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讀書人徐瑞清

聽到大鵬甦醒的消息,衆人徹底放下心來,在野豬嶺隊伍停下休息,青苗親自動手熬煮了碎肉粥,一點點餵給他。

大鵬只是覺得頭還暈,身體鬆軟,別的方面還好,吃過東西,就喊過來猴子,聽他講講,自己昏過去後面的事情。

原來女真家主帶着三個未成年兒子,想突圍出去,把老婆和女眷拋棄了,自己逃命,也是夠狠了,但是,正好被大鵬正面堵住殺掉。

在大院的望樓上,就能遠遠看清楚堡門情況,怪不得女真人要跑,大鵬在打開院門的時候,包衣奴的抵抗也就結束了,沒有女真人壓陣,他們是沒有拼死一搏的狠勁。

在關押犯奴的耳房裡,搜救出二十多個形如苦蒿的人,大部分是堡內的漢民,因爲種種原因,觸怒到了女真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被直接打死的人更多,這些人獲救後,啼血控訴女真人的暴行,聽者無不落淚,即使是大家也都遭遇過迫害,但是,像林家堡這樣的人間地獄,實在是太慘。

漢奴每天承擔全部勞動,養活女真人家小,被剝奪了所有人的尊嚴,跪天跪地跪父母,又多了一個祖宗,還要謹小慎微的遵從女真人,就是包衣奴也能在漢民頭上,作威作福。

不到兩年時間,林家堡的人口,就被女真人折騰的減少一半,也就是多了二百個冤魂,好好的一個生活地方,人們臉上失去了笑容。

有獲救的漢民指認,猴子和楊偉共同決定,處決掉所有的女真人和包衣,因爲,沒有一個人不該死,被女真的女人,虐殺的漢民妻女,也有很多。

“猴子,收穫怎麼樣?”

“大郎,咱們發財了,糧倉裡的小麥,高粱,豆子堆滿了,我們都是餓怕了的人,自然都裝車了,牛馬不算多,只有幾十頭,但是,羊有三百多隻,和一些家畜,家禽,有十幾只大狗,甚是討厭,還想保護女真人,被兄弟們用木矛捅死了。”

大鵬聽得頭暈,只好又問“還有什麼繳獲?”

“啊,別的,金銀有一些,還有一點首飾細軟,都讓青苗收着了,布匹,食鹽,都不多,但是,大郎你放心,我們已經把林家堡搬空了,毛都沒給女真人留下,車輛裝不下的東西,都讓人們扛着呢,你沒看見,有的人家,想把醬缸,石磨都擡走,被咱給止住了,這不是扯淡嗎?那還能走的脫?”

“林家堡的漢民,願意跟我們走嗎?你們沒有強迫人家吧?”

“咱們是可憐的逃難人,都當過牛馬的,自然不會難爲他們,但是,那些人都被女真人殺怕了,起初確實是不敢跟隨,獲救的人裡,有一個讀書人,是什麼童生,在堡裡說話好使,他一說,人們就開始搬家了。”

“哦?他是怎麼說服人們的?”

“我記不住,大致上就是女真人報復心重,很可能殺人泄憤,到時候找不到我們,說不定就拿林家堡人頂缸。”

“他把人心把握住了,林家堡有血性,敢站起來說話的人,都被女真人殺光了,人們都被殺麻木不仁。你們咋想到去鐵塔山區的?”

“也是那個童生提議的,對了,他叫徐瑞清,我和大夥一商量,覺得他的話有道理,你又昏迷不醒,當時着急離開。”

“你一會兒把他找過來,我需要和他談談,這個人也許對咱們有用。”

見到的徐瑞清,怎一個慘字形容,餓得形銷骨立,臨時找的一件灰色單衣,穿他身上,就像掛在衣服架子上,顴骨突出,細長脖子上,頂着留有漢人髮髻的腦袋,頭髮倒是梳理的一絲不亂。

“學生見過首領,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定當結草銜環回報。”

領路過來的猴子,說道“這徐先生原本是林大戶家的教授,教孩子們讀書,兩年前女真人過來合屯並戶,搶了林大戶的田地和產業,把徐先生全家人也劃爲莊戶,徐先生不肯接受管賬的差事,爲女真人做事,又幹不來重活,被包衣奴百般刁難,折磨,,,,,”

徐瑞清已經雙眼血紅,滿臉淚水,瘦弱的胸膛急促起伏,激動的說道“還是我自己說吧,女真人都是不講道理的畜生,殺咱們漢人如同屠雞宰狗啊!學生的妻子,被女真人欺負,尋了短見,把自個吊死在柴房,我抱着沒斷奶的兒子,找去講理,竟被那些禽獸把腿打折,還把我可憐的娃娃,活活的摔死了,嗚嗚!”

猴子趕緊幫他平緩胸部,讓他慢慢述說,大鵬聽得義憤填膺,野豬皮把遼東漢人,屠殺過甚,近三百萬的人口,只留下了幾十萬人,除了逃亡關內的,絕大部分人都遭到劫難,筆筆血債,罄竹難書,來到明末,以往的數字,變成了血紅色的事實,每一個遼東漢人,都有一個血淚故事。”

平復一下悲傷的情緒,徐瑞清繼續說道“多虧了鄉親們援手,把學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也不再一心求死,再難也要活下來,我天天盼着王師殺回來,收回失地,能親眼看到女真人覆滅,我才能安心去見,含冤地下的妻兒。”

“徐先生,不瞞你,我們其實是一夥逃難的人,每個人和你一樣,被女真人禍害的家破人亡,身負血海深仇,雖然暫時力量弱小,但是,我和大家都有和女真人,不死不休的決心,朝廷有朝廷的難處,退守寧錦防線,自顧不暇,在我看來,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我們遼人應該直面劫難,敢在絕地殺出一條活路,給遼人建立一個庇護之地,至少留個希望。”

徐瑞清的眼光一亮,追問道“首領的意思,是要在女真人的羽翼下自立?豈知臥榻之側哪容他人棲身,這不是與虎謀皮嗎?”

“我們遼東再往北去,是奴兒干都司舊地,地廣人稀,雖說苦寒,但也是肥沃的黑土地,養人是夠的,女真人西有朝廷軍隊爲敵,西北方有蒙古各部虎視眈眈,南面是朝鮮,東臨海洋,沒有力量經略東北。”

“還能斷了女真人的兵源之地,關外有鐵有石炭,只要種出足夠的糧食,就能牽制住女真人的野心,爲朝廷收復失地爭取時間,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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