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商行幾乎遍佈整個大明,唐峰的軍隊從珠江口進入內河,在不同的河段,有時要大船換小船,這些都是大華商行的負責人早就做好準備的,以最快的速度,轉換交通工具。
唐峰的軍隊也從不向地方官府討要糧食,所有的後勤補給,全由大華商行負責。
一路上,很多地方的官府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支軍隊過境。
唐峰不但不擾民,連官府都不打擾,因爲他知道現在大明的官府連官員的薪水都發不出了,根本不可能給他提供什麼幫助。
公文上要求唐峰必須在八月初四前報到,逾期可是要砍頭的。
七月二十九日,唐峰提前五天到達五省總督朱燮元的帥帳前。
這一片駐紮着近兩萬的部隊,唐峰的五百人進入營區,卻引起了轟動。
很多人看到這支隊伍打着的旗號是‘海南崖州水師千總,唐’,雖然只有區區五百人,這可五百人服裝整齊,一色的黑衣紅邊。身上全副武裝,臉色紅潤,目光專注而有神。五百人動作一致,行動如一人,其氣勢不亞於一支兩千人的軍隊。
怪哉!在大明何時見過如此精銳的水師。
大明官兵的印象中,水師的士兵大都穿着破爛如叫花子,身上的武器最多隻有一把長刀,而且臉有菜色,目光遊散如病人。
剛纔這支隊伍,很多見過皇上親衛的人覺得,皇上親衛隊的氣勢,都不如這支隊伍。
這個海南崖州水師唐千總是何方神聖,看樣子這五百人應該全是他的家丁,根本不可能是水師士兵。
聯絡官上前,唐峰讓隊伍停下,自己將公文遞了過去。
聯絡官覈對公文,叫來副手引領唐峰的軍隊前往指定的駐營地,而他自己則親自帶着唐峰去見總督朱燮元。
唐峰只帶着唐義,跟着聯絡官來到朱燮元帥帳,通報之後,唐峰將唐義留在帳外,自己擡步進去。帥帳內正中坐的是一個威嚴的老將,約六十多歲,頭髮已全白,而他的左邊上,坐着一位約五十多歲一臉英氣的女將,約五十多歲。
唐峰推測,坐正中的應該就是五省總督朱燮元,而邊上的是明代最有名的女將秦良玉。
“海南崖州水師唐峰,見過督師。”唐峰行禮道。
“哈哈,好,唐峰,來坐。”
朱燮元向右邊示意一下,等唐峰坐下,才又說道:“這位是秦良玉將軍。”
唐峰再次站起行禮道:“唐峰見過秦將軍。”
秦良玉回了一禮並說道:“唐千總不必客氣。”
等唐峰再次坐下,朱燮元說道:“唐峰,你不在我轄區內,可我聽到有關你的傳聞之後,覺得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窩在海邊發黴太可惜,所以才破例讓廣州那邊徵你過來,不知你會不會埋怨我。”
“督師,唐峰豈敢,這次唐峰能上戰場,全憑督師提攜,唐峰感激不盡。”
“哦,看來你的確是想上戰場,年輕人就要有一股鬥氣。我想,外邊的傳聞,是不是你故意傳到我這裡,好讓我徵你上戰場。”
“呃,督師,這個不能說。”
“哈哈哈,好了,既然你來了,這個就不說了。這次你帶了多少人馬?”
“五百人。”
“五百人也不少了。”
這時,引唐峰進來的聯絡官在朱燮元的耳朵邊輕輕說了一句,朱燮元聽罷眉頭一挑,盯着唐峰說道:“唐峰,看來外邊傳的的確不假,你帶的兵不錯,剛入營,就讓其他士兵刮目相看。不過,真正的實力,要在戰場上見。我希望你這次能給自己掙一些戰功回去。”
“多謝督師鼓勵,唐峰一定努力。”
朱燮元舉杯送客,唐峰跟着聯絡官出了帥帳,去找自己的部隊。
等唐峰離開帥帳後,朱燮元問秦良玉:“秦將軍,你看這個唐峰怎麼樣?”
秦良玉想了一下答道:“以他的年紀,難得這麼沉靜與穩重。”
朱燮元點頭表示贊同秦良玉的看法,並說道:“假以時日,此子必成大器。”
八月初四,人馬全部到齊。
八月初五,朱燮元召衆將舉行戰鬥佈置會,唐峰也被要求參加,他是軍官裡官階最低的一位,在他上邊,最低的都是副總兵,高他好幾級。當然,他也是參加會議裡年紀最輕的一位,因爲這些將軍們最年輕的都有四十多了。
八月初六,進行誓師大會,然後決戰開始。
大明官軍一方,兵力在兩萬三千人左右,而奢安的主力人馬在兩萬七千人,在人數上官軍並不佔優勢,可戰力上,朱燮元自信官軍要比叛軍高出兩成。
唐峰五百人的陣地就在秦良玉一千‘白桿兵’的右邊。
石柱的‘白桿兵’是有名的精兵,唐峰在仔細打量‘白桿兵’。秦良玉也在仔細打量唐峰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家丁,以她的經驗,馬上可以判斷出,這五百人中,基本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而且其中超一百人還是經驗豐富的老兵。
雙方都在排兵佈陣,唐峰和唐義都是第一次真正面對大戰,以前對陣海盜與黎族人,根本無法與這次大戰相比,所以,唐峰的心裡也有些緊張。
不過唐峰相信,就算將要面對的是此時天下戰力最強的後金騎兵,只要是一比一,自己肯定是贏的一方。
面對官軍的擠壓,叛軍一方決定主動出擊。
“嘟嘟嘟嘟。”
深沉的號角聲響起,然後是令炮聲,還有一些鼓聲,叛軍的身影慢慢在遠處出現,然後滿山遍野都是,讓人看了心裡發慌。
唐義緊了緊手中的槍,要在這樣的大戰裡保證唐峰不受傷害,任務的確很難啊。
叛軍看清了官軍的佈陣,開始分兵應對。
對上唐峰這五百人的約有一千多叛軍,而右邊對上石柱‘白桿兵’的也有兩千名叛軍,人數差不多都是二比一。
看到二比一的人數,唐峰的心突然就靜了下來,他反而覺得敵人的人數太少了,不夠填滿他的胃口。
三百步,唐峰的人沒有動,右邊秦良玉的‘白桿兵’也沒有動。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唐峰和秦良玉仍是沒有動。而叛軍一方先開始攻擊。
“放箭。”
幾百支箭,如雨點般向唐峰的五百人罩過去。
“上面罩,舉盾。”
“咔。”所有人都上面罩,舉起一面小盾,只是爲擋住喉嚨最弱之處,其他部位都有鐵甲,普通鐵箭根本無法穿透。
“叮叮叮。”
鐵箭打在面罩、鐵皮盾和鐵甲的聲音。
“哼。”
有幾個倒黴的傢伙,鐵箭尖正好穿過鐵甲的細縫,也透過內甲,但都只是輕傷。
三輪齊射之後,對面叛軍的弓手力氣也不足,將弓掛在腰間,舉刀開始加速衝鋒。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開火。”
前排的指揮官是一位歐洲戰場迴歸的老兵,何時射擊,由他來決定,而他掌握的時機很不錯。
“砰砰砰砰。”
兩百名火槍手排成三排,每一排只有六十多人。
第一輪六十多發子彈,約有一半命中,對方倒下三十多人。
第一排火槍手射擊結束,後退一步,第二排火槍手接着射擊。
“砰砰砰砰。”
五十步的距離,可以有六次射擊機會,三輪長槍,三輪短銃。
開槍完之後,火槍手退後,站在最前邊的是長矛手,長矛手的身後是刀手。
六輪射擊對方倒下一百多人,對方也看出火槍手重新裝彈時間長,這就是他們的機會。所以,他們再次加速,希望儘快短兵相接。
“上刺刀。”
“咔。”兩百火槍手在長槍上裝上刺刀,一下就從火槍手變成了長槍手。
“轟。”
最前邊的一排長矛手與對方接陣了,兩股人撞擊在一起。
“啊。”
到處是叫聲,分不清是那方人受傷的慘叫。
唐峰的長矛手與刀手的配合很默契,只有一部分敵人能透過長矛陣,可等着他們的卻是裝上刺刀的密密麻麻的長槍。
“殺。”
幾十支裝上刺刀的長槍同時刺出,敵兵根本沒弄清楚,就全部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