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在登州整合了數日,將數千俘獲官軍與叛軍主力混編,不加入叛軍的官軍一律處死,孔有德用血腥的手段告訴投降的官軍逆我者亡。
登萊水師的大部分戰船一同被俘,連指揮使王僉都被俘獲了。
爲了擴大影響,孔有德、耿仲明派人返回東江諸島聯絡對大明不滿的各個軍頭,自從毛帥被殺,很多毛帥舊部受到排擠,從皮島被調離到鹿島、石城島、廣鹿島等處,他們對朝廷的怨氣真是不要太少。
放到誰身上,親近的主帥被殺,自家從嫡系部下變成喪家之犬,從東江中心來到荒涼小島,兩三年沒有領到大部分糧餉,全靠自己屯田和走私遼東山貨支撐,也對朝廷恨之入骨。
同時爲了佔據整個登萊,也爲了在登州的前方有個屏障,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商議後,由孔有德、李九成統領叛軍主力騎兵四千,步隊四千攻取萊州。
而由耿仲明統領兩千餘人和三千餘人的水師留守登州,要曉得在靖海衛還臥着一頭猛虎,這可是嗜殺建奴的猛虎,雖說這頭猛虎同建奴兩敗俱傷,但是他還是猛虎。
當然,孔有德李九成的反叛對趙烈有利,減輕了趙烈的壓力,朝廷暫時是顧及不到他了。
孔有德也派張文煥同趙烈達成了協議,銀兩也以奉上,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其實大家都明白只要趙烈不兵範登州就是萬事大吉,什麼互不侵犯。
但是,孔有德以己度人,協議就是廢紙,隨便就能撕毀,因此趙烈是不得不防,爲此他留給耿仲明一千叛軍主力,這是同他們一起在吳橋叛亂的老弟兄,戰力頗強。
元月二十九日,孔有德所部攻佔掖縣,援助萊州的通州總兵楊御藩、天津總兵王洪的四千援軍也進抵掖縣。
兩軍方一列陣,王洪所部看到敵衆我寡當即潰散,楊御藩獨木難支,兩軍被孔有德叛軍在後大砍大殺,損失近半,逃離而去。
孔有德叛軍沒有了後顧之憂,回身攻擊萊州。
時新上任的登萊巡撫謝璉、山東巡撫徐從治剛剛進入萊州,就迎來了叛軍主力。
兩位巡撫和萊州知府朱萬年一同組織萊州衛軍兵和青壯守城,由於孔有德叛軍在山東衆多的奸】淫擄掠的暴行,萊州城百姓可謂是衆志成城,叛軍幾番攻城不下,雙方在萊州僵持起來。
三月,兵部侍郎劉宇烈以督師的身份統領薊門總兵鄧玘、保定總兵劉國柱、昌平總兵陳洪範、山東團練總兵劉澤清所部共計兩萬餘騎步軍前往萊州平叛。
四月兩軍在沙河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
十餘日後,石島議事廳內,趙烈安於主座,趙猛、徐鴻、萬基、唐顯文。黃漢、李祿、李虎、杜立、汪全、韓建、關明等圍坐一起。
趙烈在細看杜立新送上的信札,其他人熱烈的討論着,話題不礙是各自轄區庶務和眼前紛亂複雜的登州局勢。
萬基是兩年來第一次回返石島,同衆人多年未見,話題不斷。
趙烈將一摞信札遞給趙猛,趙猛看望向下傳遞,直到大家都看完。
“大人真是目光如炬,早知道孔有德這個反賊能將登萊鬧騰的如此地步,怪不得當初不讓俺出兵。”黃漢當時曾向趙烈請求出陣。
他當時認爲孔有德蹦躂不了多長時間,早點剿滅了他,也好向朝廷請功,主要是報了上番之仇,黃總鎮也是個記仇的。
但是登萊巡撫孫元化遲遲沒有調令給靖海衛,等到調令到來時,登州已經失陷數天了,孫大人自己都落入敵手了,還如何出兵,聽誰的軍令,登萊已經是羣龍無首。
“大人,此番沙河孔有德一萬餘人大敗兩萬餘援軍,朝廷可說顏面盡失啊。”萬基看罷嘆道。
“呵呵,被俘軍將數十員,軍兵三千餘,紅夷大炮十門,兵甲輜重無算,這就是京畿附近的精銳,難怪前年建奴如入無人之境。”趙猛苦笑搖頭,都是神馬東西。
“是啊,如今叛軍如今流傳砍朝廷軍兵如割韭菜,好生輕快。”黃漢撇撇嘴,“東江兵是建奴手下敗將,建奴是我軍手下敗將,我軍砍這些軍兵何如。”
四周一同鬨笑。
“咳咳,”趙烈斜睨了一眼黃漢,“第一我軍數次擊敗建奴,都沒有同萬數以上的建奴騎甲野戰,甚至可說我等都是大了建奴一個搓手不及,不過,從此番起,建奴不會放過我等。”
趙烈環視手下這幹老臣子,“如我等是建奴,日後如論在東江還是入京畿,都會關注我破虜軍是否出陣,此是建奴出軍第一要務,因爲我破虜軍就是大明第一強軍,餘者勿算。”
衆人聽聞都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這是破虜軍打出的威風,他們有資格自豪。
“如此怎麼能獲取我軍底細,那麼派人到我石島臥底,收買我軍軍兵,都是確定的手段,本將在此說一句,現下在石島就有他們的細作了,至於收買我軍將也正在進行中。”
趙烈說到此處,衆人目光轉向杜立和汪全。
兩人被衆人盯得面上一緊。
雖說這兩年不斷抓獲建奴的細作,但是他們真是不敢保證石島還有沒有,如果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們覺得還有,但是想要將其抓起來,太難。
做了這一行,他們才曉得追蹤細作有多麼困難,從各地輾轉過來的都有,從事什麼活計的都有
。
開始的時候,細作還好抓獲,但是隨着建奴也曉得石島軍情司的厲害,他們進入探查的太隱秘,讓軍情司和內衛司極爲頭疼。
“你們不用看他們,他們也不容易,不過本將會叮囑他們將差事辦好,今日我要說的你等。”趙烈看向黃漢、李祿、李虎等人。
三人急忙看向趙烈。
“以後破虜軍出陣,除了總鎮、千總級別的軍將,其他都是不得知曉,將知情者縮小到最小的範圍。”趙烈命道。
三人躬身應答。
“這樣可以增加建奴細作的探查難度,此外,一旦軍情泄密,尋覓出處很好辦,就是這麼幾個人。”
三人領命。
“再有,破虜軍無論步軍還是水師出陣,可以發出各種消息,比如到哪裡操練、到哪裡出陣,直到軍兵上船後才曉得他們最終的地點。”趙烈看向衆人,這是要大家通力合作的。
衆人盡皆躬身領命。
“關於同建奴作戰的事,本將再說一遍,我軍目下還不能與建奴決戰,爲何,就是因爲我軍騎軍沒有大成。沒有騎軍大成,我破虜軍就只能如前幾次般偷襲而已,千萬不要因爲僥倖勝了幾回,就忘乎所以。”
趙烈之所以講講對建奴作戰,是因爲他發現有些軍將因爲連戰連捷而沾沾自喜,自認爲建奴也不過如此。
黃漢嘎八嘎吧嘴,想說些什麼,又將嘴閉上。
“黃漢講,別像個婆娘般太肉。”趙烈看向他。
衆人一陣鬨笑。
“大人,建奴騎甲是軍力強橫,不過幾番我軍也是擊敗了他們,也。”黃漢梗着脖子沒有接着說。
“我之所以今日提起,就是看到你這樣的憨貨自以爲是。”趙烈右手一點黃漢笑道。
衆人此番誰鬨堂大笑,李祿更是擠眉弄眼的搞怪。
黃漢則是臉色漲的通紅。
“一者,我軍哪一番不是守勢對敵,也就是說都是在我破虜軍的家裡面對敵,米糧輜重極易辦妥,如是深入敵境,或是再一次進入京畿對陣,建奴必會派出大隊騎軍襲擾我軍後方,偷襲我軍輜重,我軍如何防護,我軍沒有那麼多的騎隊保護。一旦輜重受損,我軍就同大淩河的祖大壽一般下場。”
趙烈看向衆人,衆人盡皆面色凝重。
“再者,不要以爲建奴就是不足十萬可戰之兵,這是早先,自建奴十幾年前佔了遼東,他們生活安逸了,誕下的丁口衆多,活下來的也多,他們就快成年了,就在這幾年,他們的軍兵必過十萬。”
衆人面色凝重的看着趙烈
。
“最後,建奴可是有兩個大號的打手就要登場了,一個就是漢軍,如今逃亡到遼東開拓的明人日多,皇太極招募漢人開墾的國策已經成功了,從這些漢人裡能夠整訓出數萬精兵。”
黃漢搖搖頭。
“黃漢,本將曉得你想說,這些漢軍能有什麼用,對吧,”趙烈笑道。
黃漢尷尬的咔吧着眼睛,心道大人今日怎地就盯上我了。
其他人看到他的囧樣也是偷笑。
“我等給靖海衛軍戶發下田畝,給他們免收賦稅,他們組成的備軍在朝鮮如何作戰的你們看到了,那麼對面的漢軍是不是也死戰到底,他們也是分配田畝的,只是我軍是十稅一,他們是十稅五,不過,他們都是從山東遼西東江跑過去的,從一無所有到有了田畝,你說建奴發話了,他們爲了保住田畝是不是與我軍死拼。”
趙烈厲聲道。
衆人臉上的笑容都收了起來,答案是肯定的,此番作戰他們都曉得,建奴漢軍是死拼到底的。
“再有大批的蒙古部落投靠了他們,上番入寇京畿,他們去了兩萬餘人,下番呢,是不是能隨軍三萬人四萬人。”
衆人點頭,這個不可否認。
“那麼我們面對就是十萬餘重甲建奴、四五萬的蒙古輕騎、近十萬的漢軍。你等想想,我破虜軍如今不足兩萬的騎步軍、兩萬餘的水師,能不能戰而勝之。”
趙烈的話音一落,室內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