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一急敲登聞效陳東三

六九一、急敲登聞效陳東(三)

達達尼盎先生遠遠地看着這邊的紛亂,看着那位剛剛登基的華夏國皇帝,僅僅是幾句話,就讓着明顯是他反對派的領袖氣得吐血,如果不是被衆人扶持,幾乎要倒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達達尼盎先生覺得自己對這位華夏國皇帝的欽佩又上升了幾分。如果他不是已經效忠了法蘭西國王,那麼他一定願意爲這位富有而慷慨的東方君主效力。

在衆多的華夏軍士兵和武裝民兵的控制之下,很快那幾千士子就被帶走,等待着他們的,就將是被送到其餘諸洲去。俞國振此前託湯若望去與歐洲諸國交涉,說要往歐洲諸國派遣學者,他想派的,當然不是精通實學的學者,而是這些精通儒學的學者。

相信這些人可以歐洲的思想界帶來不少新鮮的東西,特別是歐洲的思想家們,用不着再去猜遠方的中國人是怎麼組構政府的了,俞國振直接給他們送了老師去。

黃宗羲這個時候已經半昏厥中,而那些士子們此刻也意識到,他們面對的可不是那些畏懼他們士子身份的舊朝士兵,在幾個不開眼的被摁在地上拖走之後,所有人都惶惶然,雖然他們現在明白自己即將迎來的命運,可是每個人心中仍然無底。

只想着學太學生領袖陳東,卻不曾想到陳東營救李綱是一心爲國,他們這個下場,俞國振不但不同情。反而樂觀其成。

收拾掉這羣不開眼的螳螂,俞國振也沒有繼續開大會的興致,只是笑着與那些與會人員招呼了一聲,便宣佈散會。

阮大鋮縮在人羣之後,他想等着自己的女婿羅九河出來,好生向他問問,有關自己的安置,能不能還有什麼改變。

羅九河如今在新朝的地位卓越。乃是兵部部長兼海軍總司令,很明顯,俞國振未來的軍事規劃是傾斜於海軍的,所以纔會讓羅九河來擔任這個部長職位。不過據阮大鋮所知,這個兵部部長只是名義上的主官,各大軍團司令的品銜與其相當,整個華夏軍仍然沒有二號人物。他們的最高統帥,只會是俞國振本人。

“阮兄。一起走吧。”他想落在人後。可是有人卻不讓,馬士英回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阮大鋮有些怔忡,跟着馬士英走了沒幾步,便聽得馬士英低聲道:“黃宗羲帶着一幫子士子鬧事,他還以爲這是前朝,朝廷需要士子治理天下,故此優容。如今俞……今上自己通過各級學堂,每年培養出數以萬計的學生。而且都個個能讀會寫通曉算術,又能沉下去做實事。比起這些眼高手低自命清流的傢伙,可是要靠譜得多啊。阮兄,咱們的時代……已結束了。”

馬士英的話,讓阮大鋮悚然動容。

是的,他們這些前朝舊臣,俞國振給個博物院的職務,由朝廷出錢養着,已經是分外優容,若是再說什麼,俞國振把他們也作爲“學者”,送到歐羅巴等蠻夷之地去,那可就偷雞不着蝕把米了。

象他阮大鋮,都年過六旬,實在犯不着爲了幾年的權柄去冒這個險。

想明白這點,阮大鋮心中對馬士英便甚爲感激,同時也對黃宗羲甚爲感激,若不是黃宗羲演出這一場,他還不能確定俞國振對掃蕩這些頑固文人有多大的決心。

“我老朽矣,能歸鄉辦個博物院,已經是聖上恩厚,不過,馬瑤草,你尚值壯年,仍可有爲,若是如此棄用,實在是可惜。你與那些東林人不同,東林人除了一張嘴什麼都沒有用,你卻是能吏啊。”

馬士英笑着搖了搖頭:“不瞞老兄,小弟我也心有不甘,因此倒是想着一個方法。”

“哦?”

“小弟會向聖上請纓,前往歐羅巴諸國,如今北邊不是準備與羅剎作戰麼,聽聞羅剎原本是歐羅巴之國,在其西側亦有強敵,小弟此去,看看能不能給縱連橫,讓羅剎國後院起火。”

阮大鋮神情大變,他方纔說馬士英在壯年,實際上馬士英只比他小四歲罷了,如今也是年過花甲。這樣的年紀,他竟然還想出使歐羅巴諸國,其中路途遙遠且不說,這無盡的風波,馬士英如何撐得過去?

“阮兄,你看這新朝諸部,大多數都是我們插不上手的,聖上早就培養出了人才,阮兄啊,這幾天我借了全套的學堂標準教材來看,上面從公文寫作,到實學試驗,可謂應有盡有。這等教育方式培養出來的人物,就象新襄工廠裡生產出來的物品,或許少了點靈性,卻足夠用——治理天下,原本就用不着那麼多的靈性,曹子建靈性足,才高八斗,可是治天下比得過曹丕?”

他說了這麼多,雖然沒有直接表明理由,但阮大鋮已經猜得出來了。俞國振培養出足夠多的人才,唯有這外交,乃是此前沒有的,就算是俞國振,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來。而且既是搞外交,就少不得要精通外國語言文字,現在俞國振手中,尚缺這一類的人才,據說那位次輔將岸在這方面倒是擅長,可他既然已至次輔之位,當然不會輕易外出。

因此,外交部,恐怕是馬士英唯一有可能投機的地方了。

阮大鋮暗暗吁了口氣,幾年的閣老當下來,馬士英的眼光果然不一般,看到了別人沒有看到的東西。

正這時,迎面便見着兩個色目的歐羅巴人在華夏軍衛兵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看到這兩個身穿明國官員服飾的人,達達尼盎有些好奇,因此深深望了他們一眼。馬士英見他模樣,心中一動,便停住腳步,向着帶領着這兩個歐夷的人笑道:“許先生。這二位是歐羅巴人?”

“馬先生好眼力,這二位正是歐羅巴人,一位是那洋教的和尚,卜彌格,另一位則是歐羅巴法蘭西國國王的使臣,聽聞陛下登基,前來朝賀的。”

許衆留起了鬍鬚,看上去成熟穩重得多。但說起話來還是和年輕時一般嘮叨,仍然是那個“許三多”。不過他現在在華夏朝也算是出頭了,如今是外交部的副部,在馬士英理念中,就應該是舊朝的侍郎。阮大鋮原本不認識這人的,看到馬士英與他甚爲熟悉的模樣,暗暗佩服其交遊能力。

“崩、糾、霍!”

聽得這二人中有一個是法蘭西人。馬士英看似不經意地隨口說了一句。

達達尼盎頓時瞪大了眼,一連串話語從他嘴中吐了出來。馬士英微笑着搖了搖頭。緩慢但清楚地又說了一聲別的。

阮大鋮也驚訝地看着自己的這位同僚,看起來,他打算去外交部不是臨時的決定,而是早有謀劃,竟然已經學了歐羅巴一國的語言!

這些年歐羅巴的情況,對於他們這樣的官僚來說已經不再陌生,因爲俞國振從來沒有中止灌輸一種觀念:歐羅巴人自有其文明。他們將是華夏文明最強有力地競爭者,若不加以警惕。他們甚至可能威脅到華夏文明在人類之中的地位。

“馬先生竟然學了法蘭西語?”許衆也是一臉訝然。

“閒暇之時,尋着洋和尚學了一些。據聞法蘭西乃歐羅巴大國,總想着今後或許會與之打交道,有備無患不會有錯……呵呵,還算沒有完全浪費,終於與一個法蘭西人說了話。”

馬士英說到這,向着許衆拱了拱手:“想必聖上要召見這二位,我就不多耽誤,許先生請自便。”

許衆看着他,笑眯眯點了點頭:“我曉得了,馬先生放心,多學的本領,總不會浪費。”

說完,他便領着卜彌格與達達尼盎向着大會議宮行去。

這座位於金陵碼頭廣場正東面的建築,現在是俞國振的臨時行宮,在金陵城一片顏色沉重的建築中,它明快的線條與明亮的色彩,都展示出一種與前朝不同的風範。

“爭取五年之內,在這裡修成長江大橋,必須是鐵路與公路兩用之橋,若能完成,則天塹變爲通途,南北交通將大暢。此前我們建黃河大橋,正好積累了經驗,發宣,你一定要多給我帶出些合格的橋樑工程師和工人來,我準備五十年建四十萬裡鐵路,沒有足夠的橋樑工程師可不成!”

才進門,許衆就聽得俞國振在下達命令,身爲鐵道部副長兼總工程師的雷發宣不停地點頭,見着他們進來,俞國振也沒有中止的意思,又繼續說道:“我們有八十萬鐵道工程兵,這些都是精兵強將,但是還不足用,現在我們只是在沿海、沿江修鐵路,下一步準備修自洛陽至西京再至涼州衛的鐵路,若有餘力,還得將洛陽與濟南連起,建成華夏第一條橫線鐵路,這個工程極大,我準備用十年時間分段完成,如今前期勘探可以開始,你回去之後替我想想,何人適合主持此事。”

許衆聽得這幾句,就不由得暗暗咂舌,早知道統帥有一份華夏鐵路規劃,沒有想到的是他如此迫不及待地就實施。

“三多,你領着那兩位先在外邊坐一下,我這邊要處理的事情多,大約十分鐘後再見他們,我給他們……十分鐘的時間,你告訴他們,如果十分鐘不能說動我,一個月內就都不要想見我了。”俞國振向許衆說了一聲,然後又對着自己的秘書道:“讓慕容焱進來,讓他給我解釋清楚,爲何今冬的水利工程計劃與預算案還沒有做出來!”

一國之君可不好當,好在俞國振早就有了準備,而且他人也比較自律,就算是有幾分好色,卻極少沉迷,即使到了現在,他仍然保持着每天鍛鍊的好習慣,因此他的精力非常充沛。達達尼盎二人跟着許衆來到小休息室裡,聽說他們只有十分鐘時間,這讓達達尼盎非常驚訝,也非常難堪。

法蘭西在歐羅巴可是有數的大國,身爲法蘭西王國的使節,只有十分鐘時間——這分明就是對法蘭西的蔑視。

不過達達尼盎也無法提出抗議,剛纔的閱兵式讓他嚇壞了,法蘭西王國的全部軍隊加起來,甚至歐羅巴諸國全部軍隊加起來,似乎都沒有這位東方君主的軍隊一半多!

這樣的一個偉大國家的君主,有權力蔑視歐羅巴的任何一個國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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