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入雲端,歡聲笑語隨風散,今天的王家莊格外熱鬧。
平日裡莊頭王員外家住的大宅中人頭簇動,一個個衣衫襤褸的流民正高興地劈柴生火造飯。
只是手法稍微有些粗暴……
“別別別,那椅子是黃花梨木做的可不能拿來燒火……手下留櫃,那櫃子是檀木做的……當我求求你們了,行行好吧,你把我牀拆了我睡哪裡?”王員外滿臉哀求,死死地抱住牀腿。
“地上不能睡嗎?比牀還涼快!”拆牀的流民三個一夥掰開王員外的手,將這個礙事的傢伙丟到了一邊,然後隨手拿起牀上的被子擦了擦髒手,正想丟了卻發現上頭有金絲,接着毫不嫌棄的將被子裹成一團收了起來。
“我的金絲蠶被啊!”
除去拆牀的這夥人,房間裡到處都是拆家的流民。
櫃子裡的衣服被搜刮一淨,連一塊破布都沒給王員外留下。
“我的衣裳,那都是蜀錦啊!”
王員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捶地無力的哭嚎,模樣淒涼無比。
“吃飯!我娘說吃飽飯就不想哭了!”一個走路還有些跌跌撞撞的稚子,端着一小碗飯放到了王員外面前的地上。
兩行清淚自王員外的眼中流下,這不是感動的淚水,而是悔恨的淚水。
“我的糧食啊!”
王員外很後悔昨天的選擇,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就算是死也不會投降。
儘管在對方凌厲的火器面前,失敗是必然的,但……至少不會被一稚子當乞丐施捨,用的還是——他家的糧食!
“說好簡單吃點就走的!”
王員外的哭嚎,絲毫沒有影響到流民們繼續歡歌笑語。
他們的要求很簡單——簡簡單單吃點飯!
爲此他們打開了王員外家的糧倉,砍了王員外家的樹又劈了王員外家的牀櫃生火。
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吃點飯而已,不就是稍微多吃了點,多用了點柴火,也不知道這員外老爺怎麼如此小肚雞腸,一個大男人哭喪個什麼勁。
“隊長,糧倉空了。”
“呸!還以爲多有實力,弄半天也是個窮鬼!叫兄弟們收拾收拾把能吃的、能用的、能拿走都收拾乾淨咯,佛祖說過錢財乃憂愁之本,咱們吶好人做到底,不能讓招待咱們的王員外再有煩憂。”
待王員外跌跌撞撞地趕到糧倉,只能望着空空如也的糧倉欲哭無淚。
就在此時一隻大手拍在了他肩膀上,一道雄渾地聲音出現在他耳畔:“兄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生跌跌撞撞總難免,大不了從頭再來!”
聽着有些耳熟的聲音,王員外轉過頭看去,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裡,令他驚訝無比。
“劉員外,你怎麼、怎麼在此?”
“我、我嘛……”劉員外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
旁過一個身材富態的男人坐在土墩子上,翹着二郎腿一副看戲模樣,見劉員外言辭模糊,他乾脆利落的接過了話。
“還我來講吧,簡而言之就是他給流民領的路,到你王家莊的路!”
王員外聞言頓時怒上心頭:“就是你個混賬東西害的我王家四代積蓄一朝散空,老子跟你拼了!”話還未說盡,王員外便一個餓虎撲食撲向了劉員外。
劉員外身材相對瘦小,受不住餓虎撲食摔倒在地,王員外則不屈不饒地壓着他窮追猛打,什麼肥貓撓臉、猴子偷桃、神仙採葡萄等下三濫的招式都用了出來。
一通下三濫的招式下來,劉員外頂不住了,吃痛的他也管不得三七二十幾一,擡手開始反擊。
二人扭打在一處,在地上翻滾掙扎。
“我們兩家可是世交,你竟然出賣我,你個不義的賊人。”
王員外越想越氣憤,氣憤化爲力量,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幾分。
“嗷嗚~你以爲我想,我也是被逼無奈,要不是姓徐的先帶人攻破我家莊堡,我也不會帶人來你王家莊。”
“姓徐的?”王員外感到奇怪手中力道一消,劉員外趁機翻身逃開一邊捂着褲襠,一邊齜牙咧嘴的跳着與對方拉開距離。
“咱倆好歹小時候一起穿過開襠褲,你他奶奶地真下死手啊!哎呦喂~”
“哼!”王員外冷哼一聲,顯然並不爲自己下手太重感到有什麼好後悔的。
兩人一停手,便都將目光聚集在了旁邊看戲人的身上。
“你就是那個姓徐的?”別看王員外身材肥胖兩眼細窄,可真瞪起人來卻頗爲凌厲,透露出一股兇狠之色。
“在下徐瑞豐,徐東村人士。”徐瑞豐不卑不亢的回了話,面色平常,顯然是不帶怕的。
王員外喘着粗氣,向來錦衣玉食不侍勞動的他,經過方纔的一通搏擊,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氣。
導致當下縱使想打眼前的惡人,也沒那個力氣了。
三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分站一方,形成一個三角形。
“哼!算老子倒黴。”王員外憤恨不已,懶得和二人多待,轉頭走人。
沒走兩步,後頭傳出呼喊。
“王員外還請留步,你就不想問問劉員外爲何要給那羣流民帶路?”
“何意?”王員外轉過頭,小眼睛眯了起來。
徐瑞豐笑了笑,往前走近幾步:“我也和你一樣被流民搶光了家產,不過他們給了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王員外眉頭緊皺。
“只要咱們願意帶路,所獲財物可以分我們一部分。”劉員外接過了話茬。
“也就是說,你拿我的家產補貼你的損失?”王員外越說越氣,恨得那叫個牙癢癢。
“我也被逼無奈啊,再者你不也與周邊幾個莊子的員外相熟,你也可以拿他們的家財補你的損失。”聽到此言,王員外陷入了沉思。
“熟人熟人,不拿他們開刀,拿誰開刀?”徐瑞豐繼續用話語鼓動對方,同時示意前方,那裡有一隊手持火槍的大漢。
王員外擡頭望天,言語中除了無奈還夾雜着一絲難以言表的興奮:“說得也是,格外仁兄別怪老弟我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