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八奇兵既出圍已合四

明末風暴 六二八、奇兵既出圍已合(四)

王啓年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身後,大隊的騎兵緊緊跟隨着他,浩瀚的大草原就在他們的腳下,而指南針則是在他的手中。

席特庫同樣得意洋洋,不過他和王啓年的得意有所不同,他多少有些衣錦還鄉的感覺。

他的兄長莫爾庚額的表情,則是喜憂參半。

對於這兩個那拉氏的女真人來說,此次出征,一方面代表俞國振對於他們的絕對信任——經過十年的時間,原先只屬於俞國振個人的牧奴軍,現在已經正式納入到華夏軍的龍騎兵系列。王啓年成爲龍騎團的團正,莫爾庚額與席特庫兄弟則是兩個營正。整個龍騎兵,大多是由蒙、滿各族出身的牧奴組成,他們在騎術上不遜於建虜,又裝備有騎兵火槍,這支三千人的騎兵團,實際上戰鬥力,絕對不遜於兩萬建虜。

“快要到了嗎?”王啓年問道。

“報告團正,快要到了,前方就是霧臨山!”

“好,席特庫,你記得,冒充來自遼東的使者告急,只說我們已經打到了盛京啊。”

過了霧臨山,就是古北口,也就是密雲後衛。按照俞國振、茅元儀、宋獻策擬定的戰術,王浩然在奪取山海關之後,立刻派龍騎兵飛馳,繞道塞北前往古北口。這裡同樣掌握在建虜手中,也是建虜出關的另一條道,只要再控制住密雲,建虜想要大隊退出關內。唯有取道張家口了。那裡不但要多繞好幾百近千里的路,而且給了俞國振追擊更爲從容的時間。

更可怕的是,張家口中頗有影響的幾大晉商,多爾袞雖然爲了拉攏他們,封賜他們皇商的身份,可是面對新襄層出不窮的壓力,這些晉商已經在謀劃着將功贖罪。象範家,更是付出極大的代價。目的就是與俞國振拉上關係。

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將張家口堡所處的萬全右衛賣給俞國振,就象他們將大明賣給建虜一樣。

守衛古北口的是鑲藍旗的一部建虜,他們此時尚未得知山海關失守的消息,因此,他們還只是將注意力集中於南面,擔心南面多爾袞會出事。卻不曾想,真正的致命危險出自北面。

席特庫咧着嘴。隱藏在衆多同伴之中。他和莫爾根額在建虜中也算是出名,因此有事,他指派手下去做,免得被人發覺。

“你們當真是從朵顏來的,饒餘郡王……死了?”

看到這隊全部戴孝的族人出現在視線中,守衛古北口的建虜原本就很吃驚,派人上前詢問的結果。更讓他們震驚。

饒餘郡王即阿巴泰,他原是奉多爾袞之命來朵顏衛收攏蒙人。然後自古北口入關,與多爾袞會合。但是到了朵顏之後。他身體便覺不適,最初時還強自支撐,到後來只能讓自己的兒子嶽樂代掌兵權,前往關內接應。多爾袞當初對此還極爲不滿,派人專門去朵顏察看阿巴泰病情,在得知確實病得騎不上馬,這才作罷。

“正是,饒餘郡王三日前薨,我等奉命兼程趕往關內報喪,還請開關放行。”

這事情極爲重大,死的可是多爾袞的兄長,因此守關的旗將不敢阻攔,頓時就開關放行。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簡單了,當王啓年趕到時,古北口已經完全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很好,莫爾根額,你留下來,我給你五百人,你守住古北口,最多就是三四天功夫,我們的人就會上來接應。”王啓年見攻下古北口己方未有一人損傷,他大喜:“我與席特庫再去延慶衛,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他們必須搶在建虜反應之前,將幾個重要關隘堵住,象是古北口,除了王啓年帶領的龍騎兵之外,隨後還有五千騎馬步兵趕到。只不過騎馬步兵的騎術沒有辦法和真正的龍騎兵相比,因此速度稍慢一些罷了。

從古北口去延慶衛居庸關,尚有百餘里地,快馬疾奔,也需要一日的時間。王啓年帶着人才出古北口,迎面就見着十餘騎飛奔而來,遠遠地見了他們,那邊有人喝道:“來人止步,可是古北口守軍?”

王啓年示意席特庫去與對方交涉,席特庫驅馬上前,但才幾步,那麼就有人驚駭欲絕地呼道:“席特庫……是南賊,是南賊!”

此時雙方相距約有三十餘米,對方轉身就走,王啓年沒有下令,部下便沒有開槍,而都是驅馬猛追。追出半里地,王啓年見對方騎術精妙,馬力雖然已疲,可自己的戰馬同樣經過長途跋涉而來,再這樣不愛惜地奔馳,恐怕戰馬的損失會很大,他不得不下令開槍。

雙方距離原本就不遠,只不過騎在馬上疾馳火槍射擊精度不準罷了,但架不住人多,一通亂槍之後,那十餘騎盡數落馬,其中有三人是馬死了,人卻只是受傷,很快被押到了王啓年、席特庫之前。

“你們認識我?”席特庫望着這幾個建虜,得意洋洋地開口。

“滿奸,如何不認識你!”其中一人呸了口口水,厲聲道:“你們那拉氏就是沒有一個好東西,早該屠盡纔是!”

華夏的宣傳工作還是做得很到位的,漢奸這一個詞,已經傳遍天下婦孺皆知,就是建虜,也對這個詞不陌生,與之對應的,便出現了滿奸這個稱呼。席特庫冷笑道:“我們自是那拉氏,乃華夏族裔,與自稱什麼滿族的覺羅氏可不是一回事。滿奸?我又不是滿族,哪裡奸了,莫非奸了你們愛新覺羅氏老奴奴兒哈赤的老孃?那事情可是李成樑乾的,與我沒有關係!”

那人厲聲道:“要殺就殺,少說廢話!”

“一刀刀割。”王啓年不耐煩:“分開來。總有承不住說實話的。”

這是華夏軍捉住俘虜問口供的方式,三個活口被分別帶開詢問,不一會兒,慘叫聲喝斥聲就傳來。華夏軍優待俘虜,對於所有投降的俘虜都採用符合“仁義”標準的待遇,包括處死也會給予一個痛快,但前提是這個俘虜不抵抗,其中就包括配合詢問。如果在詢問過程中對方謾罵或者沉默。也就意味着對方還處在抵抗之中,雙方還處於戰爭狀態。那麼戰爭狀態下,如何處置對手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一會兒,一個渾身是傷的俘虜被拖到了他們面前,負責刑訊的華夏軍軍法官咧嘴笑道:“這廝要招了。”

“你們爲何而來?”席特庫問道。

“奉……奉叔皇睿王之命,傳令古北口守軍謹慎防禦。”那人虛弱地回答道:“南賊……啊喲,不。不,是華夏軍佔了山海關。睿王要從古北口出關回師!”

王啓年與席特庫對望了一眼。兩人眼中既有得意,又有慶幸。他們在秦皇島登陸之後,只休息了一日,讓馬從海運的不適中恢復過來,便飛速趕來。一人三馬的狀態之下,他們都跑死了千餘匹馬。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只是比多爾袞派出的使者快上半日罷了。

“象你們這樣的使者一共多少批?”

“除了古北口之外。還有前往八達嶺居庸關的、前往萬全衛張家口堡的,一共是三批。”

“建虜倒是反應快。”王啓年自言自語。

按時間來算。這些信使既然到了古北口,那麼往居庸關的使者也應該快到目標了。那麼。王啓年想要去奪下居庸關,就有些難度。他琢磨了好一會兒,騎馬衝殺乃是他所長,但這種玩心機的事情,他就有些拙笨了。因此,他回頭道:“你們說說,有什麼辦法?”

知道他智略上欠缺一些,俞國振經他安排人手的時候,特意注意這方面的彌補。他的教導員陸澤,便是一個狡猾多智但稍有些欠缺決斷的人。聽得王啓年問,陸澤摸了下巴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你們說,這麼大的事情,多爾袞爲了慎重,會只派一批使者麼?”

席特庫搖頭:“至少要派兩批,萬有一批出了什麼事情,還可以彌補。”

“既然如此,我們爲何不冒充第二批使者?”陸澤道:“咱們可以僞作建虜,反正方纔在古北口也繳獲了一批他們的衣裳旗幟,然後挑幾名膽大心細的,冒充第二批使者,只說多爾袞的前鋒已到,讓關上開門接應。只要讓我們近了城牆,剩餘的事情便好辦了,咱們總不至於奪不下吧?”

王啓年聽得咧嘴一笑:“好,就這樣辦!”

他一但拿定主意,別的什麼話就都聽不進去了,立刻催人回城關上收拾旗幟衣裳。

不過從古北口拿到的衣裳和旗幟也只有幾百套,數量就有些少。王啓年逢事爭先,更何況是這麼好玩的事情,便讓席特庫督軍在後,自己胡亂穿了建虜服飾,想了想還缺條假辮子,便抓來一個俘虜,將他的辮子剪下,掛在自己的帽子後頭。

“這豬尾巴還真彆扭。”他只一活動,那假辮子便掉了下來,王啓年不由抱怨了一句。

“拿繩子綁子,你們也全都弄根假辮子,快剪,快剪,咱們趕時間!”席特庫笑着指手劃腳道。

好在華夏軍的頭髮普遍短,不少人臨時變身爲理髮師,用刺刀將他們前面的頭髮刮掉。須知建虜真正的辮子可不是象後世腦殘清宮戲裡拍的那般,油光光的一根大粗辮子。此時建虜的辮子,前半邊腦袋是要剃光,只留下後腦勺處的一小綹兒,辮子要能穿過銅錢的方孔——所謂金錢鼠尾兒,便是這個意思。因此不一會兒,王啓年等人每個腦後就掛着一根老鼠尾巴,在秋風中零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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