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之中,賈亦韜端坐在那裡,曹化淳侍手而立,恭敬地站在對面,還有洛養性,也在一旁,低頭不語,一同聽着賈亦韜的訓斥。
“曹化淳,自從魏忠賢身死倒臺之後,一直以來,都是由你負責清理魏黨餘孽的事情,相繼除掉五彪中的四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成果斐然,朕非常滿意。”
“可是,這些人不過是魏黨的一小撮,外圍的爪牙,真正的朋黨羽翼並未剪除多少,魏黨在朝中的勢力依舊非常龐大,讓朕忌憚,時常有掣肘的感覺,無法做到政令暢通。”
此刻,曹化淳心裡發苦,但也不得不陪着自責的笑,暗自腹誹,不是皇上你讓奴才放緩節奏,不要操之過急,免得讓那些人狗急跳牆,心生反意。
即便如此,曹化淳也不能明說,這一切都皇上你的過錯,而是露出一臉的苦瓜相。
“啓稟皇上,正如聖上所言,魏黨一派,在朝野的勢力極爲龐大,牽連甚廣,自從魏忠賢死了之後,這些人更是抱團取暖,很難分化瓦解,從中查到他們的罪證。”
不得不說,曹化淳是一個妙人,很有語言天賦,善於表達,委婉的點出和提醒賈亦韜之前的交代,更確切的來說,是那個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叮囑。
賈亦韜挑了挑眉毛,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同時朗聲說道:“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早朝上的事情,等一會兒之後,立馬啓動東廠與錦衣衛的情報系統,將劉鴻訓之事給我調查清楚。”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辦!”
“是,皇上,末將這就派出錦衣衛最能幹的人手,前去調查!”
“先等一下,不要離開,朕還有交代。”
賈亦韜叫住了兩人,同時將目光投向了曹化淳的身上,語重心長地說道:“曹化淳,劉鴻訓之事看似不大,不過是牽涉到言官的彈劾,但對清除魏黨一派極爲有利,將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不容有失。”
“是,皇上,奴才明白了。”
躬身回答之時,曹化淳心裡很清楚,皇上這是要有大動作了,一旦國喪舉行完畢,將天啓皇帝下葬,藉助劉鴻訓這個契機,就算不能將魏黨全部清理乾淨,也要除去一多半。
緊接着,賈亦韜的目光變得極爲犀利起來,盯着洛養性,冷冷地問道:“洛將軍,朕將錦衣衛交給你,也有一段時間了,錦衣衛裡面怎麼還有魏黨存在?”
洛養性的嘴張了張,喉嚨發乾,額頭的冷汗涔涔的冒出,一臉的難言之隱,剛想要說些什麼爲自己解釋,卻又被賈亦韜給打斷了。
“朕也不難爲你,也知道你的難處,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好動那些人,差不多都是朝中大臣的兒子。正好,劉鴻訓之事,不僅是曹化淳調查魏黨的突破口,也是你清理錦衣衛內部閒雜人等的契機。如果再做不好,朕要你們又有何用?”
“是,皇上,末將明白,知道該怎麼做了。”
連連答是的同時,洛養性的後背滿是虛汗,浸溼了衣衫,回話之時,就連牙齒都在打顫。
在這個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麼,賈亦韜露出恍然之色,輕輕拍了拍腦袋,兀自的喃喃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賈亦韜再次看向曹化淳與洛養性,目光變得玩味起來,循循道:“對了,你們兩個不僅要調查清楚劉鴻訓之事,還要全面啓動京城內的潛伏人員,給朕嚴密監視所有的官員以及家人。”
聞聽此言,曹化淳與洛養性一陣的錯愕,一臉的懵逼模樣,不僅是意外皇上的這個要求,更是覺得很難做,畢竟,京城的官員何止千千萬萬,怎麼可能每一個都監視?
很顯然,賈亦韜從兩人的表情猜到到了他們心中所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進而補充道:“那個...不要曲解朕的意思,朕所講的那些官員,而是指四品及四品以上的。”
“凡是那些官員的家屬,不管官大官小,只要涉嫌犯罪,證據確鑿,無論罪大罪小,卻都逮起來,投入東廠或錦衣衛的大獄之中。”
“不僅如此,還有那些皇親國戚,如果他們的子侄觸犯了國法,禍及百姓,全都抓起來,投進大獄。”
兩個人再次傻眼了,被賈亦韜給弄蒙了,曹化淳與洛養性彼此對視了一眼,前者遲疑了一下,有一些吞吞吐吐的說道:“皇上,這樣做是不是有一些殺雞用牛刀了?畢竟,那些紈絝子弟多是一些小罪,或是打架鬥毆,或是調戲女子,並無大過,就算是問罪,是不是應該交給京兆尹衙門啊?”
“朕不是說了嗎?不管罪大過小,總之一句話,只要他們鬧事兒,觸犯到過法,就全都給朕抓起來,投入大獄之中。”
賈亦韜說得很是堅決,不同反駁,隨即又說道:“當然,將人抓了之後,先關在那裡,不要用刑。”
此刻,曹化淳與洛養性的心裡那是滿滿的疑惑,徹底被弄糊塗了,不知道皇上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暗自猜測,難道皇上要整治那些權貴的奢靡風氣?
然而,這種狀態並未持續多久,賈亦韜就解開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東廠和錦衣衛的大獄裝滿人之後,你們就散播消息出去,隱晦告訴那些人的家人,要想不讓他們的子侄吃苦受罪,遭受皮肉之苦,就拿錢贖人,以作懲戒,如若再犯,加倍罰之。”
剎那間,兩人心領神會,反應了過來,皇上這是**裸地綁票打劫啊,不同的是,不像那些劫匪葷素不忌,而是專挑官員與皇親國戚下手。
同時,曹化淳與洛養性也明白,皇上這是真得被逼急了,朝廷實在非常的缺錢,否則,也不會出此下下之策,一定會爲後人所詬病。
“當然,你們也要記住了,凡是大奸大惡之人,弄出了人命,決不可輕饒,給再多的銀子也沒有用。”
“是,皇上,奴才遵旨!”
“是,皇上,末將領命!”
“還有,你們一定要見機行事,摸清那些官員的大概家底,然後再讓那些官員交罰金。至於清廉官員的子侄,就不要罰金了,將他們關一些日子,打一頓板子,懲戒一下,就放了吧。”
呼....
曹化淳與洛養性心裡長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同樣的想法,還好皇上這樣做有下線,否則,非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就是張彝憲的那一副公鴨嗓,迴盪在大殿之內。
“啓稟皇上,懿安皇后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