有什麼發現嗎?”

“有,這裡確實是一塊寶地,牛角峰就有一處優良鐵礦,只要燒木煉炭,建立鍊鐵工坊,慢慢培養自己的工匠,給我老頭子時間琢磨,也許有試製的機緣。”

“那好,黑子你和瑞清去說,要人給人,要物給物,全力支持盧老伯,科技就是生產力。”

黑子看大鵬用力揮手拍板,心裡還在思考,科技是什麼東西?啥是生產力,倒是盧二很是驚異,這年輕首領有大魄力,只是一席話,就敢押上營地的所有力量,頓時升起一股士爲知己者死的豪情,還有一絲疑問。

“首領,這神臂弩的圖樣,傳說被皇室收納,列爲不傳之密,更在靖難之役毀於一旦,您是從哪裡獲得的呢?”

經過提醒,樑黑子也是一樣納悶,雲大郎自幼和自己等人,混在一起,也沒發現他有特殊際遇,現在,忽然就力大無窮,頭腦靈光,還認得文字了,今天更是能拿出老匠師,都驚訝的神臂弩圖紙,是啊,怎麼回事呢!

“咳咳,我說我是夢裡,得到神仙指點,你們信嗎?可能是老祖宗不忍東虜屠戮百姓,倒行逆施,特意幫我們。”

古代人雖說對神異之事多半不否認,但也不會盲目跟風,樑黑子是深信不疑的,發生在大鵬身上的變化,他是有發言權的。

“大郎哥,你有空多和兄弟說說神仙老爺的事,看看能不能,直接變出一堆布匹和鹽茶,那咱們就省事省力了。”

大鵬一個爆慄,彈在黑子頭上,“白日做夢呢,神仙哪有這個閒工夫,事情還要咱們自己努力才行,一手一腳的去幹,別想不勞而獲。”

盧二符合道“正是,所謂天機不可泄露,神仙能夢中指點首領,已是垂憐我們遼東漢民,應該萬分慶幸。”

“老伯,還有一件事,這一次,咱們從高臺集,繳獲了很多的生鐵,還有一些甲冑,我都想融了,製作成農具,因爲馬上就要開始春耕了,能不能做到。”

“這事容易,製作好農用模具,把生鐵融化澆鑄即可,我們匠作營的小工坊就能做到。”

黑子急道“大郎哥,甲冑可是不可輕易得到的寶貝,融了,是不是太浪費了,留着裝備軍隊多好。”

“在我的眼裡,那些甲冑都是垃圾,動輒就是幾十斤,防護力卻弱的不堪,連東虜都需要穿三層甲,你說說,戰鬥時還剩多少體力,用來廝殺?”

“呃?有總比沒有強吧,難道你還有更好的甲冑?”

“現在雖然沒有,但我們有了鐵工坊,就能研製更結實,更輕便,更容易製造的板甲,用來裝備咱們的軍隊。”

盧二也來了勁頭,“板甲,是什麼樣的,和片甲和鍊甲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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