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咱們後金地處遼東,戰力雖強,不論男女,個個都是勇士,如今卻只是割據建州,還有就是瀋陽、撫順和遼陽,勢力範圍實在太過狹小,不利於以後的發展。”
“東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北面是難以生存的苦寒之地,所以,爲今之計,大汗要想後金繼續壯大的話,只能圖謀南面和西面。”
“然而,隨着孫承宗坐鎮於遼東,提督軍務,統籌各方,加上毛文龍在東江鎮的威脅,咱們後金就只能向南發展,鞏固在遼東的地盤之時,儘快的打破明廷構築的寧錦防線。”
“範先生,你說得不錯,本汗也是這樣想的,不管是採取守勢的孫承宗,一直在構築寧錦防線,卻呈現咄咄逼人之勢,還是東江鎮的毛文龍,都使得咱們無法西征,收服蒙古各部落。”
皇太極符合了一番,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眉頭忽然微微緊蹙,進而問道:“範先生,你覺得咱們該如何做,纔打破現在的僵局呢?”
“分...化...瓦...解...”
范文程拉長了聲音,一字一頓的吐出四個字,進而解釋道:“大汗,孫承宗要構築寧錦防線,在糧餉短缺的情況下,就離不開遼東大姓和世家大族的支持。”
“而以毛文龍在東江鎮的一貫囂張作風,目空一切的個性,毫無顧忌地搶劫過往的商船,走私貨物,幾乎控制住了黃海與渤海的商道,嚴重損害到了遼東世家大家族的自身利益,不如利用這個矛盾,不斷挑撥他們之間的間隙,從而達到除掉毛文龍的目的。”
“如此一來,只要毛文龍一死,遼東再無能夠頂替毛文龍之人,咱們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放心的對付孫承宗。隨後,只要廢了寧錦防線,咱們就可以進行西征,收服蒙古各部落,進而圖謀整個大明王朝。”
皇太極聽得頻頻點頭,心裡那是一個心潮澎湃,眼裡的神采連連,整個人激動不已,范文程還要說之時,卻被他阻止了。
“範先生,此地不是說話之地,咱們到宮裡商談,免得被明廷的耳目聽了去。”
說話之時,皇太極環顧四周,一臉的鄭重之色。
“大汗說的是,此地人多嘴雜,很難保證其中沒有明廷的細作。”范文程點了點頭,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跟着也打量起四周,面露一絲警惕之色。
一個相對簡易的宮殿之中,也是皇太極平常處理政務的地方,皇太極與范文程相對而視,一坐一立,安靜的書房之中,迴盪着范文程那從容不迫的聲音。
“大汗,您也知道,遼東的勢族大概可分爲那麼三類,一是世代在遼東擔任軍事要職的大姓,利用手中的權勢,兼併土地,盤剝地方,始成鉅富,比如鐵嶺的李氏,代表人物李成棟,可謂是滿門富貴。”
“其二,就是本地的豪富,因募兵而被明廷授以軍職,從而在政治和軍事上取得權勢。”
“最後就是遼東的大商鉅富,他們自身雖未在軍中擔任要職,卻能夠打通明廷的各個關節,和各個衙門取得緊密的聯繫,控制着遼東的經濟,從而能夠影響到遼東的局勢。”
皇太極皺了皺眉,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之色,范文程敏感地撲捉到這一點,進而加快了進程,削減了一些不必要的分析,開始直奔主題。
“所以,大汗,由於咱們沒有水師,不善水戰,要想除掉毛文龍這個後顧之憂,只能藉助明廷之手。”
“在這三大勢族之中,屬最後一類世家與毛文龍的矛盾最爲厲害,毛文龍的出現,以皮島爲根據地,大行其道,肆意斂財,已經嚴重損害了遼東勢族的利益。”
“因此,在剪除毛文龍之前,可以從那些人下手,通過他們的經商渠道,僞造一些證據,暗指毛文龍將糧食、鹽、鐵等軍事管控物品賣給咱們。”
“而且,像祖家這樣的勢族,還有新任的遼東巡撫袁崇煥,早就看不慣毛文龍,只要有了這麼一個‘鐵證’,就算毛文龍僥倖不死,至少也得落個罷官奪職。”
“還有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大汗,在這期間,咱們不妨動用在大明官場上的細作,亦或是買通一些官員,進行造勢,逼得朱由檢這個年輕皇帝不得不問罪毛文龍。”
皇太極的眸光越來越亮,直至最後變得熾熱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緊接着說道:“對了,佟養性以前就是遼東的名門望族,一方富商巨賈,和遼東的那些勢族一直有生意往來,可以讓他私下與那些人溝通,拿下毛文龍。”
這一刻,皇太極的腦海裡不禁浮現了那麼一幕,利用毛文龍與遼東勢族的利益糾葛,從中推波助瀾,不斷地挑撥兩者之間的間隙,進而達到兩者相互急眼的程度,尋找合適的時機,一舉除掉毛文龍。
就算計謀不能得逞,毛文龍與遼東勢族的恩怨糾葛也無法解開,無法得到善了,孫承宗或許還不能肯定什麼,但袁崇煥必然會受到遼東勢族的影響,增加他對毛文龍的不滿。
畢竟,袁崇煥想要構築寧錦防線,抵禦自己的鐵騎,就離不開祖大壽的鼎力支持,祖家的作用不言自明。
沒有來自於寧錦的支援和策應,毛文龍就等於被折了翅膀的老虎,皮島上的明軍猶如無源之水,自己再想收拾毛文龍,將會容易得多。
總之就是一句話,使出渾身之能事,將毛文龍與遼東的勢族割裂開來。
就在這個時候,皇太極的思緒百轉千回之時,腦海裡閃過這些念頭之際,范文程的神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越來越明顯,猶豫了半天,這纔有一些吞吞吐吐地說道:“大汗,你想要招攬漢人之中的讀書人,那些有識之士,就必須提高漢人在後金的地位。否則,很難吸引那些讀書人的效忠。”
皇太極清醒過來的同時,當然也明白范文程的意思,指的是什麼?
一直以來,漢人在後金的地位都不高,即便是范文程這樣主動來投的漢人,擁有大學識,在一些決策之上,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但他的地位依舊是形同於奴才,老婆隨時都有可能被主子佔有,玩弄一番,還不能有所怨言。
“範先生,你儘管放心,本汗即日就會發布新的汗諭,提高漢人在後金的地位,讓那些漢人讀書人可以在後金任職做官,獲得顯貴之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