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突入全是屍體的死城

嶽託想弄清楚敵人有多少,他特意登高而望,他見到在東城外廝殺陣陣,金屬交擊之聲不絕於耳,而其他各門,沒有發生激戰,也沒有金屬交擊之聲。只是呼喊之聲從城外的四面八方襲來,鼓聲鑼聲,鞭炮聲是從不間斷的。

嶽託注意觀察了很久,他一直在思考着。由於有霧,要是沒有大霧起,他就能判斷來襲的敵軍大概有多少了。只是看到火光,看到衝殺吶喊的聲音也有助於他的判斷和分析。

綜合一切,嶽託得出了結論:“我看這一支軍人數不多,他們所以只能是集中人馬直突我東城外,我想他們不用多久,就會突入濟南城了!好!我就在濟南城與他們一決生死!反正這座濟南城也成了鬼城,也不多他們這幾千人馬,我敢斷定明軍人馬頂多三千人!這一支明軍可有種!明軍中有哪號人物敢以三千人就敢進犯我英勇的清軍!”

嶽託一指城外,“至於城外的喊聲說不定是明軍找來了百姓,讓他們吶喊助威。要不然,怎麼會空有喊聲卻沒有衝擊呢?而且喊聲是雜亂不齊的,要是士兵的喊聲,就算是明軍疏於訓練,也是有序的,不至於像現在這麼混亂不堪!一個結論——百姓!”

嶽託判斷不錯,就是在人數上他高估了。

忽然間,一個念頭從嶽託的腦子裡閃過:“張必武!”對!是他!在賈莊之戰時,不能擊殺張必武,他沒有死,那麼現在率軍來攻的是他不出奇!這個人膽大包天!何況他志在復仇呢!張必武親自前來,真是天降餡餅啊!一定要殺了他!把他的人頭提到皇太極的御案前!

嶽託頓時覺得興奮極了,他極其希望是張必武,因爲他一直想要殺死張必武,在賈莊時不能殺張必武,他就惱恨非常,現在上天再賜給他一個機會,他當然是不想錯過!

“是張必武!一定是他!”正當嶽託唸叨着的時候,“報!不好了!”一個侯騎飛奔上來,“輔國公瑪佔陣亡!被張必武斬殺!”

“什麼!”嶽託大驚失色,“六弟!”嶽託情願侯騎飛報的消息是假的,不是真的。

瓦克達指着侯騎怒瞪着說:“你給我再說一遍!要是你話中有絲毫欺騙,不止斬殺你一人,連你的家人也籍沒爲奴!”

侯騎據實而報:“敵軍高喊輔國公被張必武所殺!輔國公逃得性命的親兵也回報,輔國公確實被一員敵將一槍刺於馬下!敵軍喊的正是‘瑪佔被張必武斬殺!’似此,我軍軍心動搖啊!”

“咔嚓!”嶽託的手骨捏得格格作響,他氣極了!他仰天長吼!“張必武!上次賈莊之戰讓你坑騙了本帥,使你脫逃,這一次本帥是不會讓你逃的!我一定要殺了你!”

此時,“十萬貔貅十萬心!十萬弟兄報仇啊!”這喊聲是聲聲鑽進耳畔裡,從不間斷。

“報仇?是我報仇纔是!要是不能殺死你張必武以祭六弟在天之靈!我嶽託也不活了!”嶽託大叫起來了。

瓦克達一聽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大哥……”他不想嶽託說此不祥之話,剛剛已失去了六弟瑪佔可不能再失去大哥啊!

又有侯騎來報:“報!如今我軍軍心大亂啊!首先是漢兩翼之兵已經是開始了潰敗,我八旗兵潰敗的情況沒有這麼嚴重!”

嶽托出聲:“殺!膽敢後退潰散着殺無赦!不管他是漢兩翼,還是八旗子弟,戰場上臨陣脫敵絕不容情!傳令全軍,主將嶽託已然出戰敵軍,敵軍總共人數不超三千人馬,我們五萬人可以將他們全部擊殺!”

嶽託剛一說完,他就立即過去一腳踢翻了在旁的傳令兵,大叫:“你還愣些什麼!還不快給我滾去傳令!”

“是!”許多個傳令兵立即跳上馬,向着四面八方本軍傳令下去了。

嶽託也親自去了,他聽到張必武這個名字,他就瘋狂,他不能自己了!他非得斬殺張必武不可!

而身爲嶽託親將的吳迅上前說:“不可以啊!主將,你要小心!張必武此人膽略過人!冒犯聖駕,且又以一弱軍突破了我軍的封鎖以及豫親王的包圍圈,可知此人大有本事!不如就交由末將,讓末將把他給擒拿了!主將你只須坐鎮中軍,即可!”

吳迅是漢人,嶽託算得上是滿清之中最爲倚重漢人的將領,他的軍中不少的漢將,他也能聽取漢人的意見,所以吳迅被任用爲親將,引爲心腹,極得器重。

在滿人的心中一直把漢人當外人,不像嶽託是打心裡信任的,所以吳迅心中對嶽託充滿了感激,他不惜要以一死酬知己,他情願把命交給嶽託。

當有人曾質問吳迅背背叛國家的時候,吳迅只是說:“大明朝都不愛他的子民,憑什麼讓我們還當大明的子民,我們還得去愛大明朝呢?愛人者人恆愛之!既然嶽託知我信我,愛我,那我也當如此回報他!”

嶽託現在聽不進勸告了,他一心只想着殺死張必武,是的!只有殺死張必武,這纔是他急切要做的!

嶽託大踏步去了,就讓副將愛新覺羅.杜度負責穩定全軍。吳迅只好是不離左右,他緊緊地跟隨着。

張必武他們一路廝殺而來,他們由東城衝了進來,一近城門,他們就遠遠地聞到有臭味了,這是腐屍的臭味,非常濃烈!讓人是陣陣作嘔。

當張必武等死士進到濟南城的時候,他們驚呆了!因爲寬闊的街道上全是屍體!這是一條由屍體鋪就的屍路!

大多是平民的屍體,有老人、小孩、婦女、青壯年。甚至於還有些婦女的屍體是赤身裸體的,而且還露出了掙扎、反抗的跡象來,這可看出她們生前是受到污辱,然後才被殺害的。或許還是當着衆人的面被凌辱呢!

再看屍體,有些是斷肢,剮心,還有些是身體是被砍成了一塊塊的。死者還保持着抻目怒斥的神情,不少的人臉上還流露出不屈服的樣子。

有一具屍體是拳頭攥得緊緊地,高高舉着,可是他卻身中數箭從而是倒倚在了門口處斷了氣。還有在地上的屍體雙眼瞪得如同燈籠一般大,他手中拿着菜刀,或許他生前想要以菜刀前去與清兵搏鬥,可是他的左胸開了一個大的口子,額頭上也中了一箭。

整條街,還有街面上的鋪面都被血給染紅了,凝固的血塊一斑斑,一大團的巴在了門上。而街道直接變成了一條血路。

再見到在小巷內處的一口井,更是讓人不敢相信!

【注】因爲屍體把井都塞滿了,井水爲之乾涸!而且看樣子死在井上的人大多是婦女。

張必武他們不由想到了這些婦女們爲了避免被污,她們紛紛選擇了跳井自殺。可是沒有想到跳井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個接着一個的跳下去,居然把一口深井被屍體給填滿了!

【注】:以上取自史料崇禎十二年的《兵部題行》中的內容:崇禎十二年正月初二日,虜薄濟南,臣父挺身抗罵,百折不回,以致箭刃相加,遍身碎臠,迄虜退獲屍之日,其咬牙怒目,罵賊之狀,猶存,比時臣之祖母,臣之叔祖,臣之兄姊婢奴共計四十六名口,俱死於烽焰之中,焦頭爛額,斷手剮心,慘難盡述。臣幸被擄逃回,臣母胡氏跳入井中,屍盈水涸,二命苟存。

……

張必武他們聽到了鑼聲和鼓聲更響了,這是民衆們的歡呼聲:“加油!殺敵!復仇!”是的!民衆們充滿了全是興奮之色,原本他們對於張必武這些七百多人並不抱希望的,現在見到他們七百人在五萬大軍中,攪得清軍是潰不成軍的,清軍沒有能組織成有效的反抗來。

他們不由是爲之精神大振,對張必武以及他的七百多勇士充滿了敬佩,在他們的帶動下,百姓們的信心更足了。他們敲鑼打鼓的力道更足了,吶喊得更加用力了。

這是給予張必武他們信心和力量的源泉,讓他們知道雖然他們僅有七百多人,可是在他們的身後站立着無數個支持他們的百姓!他們能做的就是奮勇作戰!因爲他們要去證明——華夏無孬種!

“殺!”張必武望着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平民屍體,他只有大叫一聲,從而是當先衝過去。

在街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大隊的敵兵,敵兵也迅速地拼殺過來。隨之也響起了嶽託的命令:“來襲的敵軍兵力最多三千!不能亂!不服從軍令,臨陣脫逃者——斬!”

張必武一笑,說:“弟兄們!聽聽,我們把敵人的膽給嚇破了!他們以爲我們有三千多人,可他們怎麼想得到,我們僅僅是七百人!來啊!隨我一起衝鋒!讓他們知道明軍的厲害!漢人自古不可輕!”

“好!漢人自古不可輕!”七百多死士一起振臂,高呼着,震天動地的咆哮!他們憋足了一股氣,雖然他們衝鋒了許久,而且他們的身上全是血,每個人都沾上血,他們認爲自己夠本了,可還不行,要多賺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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