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蒙聯合之後,大明上層就預料到,後金借道蒙古入侵的可能性,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後金這一次入侵會這麼迅速,兵力如此巨大,簡直像是孤注一擲的賭徒,一點也不符合皇太極穩重的性格。
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七日,當後金破長城而入時,袁崇煥正在遼東整軍,得到消息,他並不瞭解後金實際的軍力,就急急派山海關總兵趙率教領四千騎兵前往遵化救援。
趙率教帶着四千騎兵急趕四天,於十一月初四,終於到達遵化城外,可就在此時,趙率教發現自己被後金軍隊包圍了,前後都是滿州騎兵,有一些還可以認出是蒙古騎兵。
後金方面,早就將大明一方的反應預料得一清二楚,知道最先勤王的肯定是山海關趙率教這一支騎兵,所以,派出十二貝勒阿濟格領一萬六千兵馬,在此圍殺趙率教。
趙率教仔細察看,自己面對的敵人,超過一萬五千人,敵我比爲一比四。如果是一比一,趙率教有獲勝的信心。一比二,他仍有帶兵突圍的信心,可如今一比四,趙率教知道這一次,自己與這四千騎兵恐怕無人能夠生還了。
遠遠看去,趙率教能認出後金主將的將旗,那是後金十二貝勒阿濟格的將旗。
趙率教策馬向前,透陣而出,大喊道:“阿濟格,可敢與我一戰?”
後金軍陣中,阿濟格長笑而出並應道:“趙將軍,有何不敢。”
趙率教已年近六十,而阿濟格只有二十四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兩人的坐騎相比,阿濟格的馬也比趙率教的坐騎更快更有力。
“呼哈。”
兩軍之前,趙率教與阿濟格錯身而過,他的馬跑出幾步之後,他的身體轟然倒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切痕,鮮血噴涌而出。
“殺!”
阿濟格一揮手中長刀,兩軍混戰開始。
四個小時之後,趙率教帶領的四千騎兵,只有不足十騎逃出,餘下全部戰死。
阿濟格的部隊也死了三千多騎,不過大部分是蒙古騎兵,阿濟格一點也不心痛,按原定計劃,馬上離開戰場,準備與皇太極匯合。
袁崇煥在令趙率教領四千騎兵先行救援之後,自己親領九千騎兵,從錦州出發,十一月初五入關,他就得到趙率教全軍覆沒的消息,他眼一黑,差點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對方主將是誰?共有多少兵馬?”袁崇煥沉聲問道。
“對方主將是十二貝勒阿濟格,人馬在兩萬左右。”
“什麼?僅阿濟格就帶着兩萬兵馬,這怎麼可能!”袁崇煥驚呼出口,他知道這一次,他料錯了,大明上下都沒有料到後金會如此瘋狂。
阿濟格只是十二貝勒,也只是此次入侵三路中一路,竟然就有兩萬兵馬,照此推測,此次後金入侵,總人馬至少在七萬以上。絕不是自己聽到消息之後所料的只有一兩萬兵馬。
在派出趙率教之後,袁崇煥也給宮中的崇禎帝表了決心,發誓一定會將敵人攔在薊州一線,看來,這個誓言也要落空了。
此時,京師紫禁城內,崇禎也拿到了趙率教全軍覆沒的消息,他也推測出這次後金入侵的兵力,絕不是兵部大臣們所推測的一兩萬,至少在六萬以上。
崇禎知道遼東一線有近十五萬的兵力,可這次袁崇煥勤王,到底帶了多少兵馬,崇禎現在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多於兩萬。
想要將後金六萬兵力擋在薊州一線,至少需要十萬以上的兵力,去哪能湊夠十萬兵力呢。
崇禎知道,袁崇煥靠不住,薊州擋不住,希望只能靠各路勤王兵馬。於是,他急召已經歸隱的帝師孫承宗,請他出山,入駐通州,負責各路勤王兵馬的糧草調撥,因爲只有他才能壓得住各路勤王兵馬的總兵。孫承宗臨危受命,只帶着一百多護衛,前往通州。
崇禎同時下令各路的援兵都聽督師袁崇煥調度。
袁崇煥趕到薊州,接到崇禎讓他調度各路勤王兵馬的的命令。
此時,勤王兵馬除袁崇煥的九千騎之外,另有三支,分別是昌平總兵尤世威帶的兩千騎,大同總兵滿桂帶三千騎,宣府總兵侯世祿帶兩千騎。
四支勤王兵馬加在一起,也只有一萬六千騎,絕無可能阻攔後金幾萬兵力,衝上去也只是送菜而已。所以,袁崇煥沒有集中兵力,而是分散兵力,等待機會。他自己駐薊州,昌平總兵尤世威駐密雲,大同總兵滿桂駐順義,宣府總兵侯世祿駐三河。
袁崇煥到達薊州的第三天,後金三路兵馬彙總之後,浩浩蕩蕩從薊州城外通過。他們沒有攻薊州城,因爲攻城對他們沒有好處,所以他們不感興趣。
袁崇煥也沒有愚蠢地帶着自己的九千人衝上去送死,而是臉色青灰地站在城頭,仔細統計後金的兵力。
後金汗王皇太極的皇旗就在軍陣當中,遠遠就可以看出。
後金軍陣七萬多人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全部通過薊州城,向着京城緩緩而去。
皇太極似乎完全摸透大明一方的軍事佈置,他甚至知道各路勤王兵馬的兵力,這裡邊有他自己海東青組織的功勞。當然,大明各鎮能出的兵力,很多人也是能推導出來的,因爲大明的有多少家底都是明擺着的。
目送皇太極不緊不慢地通過薊州,袁崇煥馬上下令尤世威、滿桂、侯世祿與自己分四路,搶在皇太極之前,到達京師城下。
袁崇煥這四路人馬都很少,而且路也比皇太極更熟,心也比皇太極更急,所以,這四路勤王兵馬,比皇太極早兩天到達京師城下。
袁崇煥帶着祖大壽親自守廣渠門,滿桂、侯世祿、尤世威三路匯合守德勝門。
皇太極到達京師城下之後,令大貝勒代善和貝勒濟爾哈朗、嶽託、杜度、薩哈廉等,領一萬五千騎,衝擊德勝門。又令大貝勒莽古爾泰及貝勒阿巴泰、阿濟格、多爾袞、多鐸、豪格等領兩萬騎,衝擊廣渠門。
兵力上,後金兩個方向都是以兩倍的兵力衝擊明軍。可是,明軍身在京師城下,再無退路,也丟不起那個臉,所以,個個拼死殺敵,雙方傷亡比例基本達到一比一。
皇太極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可不是想用後金勇士的命去跟大明士兵拼命,看到明軍拼命之後,他馬上就下令退兵。
“嗚嗚嗚嗚。”
後金退兵了,可代善拼得太狠,滿桂、侯世祿、尤世威三人兵力損失超過一半,七千人人馬,只剩下三千。其中拼得最厲害的就是滿桂,他的三千人只剩下一千。侯世祿的兵力放在最後,他的損失並不大,而尤世威只剩下幾百人。
滿桂每一次拼殺都是衝在最前邊,他的鐵甲上插滿箭支,但都沒有透進去,只受了些輕傷。
廣渠門這邊,關寧軍的戰力比其它軍要強一些,莽古爾泰也不願與袁崇煥拼命,所以,各自只死傷不足千人。
京城城頭上的守軍,大部分人本就對袁崇煥沒能將敵人擋在京城之外感到不滿,現在又看到袁崇煥與後金軍隊好像在玩假打,不少士兵向袁崇煥的軍隊扔石頭,罵他們通敵賣國。
面對同胞的辱罵,袁崇煥下令手下不得還口,以免引起更大的衝突,可副將祖大壽已經氣得臉都青了,他可沒袁崇煥那麼好的氣度。
皇太極這一次入關並不是要攻下京城,因爲他知道就算將七萬人全部填進去,也不一定能拿下京城。這次入關,他主要是開出一條新的搶略路線,因爲後金這兩年也產生了糧荒。
在城下試探一番之後,皇太極退到京師南面,讓各大首領自己選地方洗掠。
崇禎和袁崇煥都知道皇太極在京師附近洗掠,可他們毫無辦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