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距離農曆新年也就只有一月有餘,所有人都在爲即將到來的新年而準備之時,京城的百姓幾乎都沉浸在這種喜悅的氛圍之中時,覺得日子會越來越好,讓他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京城的權貴圈卻是截然相反,是另一種景象。
豪門富家子弟,經過皇上一連串的有意打壓和懲治之後,高壓態勢之下,已經是極大的收斂,最起碼是這京城之內,他們再也不敢尋隙滋事,騷擾老百姓。
那些豪門富家子弟,他們或許不懼怕順天府衙門,甚至是刑部、大理寺之類的衙門,但錦衣衛和東廠的赫赫兇名,絕對是讓人望而生畏,令他們所膽寒的存在。
尤其是其中的不少人,曾經被弄到過兩者的大牢之中,看到那猶如地獄般的對待犯人景象,更加的畏懼三分,早就在心裡留下了陰影。
畢竟,錦衣衛和東廠乃是兩個特殊的存在,不管你是朝中重臣,還是皇親貴胄,都對其無可奈何,更無法插手什麼,說不上話。
就算是想走動走動,也是沒有門路,若是陷入其中,只能聽天由命,看個人運氣。
即便是每個人都知道,皇上之前的種種針對施爲,近乎於chì luǒ裸的敲詐勒索,只是爲了錢財,但他們還是受到了皮肉之苦,以及精神折磨。
因此,就算心裡清楚,崇禎不會要他們的性命,但還是害怕的要死,至今也不敢有觸碰《大明律》之舉,人人都是猶如驚弓之鳥。
然而,真正讓京城中以及周遭百姓高興的是,覺得日子越來越好,不是那些權貴子弟的收斂,變得越來老實起來,而是他們獲得了實惠,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因此,此刻的他們,即便崇禎沒有收復遼東的成績,即便沒有一連串針對侯門貴族子弟的敲打,老百姓也是感激涕零,對他充滿了感激,發自內心的忠誠。
原因很簡單,他們分得了可以賴以生存的田地,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田產,只要不是懶人,只要辛勤耕作,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而這,纔是真正讓他們高興之所在。
有人歡喜就會有人憂~
相比於老百姓的高興與喜悅,在如此歡快的氛圍之中,官場上卻是瀰漫着一種異樣的氣息,不少官員都嗅到了絲絲危險,尤其是隨着一些小道消息的傳出,不少的官員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嘿~聽說了沒有?朝廷準備撤銷南京的中央機構,所有的官員都另做安排?”
“不可能吧~?兩京制,那可是存在了兩百多年,怎麼可能說取消就取消了?何況,如果撤銷南京的那個中央機構,還有那麼多的官員呢,他們又怎麼安排?”
“是啊~撤銷南京的那個中央機構,倒也沒什麼,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皇上的一道旨意就行,最爲關鍵,也是最爲麻煩的是,那些官員該如何安置?”
“中等偏下的官員,倒還好辦,但像南京的那些尚書、侍郎的官員,他們可沒有犯錯,總不能將其安排到低階位置吧?”
......
當各種謠言滿天飛、滿城風雨之時,而在此刻,紫禁城最不顯眼、也是權力最爲密集的紅色小房子之中,也就是大明的內閣辦公所在地。
作爲內閣之中的四人,周道登、來道宗、楊景辰和劉鴻訓濟濟一堂,而周道登卻是端坐於上方,泰然自若的正在處理着政務,就好像沒有察覺到站在對面的三人,一副專心工作的樣子,神情是那麼認真而平靜。
屋子裡很安靜,安靜的近乎於詭異。
“周閣老,外面的那些傳言到底是真是假?”
最終,還是來道宗最先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濃濃的好奇與疑惑之意,語重心長地開口了,看到周道登擡頭望來,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表達過於模糊,太過於籠統,進而又補充道:“閣老,皇上真得準備裁撤南京的六部與五軍都督府等衙門嗎?”
周道登並未立即回答,而是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摺子,也將毛筆放在了一旁,神情依舊平靜,面對三人灼灼的目光,以及來道宗的一再詢問,卻是不答反問道:“三位大人,你們覺得那些傳言的可信度有幾成?而且,朝廷有裁撤南京中央機構的必要嗎?”
“周——閣——老——”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來道宗的性子有一些着急,出口吐出三個字的剎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卻是變爲吭吭哧哧地吐出三個字,尾音拉得很長,後面的話語也是隨之戛然而止。
周道登的第一個反問稀鬆平常,甚至讓三人有一些爲之氣惱,臉上更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不滿之意,但聽到最後一個反問之語,他們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都在品味這句話所暗含的意思,嘴裡更是緩緩複述,唸唸有詞般的吐出四個字,一字一頓,有一些失神。
有——必——要——嗎?
毫無疑問,不管那些傳言,或者說是謠言,是真是假,皇上是否真得準備裁撤南京的中央機構,周道登的最後一句反問,正好提醒了他們,有必要嗎?
也就是說,是否具備那樣做的需要?
在這一刻,來道宗、楊景辰和劉鴻訓相繼陷入深思之中,思緒紛飛了起來,腦海裡更是浮現出了崇禎這兩年多一點的所作所爲,脾性表現,性格類型,以及行事風格等等
務實,愛財,無下限,雄才偉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漸漸地,三人的心裡矛盾了起來,實在是,他們對崇禎的印象太多了,有褒有貶,又愛又恨,有敬佩有畏懼,等等,卻又無法做出一個概括性的總結,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務實、愛財和用rén dà膽,真真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可以說,在他們的心中,崇禎的務實與愛財,那是出了名的不擇手段,一點都不在意什麼帝王風度之類的,只要能弄到錢,就可以變相地“bǎng jià”權貴與皇室宗親,勒索錢財。
毫無疑問,皇上登基之初,改元之後,大明之所以能夠暫渡財政危機,一小部分是查抄魏黨的家產,主要還是歸功於皇上的“敲詐勒索”。
否則的話,朝野上下,早就被國庫空虛搞得焦頭爛額,不得不向百姓徵加賦加稅,從而緩解朝廷的財政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