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朱一馮的雙脣微微一抿,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意,回頭看向了鄭芝龍,輕聲迴應道:“呵呵....這一切還不都是鄭將軍的功勞。”
“如果不是將軍你提供的情報,說今天是攻取tái wān島的最佳之日,水深足夠大的戰船駛進港口,涌動的海浪可以加快船隻的前進速度,行動還不一定這麼順利呢。”
朱一馮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鄭重的同時,更有一絲疑惑之意摻雜其中。
“鄭將軍,對面怎麼還沒有動靜?難道你的部衆出了什麼情況?”
朱一馮的語氣雖輕,但聽得鄭芝龍卻是心裡一驚,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忍不住地擡頭看向了天空,那一輪明月,更是忐忑起來,暗自心想,難道真得出了什麼問題?
按照計劃,現在這個時候,島上也該行動了,在島上製造混亂,接應大軍奪取港口碼頭。
tái wān島上....
新港社,火光閃爍,到處都是在不斷晃動的火把,火焰隨風飄擺,嘈雜的氛圍之中,郭懷一站於人羣之中,面對着幾名老者,神情凝重的沉聲道:“各位長老,麻豆社、目加遛彎社、肖壠社等五十八個高山族部落,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相繼殺死了那些荷蘭人,以及那些洋人傳教士,正在向紅毛城(赤嵌城)集結......”
郭懷一正在進行最後的動員,以及相應的部屬,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感覺到不對勁,意識到了什麼,面露疑惑之色,掃視了一下週圍,最終看向了身旁的好友吳化龍,低聲詢問道:“化龍,我弟弟郭保宇呢?”
“不知道啊,剛剛還在這裡~”
吳化龍脫口而出,條件反射一般的迴應了一句,臉上也浮現出了疑惑之色,並未多想,猶如自語,嘟囔道:“只是眨眼的功夫,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不管了,時間無多,必須行動了,否則的話,將會影響港口碼頭那邊的行動。”
郭懷一聲音低沉的迴應了一句,回過頭來,又看向了那幾名新港社的高山族長老,催促的說道:“各位長老,咱們出發吧,只要攻打紅毛城,牽制住紅毛子的大部分兵力,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好,郭先生,咱們走~!”
幾名長老異口同聲地迴應了一句,轉身就對着周圍的部衆吆喝了起來,下達着命令,伴隨着兵器的碰撞之聲,一百多人開始向南面走去,留下婦女和兒童送別。
在這個時候,赤嵌城的一座高大建築之中,燈火通明,尤其是大殿之中,更是猶如白晝,卻只有寥寥幾人,氣氛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郭保宇,你說得這些都是真得?”
問出這句之時,漢斯·普特曼斯眉頭緊鎖,臉色陰沉的可怕,目光鄙視着郭保宇,犀利無比,不等做出回答,進而又提出了置疑。
“郭保宇,郭懷一可是你的親哥哥,平常待你又非常不錯,這麼重要的事情,關乎到他的生死,身爲親弟弟的你,不僅不從旁協助,還會告密?從實招來,你究竟是打得什麼主意?”
此刻,郭保宇有一些腦袋不夠用,心中暗想,這些洋人都是什麼邏輯,雖然心中疑惑,難以理解對方的邏輯,但也不得不予以應付。
“漢斯大人,你真是冤枉在下了,我說的這些都是真得,郭懷一率領着那些漢人和高山族人,真得要zào fǎn了,正在向赤嵌城涌來。”
“而且,你們派去的那些催糧小隊,收稅之人,以及那些傳教的申甫,也已經被他們給殺了。”
“我真的是對你們荷蘭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否則的話,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限,做出這樣告密之事。而且,若是謊言的話,很容易就能揭穿,就算是再蠢,我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愚笨之事啊~!”
郭保宇的話音剛落,好戰的尤牧師走了上來,直直地看着漢斯·普特曼斯,神情狂熱之中,又不失謹慎之意,緊接着說道:“漢斯大人,當務之急,不是置疑郭保宇的忠心,也不是消息的真僞,而是加強赤嵌城的防衛,以防萬一。”
“而且,郭保宇有一點沒有說出,他沒有必要撒這個謊,若是假的話,太容易踹破了。”
“如果真得讓那些中國人和高山族鬧騰起來,將事情弄得極大,憑着咱們在島上的兵力,雖然有着火槍之利,但也是很難鎮壓下去,就算最終鎮壓下去,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從種種言論之中,顯然,不難發現,郭懷一併未將明軍今晚的行動,透露出去,哪怕是自己的親弟弟,哪怕是自己的好友吳化龍,以及那些參加暴動的高山族各個部族的長老,都不知道。
此刻,聽到兩人的言語,剛到任不久的漢斯·普特曼斯,身爲荷蘭在tái wān的最高長官,心情很不美麗,本以爲是一個肥差,卻未曾想到,來到這裡之後,糟心的事情,一個接着一個,讓他應接不暇,疲於應付。
荷蘭的海軍艦隊,數次與大明的東南水師對峙,差一點就交火,中國海軍強勢地一塌糊塗,根本就不像傳言那般,荷蘭海軍根本就無法靠近福建近海。
就是澎湖列島,也不行!
最爲鬱悶的是,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董事會上,他漢斯·普特曼斯曾經做過保證,接任tái wān最高長官之後,一定會將公司在這裡的生意扭虧爲盈。
然而,局勢發生的是那麼突然,令他始料未及,沒有準備。
大明水師的戰力之強,實力之悍,遠超乎他的想象,不管是戰船的數量,還是戰船的體積,以及在火器方面,都在荷蘭海軍之上,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隨着大明的越來越強勢,對於海權的維護,荷蘭的商船再也無法像過去那般在tái wān海峽直接穿過,如此一來,大大增加了公司的海上運輸成本。
最爲要命的是,和日本的通商往來還未恢復,使得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南亞的利潤不斷地下滑,虧損不斷增加,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
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爲糟糕的是,荷蘭在東南沿海的處境越來越不妙,不僅明軍的實力越來越強,還有英國、西班牙、葡萄牙等國,居然有着聯合之勢,圍追堵截荷蘭的商船,更加使得荷蘭在tái wān的處境愈發的不妙,令人堪憂。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