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行來,但覺遍地淒涼,老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熱,怨天載道,時局動盪,不時有人揭竿造反,,除李自成外,高迎祥,張獻忠,羅汝才這些人也都起來反抗朝廷,雖然沒有太大的作爲,可是影響頗大。
此時爲崇禎三年,後金皇太極改國號大清,不時侵犯山海關,袁崇煥死後,他原來的部下滿桂、祖大壽、吳三桂、洪承疇等人心灰意冷,朝廷君臣離德,閹黨餘孽再起,天下災情頻發。
幾人心情沉重,不知下一步將何去何從,最後雷傲天提議,先到洛陽他的‘幻劍盟’總舵再做商議。
雷傲天道:“最近幾年,我很少管理幫中事務,也無暇顧及,上次和一鳴原本計劃回去一趟,可是皇太極突襲京師,不及趕回,這次難得有空,不如去幫中一坐,歇息幾日再走。”
衆人都表示贊同,於是就朝洛陽進發。這一日到了甘肅蘭州地界,卓風塵道:“蘭州拉麪天下知名,既然到了此地,何不去品嚐一番,再說連日趕路有點疲憊,不如喝上幾杯再說。”
匡神醫笑道:“哈哈,如此甚好,老匡已有些日子沒喝了,被你這一說,勾起了肚裡的酒蟲,走走走。”
幾人到了蘭州城內,找了一處酒家,要了酒菜,坐了臨窗的一張桌子,開始淺酌慢飲。
羅一鳴少年白頭,司空幽慧天姿國色,兩人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時有人扭頭向這邊張望。
雲驚風心中着惱,卻也不便發作,端起酒杯對羅一鳴道:“來,一鳴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今天就痛快的喝上幾杯。”
羅一鳴對雲驚風的武功、膽識和性格都十分佩服和欣賞,聞聽雲驚風一說,舉杯道:“雲大哥,一鳴年紀輕輕,能有你們這些朋友,是在下的福氣。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二人哈哈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卓風塵、鐵無怨是多年好友,兩人你來我往,喝得也是十分盡興。
雷傲天陪着匡神醫,邊喝邊聊,司空幽慧酒量有限,喝了兩杯,桃腮泛紅,嬌豔欲滴,在一邊端茶倒水。
雷傲天對雲驚風笑道:“驚風,我們什麼時候能喝上你和幽慧的喜酒啊。”
司空幽慧聽雷傲天忽地說出這話,本就泛紅的臉上愈發的通紅,不過終究是江湖兒女,嫣然一笑,看向雲驚風。
雲驚風已有了幾分酒意,見司空幽慧美目含情望着自己,一時有點癡了,說話也有點結巴起來:“這,這個主要,主要看幽慧的意見吧,我聽她的。”
幾人哈哈大笑,匡神醫道:“那你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還要三書六聘,備上厚禮去提親才行啊。”
“這,這,這麼麻煩啊。”雲驚風一撓頭,犯愁了。
司空幽慧噗嗤一笑,“他們開玩笑呢,不用這麼麻煩,這次回去你和我爹提一下,看爹爹怎麼說。”
“哦,那就好。”雲驚風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幾人看見他的表情,又是一陣大笑。
忽聽有人高聲吟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唯有情兮最斷腸。”
門簾一掀,進來一人。
屋內衆人齊齊看去,都是微微一愣。
此時已是入冬時分,天氣日漸寒冷,尤其在這地方,已經穿上了棉衣。可是這人卻是一襲單薄的青衣,手中拿着一個酒葫蘆,腰間斜跨長劍,年齡約有二十七八歲,劍眉斜飛,面色略顯蒼白,身材不算太高,有點瘦削,雙目之中卻是充滿了憂鬱和悲憤。
這青衣男子旁若無人,對店小二嚷道:“小二,拿酒來,把你們這兒的好酒統統搬出來,我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
說罷,把酒葫蘆“啪”的一聲放在一張桌子上面,順勢坐了下來。
店小二搬來一罈酒,青衣男子揭開封蓋,伸鼻一聞,擡頭說道:“嗯,還算不錯,雖不是上品杜康,將就還能下嚥。”手腕一動,酒罈驀地飄起半空,接着微微一傾,一股酒柱傾瀉而出,這人把嘴一張,如長鯨吸水,悉數進了肚內。
這一手“凌虛御物”的功夫極爲高明,非有極高深的內力不能做到,雷傲天諸人也暗自歎服。
衆人看這青衣男子竟是一口氣喝乾了一罈酒,蒼白的面色變得紅潤如玉,目光炯炯,望着羅一鳴道:“這位兄臺年紀輕輕,竟是滿頭白髮,想必是憂思過度所致,何妨過來一敘,喝個盡興?”
羅一鳴對這青衣男子十分好奇,聽他如此一說,起身道:“承蒙閣下看得起,在下羅一鳴,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哈哈,一年前險些殺了皇太極的就是你,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江南陳子龍。”
這幾句話出口,屋內十幾道目光齊齊射來,有看向羅一鳴的,有看向那青衣男子陳子龍的。
一年前的京師一戰,羅一鳴的名字瞬間傳遍武林,好多人都知道有一個年輕少年差點擊殺皇太極,後來又傳出羅一鳴得了魔刀的消息,有不少人蠢蠢欲動,只是羅一鳴等人去了大漠,這些人遍尋不得。
而陳子龍此人,年紀不大卻是成名已久,不過他一向在江南走動,許多人也只是聽過他的名字並沒有見過本人,想不到竟會在此地遇見。
羅一鳴向陳子龍微一抱拳:“既然陳兄相邀,那小弟就陪陳兄喝上幾杯。”
陳子龍哈哈笑道:“小二,拿酒來。”
店小二又抱出兩壇酒,羅一鳴,陳子龍對視一笑,提起酒罈,一飲而盡。二人都有了幾分酒意,陳子龍驀然拔劍出鞘,寒光刺目,他凝視了一會兒,伸出食中二指,彈劍說道:“一鳴,你去過江南沒有?”
羅一鳴搖了搖頭。
“江南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秦淮河畔,煙波籠沙,美人如玉,笙歌燕舞。可是這祁連山脈,嘉峪關甘陝境內,卻是如此蒼涼,更有關外的韃子,朝廷的鷹犬,步步跟隨,實在是可惡。”
“並刀昨夜匣中鳴,燕趙悲歌最不平。易水潺湲雲草碧,可憐無處送荊卿。”陳子龍緩緩道出這四句話,神色黯然。
忽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陳子龍,你擅闖肅王府,王爺要緝捕你回去是問,你就別在這兒賣弄風雅了。”
羅一鳴尋聲看去,只見屋內靠牆角處站起兩人,年齡在四旬左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胖,矮的瘦,一黑一白,一醜一俊,高胖的又黑又醜,猶如凶神惡煞,矮瘦的則是眉清目秀,膚色白皙。
雷傲天看見這兩人的模樣,竟是吃了一驚,暗道:“祁連雙魔怎地也在此處,聽他們的口氣,莫非是肅王朱識鋐府上的人,這二人武功怪異,陳子龍不知能否應付?”
這祁連雙魔乃是師兄弟,高胖面惡的是師兄,名叫祁仁,那矮瘦的喚做公孫連雲,二人憑着“火神掌”和判官雙筆,橫行甘陝道二十年,未遇對手。
陳子龍冷笑一聲,目光睥睨二人道:“莫說區區一個肅王府,即使皇宮大內,陳某人也沒放在眼裡,想要抓我,好,儘管來吧。”
話音一落,長劍倏忽刺出,人已到了雙魔近前,寒芒暴閃,瞬間攻出了七劍,直如狂風驟雨。
“火神掌”祁仁掌風激盪,頓時熱浪滾滾,如烈火焚身一般,這“火神掌”的威力非同小可,練到極致之時,掌心可發出火球,擊中身體猶如火炮相似。
屋內吃飯的食客一看是江湖廝殺,明眼的紛紛奪門而出,老闆臉色煞白,與店裡夥計躲在櫃檯後面,瑟瑟發抖。
陳子龍劍法自成一派,名震江南武林,祁仁的“火神掌”雖然厲害,可是陳子龍的內力深厚,並不懼怕對方,但出劍之時還是受到一定的影響。
公孫連雲判官筆一晃,就要上前助陣,不遠的雲驚風“哼”了一聲道:“兩個打一個算什麼本事,雲某人陪你玩玩。”
說着話,提劍到了對方身前。
公孫連雲喝道:“閣下何人,也來趟這趟渾水。”
“雲驚風專管不平之事。”
公孫連雲吃了一驚,“浮雲劍客”的名頭如日中天,他雖不清楚雲驚風的實力,可是對方名聲在外,他立刻提高了警戒。
他哈哈一笑道:“很好,且讓我見識一下‘浮雲劍客’的劍法如何。”
說着話,判官雙筆出手,點向雲驚風“雲門”、“天府”、“尺澤”、“列缺”四處穴道,左右同時出手,竟是雙筆點八脈,疾如閃電。
雲驚風道:“咦,這是公孫家的獨門絕技,你莫非是他家的傳人?”
“哈哈哈,你連你公孫大爺也不認識,受死去吧。”
雲驚風曬然一笑道:“公孫一家全是飯桶,有一個死在我劍下的好像叫什麼公孫白,他是你什麼人?”
他口中說着話,手底絲毫不緩,一式“繁星萬點”擋住對方判官筆,只聽幾聲脆響,如雨打空階,雙方各自退了幾步。
公孫連雲吼道:“雲驚風,原來是你殺了我的侄兒,今天我公孫連雲要你抵命。”
這公孫連雲正是公孫白的叔父,也是公孫一脈武功最高的。
雲驚風冷笑一聲,“浮雲劍法”如雪花捲地,白光籠罩,公孫連雲判官雙筆左右翻飛,不離雲驚風周身大穴。
鐵無怨卻是看向陳子龍那邊,見他攻勢依然凌厲,但已略見弛緩,顯然是對手掌法中發出的的炙熱影響所致。
屋內雜物甚多,行動不便,四人漸漸鬥到了屋外,祁仁老奸巨猾,他一看今日之形式,知道討不了好,就打算到了屋外發出信號彈,讓肅王府支援。誰知他身形剛到門口,紅影一閃,耳中聽得一個少女的聲音嗔道:“走路不長眼睛的東西,給姑奶奶閃開。”接着“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打在了祁仁臉上。
祁仁何曾吃過這虧,穩住身形一看,卻是一名紅衣少女,滿臉煞氣。
這少女看年齡不到二十歲,身材窈窕,穿了一身紅色緊身衣,髮髻高挽,略施粉黛,目似寒潭,手中拿着一柄長劍。
後面跟着的陳子龍微微一愕,接着雙手交叉,看起了熱鬧。
祁仁一掌拍出,怒極喝道:“又是你,找死。”左手拿出信號彈,用力一彈,到了半空,“嘭”的炸開,化爲一團焰火。
那少女似笑非笑,長劍一動,祁仁眼前一花,劍尖已指到了咽喉,這一劍的速度自是快極,可是出劍的手法和部位更是辛辣詭異,祁仁腳下急速後退,堪堪躲過這一劍。
他倒吸一口涼氣,醜臉猙獰,惡聲道:“不知死活的小娘們,受死去吧。”龐大的身軀晃動,“火神掌”“呼”的發出一團火球,擊向那少女,竟是惱羞成怒了。
這也難怪,以“祁連雙魔”的名頭,竟被一個少女打了耳光,這要傳到江湖上去,祁仁顏面何存,不由得兇性大發。
陳子龍看祁仁如此對付一個小姑娘,罵道:“祁仁,你還要臉不要,虧你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
那少女卻並不驚慌,身法輕盈,猶如蝴蝶翩躚,劍法卻是變幻奇詭,犀利無匹。
衆人都不認得少女的劍法,陳子龍忽然衝那少女喊道:“楚楚姑娘,小心這瘋狗要咬人了。”那少女應聲回頭,看見陳子龍,嫣然一笑,說不出的千嬌百媚。
陳子龍清嘯一聲,剛要上前助那少女,忽聽有個聲音說道:“祁老怪,一個女子都讓你如此費力,還是退在一旁吧。”
不知何時,一個二十多歲的黑衣青年來到了近前,揹負雙手,冷冷的看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