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的情報沒有到,徐佛家卻帶來了秦淮河其他的消息。
大凡來到南京的人,沒有誰不知道秦淮河,不管貧富,幾乎都是要到秦淮河去看看的,就算是囊中羞澀,進不去青樓,在柳樹成蔭的秦淮河兩邊走走看看,也是一種享受。
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大明的諸多讀書人,這麼多年過去,南京一直都是平穩的,這也導致紙醉金迷的生活處處都是,秦淮河的生意更加的火爆。
鄭勳睿的穿越,緣起秦淮河,要不是那個之前鄭勳睿被打死,他也無法佔據這具身體,所以對秦淮河,他有着不一般的看法,不過穿越之後,鄭勳睿很少到秦淮河去,連續去的幾次,也是爲了改名爲楊愛珍的柳如是。
就任南京兵部尚書之後,鄭勳睿關注過秦淮河,他倒不是想其他的,而是將秦淮河看作了一個大金庫,若是能夠在秦淮河徵收賦稅,那必定是一筆巨大的收入。
徐佛家帶來的秦淮河的情報,讓鄭勳睿再次將目光對準了秦淮河。
“夫君,去歲南直隸鄉試,東林四公子之陳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悉數落榜,方以智高中舉人,到京城去參加會試,陳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落榜之後沒有離開南京,整日裡都是混跡於秦淮河,春節之後,錢謙益、瞿式耜等人也來到了南京,且陳於泰也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之中,他們多半的時間都是在秦淮河,調查署還偵查到,這些人與戶部尚書王鐸有過不少的接觸,明日他們在秦淮河有聚會,據說還是顧橫波作陪。。。”
鄭勳睿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東林四公子他沒有放在心上,錢謙益和瞿式耜也不算什麼,但陳於泰加入到這些人之中,就有些意思了。
陳於泰與周延儒之間是姻親關係。與鄭勳睿同年參加會試,高中榜眼,當初曾經受到格外的重視,要不是周延儒被排擠、此去內閣首輔的職位。陳於泰前途絕不一般,而且周延儒回到家鄉之後,與陳於泰之間的往來是很多的,兩人之間的關係依舊很好。
周延儒再次出任內閣首輔,按照鄭勳睿的看法。陳於泰應該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被啓用,進入朝廷做官的,這個時候陳於泰與錢謙益等人混跡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南京的東林黨人,活動還是比較頻繁的,他們時常舉行所謂的書會和詩會等等,其實就是商討天下大事,這樣的書會和詩會,錢謙益等人一般都是參加的,這樣就導致錢謙益時常奔波於蘇州和南京之間。
鄭勳睿一直沒有動手,但這不意味着他沒有關注東林黨人的一舉一動。
東林書院在南方的影響是很大的。若是採用強制的手段,一味的鎮壓,效果不一定很好,佔領輿論高地是很重要的事情,對東林書院用強,就好比是朝廷採取的廷杖懲罰一樣,很有可能導致東林書院的名氣越來越大。
鄭勳睿曾經也想過組建同樣的書院,打垮東林書院,但他最終放棄了這個主意,這不是好的辦法。所謂的書院,最終都是插手政治,爲結黨打下了基礎,用其他的書院打敗了東林書院、復社和應社。其他的社團同樣會產生。
最好的辦法是普及教育,以學堂來取代書院。
“哦,陳於泰什麼時候與錢謙益等人混跡到一起去了。”
“奴家也是從調查署獲取的情報之中得知的,春節之後,錢謙益和瞿式耜來到南京,南京東林書院一年一度的春課就要開始。春課大都在三月,到時候南方的很多學子都要參加的,這也是東林書院每年最爲重要的活動,春課持續的時間在十日到十五日左右,到時候錢謙益、黃道周以及瞿式耜等人都會授課,並且參與到讀書人的商討之中。”
鄭勳睿微微點頭。
“你的意思是說,陳於泰很有可能在東林書院春課上面授課,而且參與讀書人之間的商討和交流。”
“奴家是這個猜測。”
鄭勳睿沉默了,徐佛家的這個解釋說得通,畢竟陳於泰也是東林黨人,如此重要的活動不可能不參加,但鄭勳睿總是感覺這裡面沒有那麼簡單。
張溥等人剛剛在淮北發難,事情尚未完全平息,錢謙益等人又聚集到南京來,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調查署早就偵查到了,張溥和錢謙益等人之間的聯繫很緊密的。
這會不會是張溥和錢謙益等人商議之後,準備採取的有一次行動。
讀書人聚到一起,而且是大規模的,並非是好事情。
就算是張溥和錢謙益之間沒有什麼籌謀,東林書院的春課,對於鄭勳睿來說,也是不利的,要是錢謙益在春課上面提出來一些針對他鄭勳睿的觀點,那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陳於泰一直都很淡定,基本沒有露頭,默默的在家中讀書,也很少出去遊歷,偏偏這個時候接受了錢謙益等人的邀請,與諸多的東林黨人混跡到一起了,這太突然了。
“清靈,你的猜測有道理,不過你想想,會不會有其他的可能。”
鄭勳睿如此詢問,徐佛家沒有感覺到吃驚,女人的心思很是細膩,特別是徐佛家這種經歷過太多事情的女人,調查署所有的情報,都是她經手的,當然能夠從中做出一些判斷。
“奴家擔心的是錢謙益等人是不是與張溥等人商議過什麼。”
鄭勳睿笑着點頭,徐佛家的確是聰明,一點就破。
“不錯,需要從這個方面思考,張溥等人剛剛在淮北發難,可以說完全失敗,還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如此張溥等人會甘心嗎,他們會不會聯合錢謙益,再次的發難,這是說不準的事情,清靈,這件事情你要多關注。”
鄭勳睿的安排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徐佛家卻嘟着嘴,沒有開口回答。
儘管比鄭勳睿的年紀大一些,但在鄭勳睿身邊的時間長了,隨着瞭解的加深,徐佛家完全感受到鄭勳睿不是一般的男人,鄭勳睿年紀不是很大,卻有着掌控一切的霸氣,這種霸氣沒有外露,幾乎是完全內斂,更加關鍵的是,鄭勳睿對女人是尊重的,從沒有輕視的看法,這與大明的那些士大夫有着完全的不同。
這樣的男人,有着非同一般閱歷的徐佛家,也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在鄭勳睿的面前,徐佛家一樣要做小女人,儘管她已經是調查署的負責人。
“清靈,怎麼了,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
“夫君,奴家是小女子,調查署這麼大,事情那麼多,夫君就要奴家一個小女子負責,每日裡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夫君也不知道憐惜。”
鄭勳睿只能夠苦笑,家裡的事情他豈會不知。
“清靈,你真的是聰明啊,想要愛珍出來做事情,直接說就是了,你們兩人在家裡嘀嘀咕咕的,以爲我不知道啊。”
徐佛家馬上笑了。
“夫君是不是答應了。”
徐佛家笑了,鄭勳睿卻嚴肅了。
“清靈,你的經歷不一般,能夠應對很多的事情,也能夠看透很多的事情,調查署所做的事情,大都是不能夠公開的,這也就意味着,你所瞭解的大都是人性陰暗的地方,我相信你能夠正確的面對,可愛珍是不是能夠正確面對,會不會受到諸多情報的干擾,甚至因此性格方面發生一些變化,這方面我不得不考慮啊。”
徐佛家的眼睛有些溼潤,走到了鄭勳睿的面前,輕輕的靠在鄭勳睿的胸前。
“愛珍一直抱怨沒有事情做,在家裡無所事事,感覺到鬱悶,時常和奴家說,奴家也是想着調查署需要人,很多的情報,奴家不放心外人知曉,都是自己整理的,讓愛珍來幫忙,是最爲放心的,想不到夫君不讓愛珍進入調查署,是爲愛珍考慮,夫君如此的信任奴家,奴家更是要做好調查署的事情。”
鄭勳睿摟着徐佛家的肩膀,輕輕嘆了一口氣。
“讓愛珍到調查署做事情吧,我忘記你能夠幫助和開導她了,你們曾經是母女,相互是最瞭解的,愛珍總是在家裡,臉上見不到笑容,這樣下去也不行,我曾經想着讓愛珍進入到女兵營,不過女兵營很是辛苦,愛珍不一定能夠承受。”
“夫君放心,奴家一定好好帶着愛珍。”
徐佛家離開之後,洪欣瑜進入了書房。
“洪欣瑜,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到秦淮河去看看,很久時間沒有去了,也不知道秦淮河有什麼變化。”
洪欣瑜看着鄭勳睿,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開口。
“少爺,是不是給夫人說說。”
鄭勳睿看着洪欣瑜,氣不打一處來。
“想什麼啊,怎麼我做事情還要夫人同意啊,去準備好就是了,徐先生和李巖跟在我的身邊,記住,我們到秦淮河的事情,必須要保密,不能夠讓夫人知道。”
洪欣瑜低下頭,臉上的神色不服氣,南京的秦淮河誰不知道,到秦淮河去還能夠做什麼事情,少爺不讓夫人知道,這裡面就是有問題。
洪欣瑜去準備之後,鄭勳睿拿起桌上的文書,再次仔細看起來,他需要弄清楚,張溥和錢謙益等人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繫,東林書院、復社和應社,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