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艘戰船徐徐減速放下艘小船。
朱道臨和四名貼身護衛藉助繩梯敏捷地爬下船舷登上小船,大船上的西梅諾親自收起繩梯,向手握划槳的朱道臨揮揮手,指揮戰船跟上超越而去的第三艘500噸級運兵船。
第五艘800噸級運兵船已停在上方200米左右的近岸水域,朱道臨依稀看到兩艘小船已經接近岸邊的簡易碼頭,立即吩咐四名師兄弟加快速度,小船在四名道門高手的協力滑動下迅速提速,很快衝過水草茂密的淺灘,直接撞上砂石岸上。
朱道臨率先跳下小船,四位師兄弟把小船整個拖到砂石灘上方,來到朱道臨身邊:“聽到弩機發射的聲音了。”
“沒錯!至少射出四支弩箭,看來我們的分析完全正確,盤踞在這偏僻地方的不是什麼和尚,而是殺人越貨的水匪!走,看看去,丁二雄這傢伙有兩下子。”朱道臨滿意地說道。
“第一眼看到丁二雄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善類,後來看到他手下那羣長得歪瓜裂棗的兄弟,竟然也被你招進龍潭營,我還納悶了挺長時間,擔心這些人進來之後不好管,沒想到這麼快就給你鎮住了。”
三十來歲的玉勉道長頗爲健談,他是茅山祖庭內堂嫡系弟子,是茅山祖庭派駐紫陽觀的兩位執事之一,三個月不到,他就被蓬勃發展前程錦繡的紫陽觀給招攬了。
師兄弟幾個沿着江岸來到士卒雲集的簡易碼頭,五營長丁二雄藉助江面反射的朦朧光亮,衝到慌忙集結的數百弟兄前方,舉起長刀低聲下令:“都跟着俺,都跟着!誰他娘走散了,回頭老子剝他的皮。走!”
丁二雄領着數百弟兄朝縱深處透出昏黃亮光的小北山飛奔而去,趙五德率領六營弟兄稀里嘩啦涉水上岸,看到朱道臨蹲在木板碼頭邊沿查看兩個倒下的身子,也沒工夫向朱道臨報到,領着麾下溼漉漉的數百弟兄衝向前方小北山。
朱道臨檢查完兩具屍體的傷口,非常滿意地站起來,剛要誇獎丁二雄和他的弟兄幾句。一聲淒厲的慘叫驟然傳來,接着是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和怒罵驚叫聲。
朱道臨沒有再停留。快速趕往燃起一片火把的小北山,很快看到木頭架起的山門兩旁躺着七個打着赤膊的精壯漢子,其中兩人腦袋已經不見,屍體後方的兩排磚瓦房大門洞開,十餘名舉着火把手提繡春刀的弟兄還在裡裡外外不斷搜索。
滿臉血污的丁二雄倒提長刀跑來回報:“將軍,這地方果然是水匪巢穴,全是些刀頭舔血做無本買賣的亡命徒,俺們弟兄連續斬殺二十幾個生擒十幾個他們才安生,不但搜出幾十件軍中使用的刀劍弓弩。9匹好馬,還有幾個不知從哪擄來的娘們兒,哈哈!”
朱道臨非常滿意:“叫你手下軍官繼續警戒,繼續搜索,把俘虜看好,你跟我上去,看看廟裡都是些什麼人。”
“好咧!老趙肯定得手了。山坡上除了幾聲哀嚎,別的聲音都沒有。”丁二雄跑到兩名什長面前吆喝幾句,立刻追趕已經登上石階的朱道臨等人。
山坡頂部,熊熊火把將沒有院牆的寺廟照得通亮,率隊守住大門的兩位什長看到朱道臨立刻擡首挺胸。
朱道臨腳步不停微微點頭,穿過士卒把守的大殿。一眼就看到左側兩根大柱下被捆成糉子的6個假和尚,玉勉4人不用朱道臨吩咐,立即上前分開審訊。
相貌老成的隊長連忙上來稟報:“稟報將軍,在前後左右房子裡抓到6人,從後院高坎邊上跳下去的兩人已被下面的五營弟兄擒住,俺們趙營長正帶領弟兄搜查後院,看有沒有地窖密室。”
朱道臨當即予以表揚:“幹得不錯!爲你們六營和五營記上一功。月底發餉一併兌現獎金。”
周圍十餘名弟兄立刻望向朱道臨,老成的隊長驚愕不已,略微猶豫便壯起膽子問道:“將軍,俺們軍中還有賞金啊?”
朱道臨正色道:“十條軍規最後一條是什麼?”
“有功必賞,有錯必罰!”老成隊長下意識地背誦出來。
朱道臨點點頭:“軍法軍規爲何而立?如果有功不賞,我朱道臨豈不是違背了軍法?將來如何讓弟兄們嚴守軍紀,上下一心?”
“回頭鎮撫會下到你們營部和隊部,鎮撫會告訴大家獎罰細則,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像今天這樣的功勞,每個弟兄都有獎,獎金從二兩銀子到十兩銀子不等,至於每人獎金多少,戰鬥結束由你們自己評議一二三等。”
“謝將軍!”
老成的隊長欣喜不已,腰桿都比平時挺直許多。
趙五德很快風風火火地前來稟報:“報告將軍,果然在後院滿當當的糧倉下面發現密室,搜出的銀兩不多,只有320兩和半箱子銅錢,但布匹、首飾、銅器錫器、刀劍弓弩和貴重藥材卻不少,至少有百來石。”
“有條密道通往山下小河邊,幸好戰前將軍佈置周密,逃到河邊的三個匪首全被守候的五營弟兄擒住了!”
朱道臨不但沒有喜悅,反而神色凝重:“老趙、老丁,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此地雖然荒涼偏僻,可距離下游龍潭鎮僅十里路程,而且歷年來不斷聽說這附近發生命案,就算上元縣衙那羣官老爺看不到聽不到,難道鎮子裡的巡檢、里正、甲長也不知道?”
趙五德和丁二雄立刻意識到裡面有問題,心思細密頗有見識的趙五德低聲問道:“將軍,是否讓屬下率部趕赴下游龍潭鎮?”
“俺也去!這裡事情已經辦完,俺手下500弟兄身子還沒熱呢。”丁二雄立即請戰。
朱道臨考慮片刻:“把所有屍體集中到山門外,把生擒的人犯送上來,廟裡這隊人馬留給我,然後你們率領各自人馬趕往東面黃龍山下,告訴徐大人,由他負責統領全部人馬,把龍潭鎮包圍起來。然後這樣……”
趙五德和丁二雄湊上去傾聽片刻,隨後咧開嘴眉飛色舞點頭,雙雙後退一步,向朱道臨敬個禮,一陣小跑出了大殿。
朱道臨再次走到審問假和尚的玉勉道士身邊,把他拉到門外通報情況,最後低聲吩咐:
“請師兄立即騎馬回去一趟。將情況告知葉先生,明天一早進城前往紫竹園的《江南時報》社。把阮先生和幾個採編接到龍潭鎮來,再讓葉先生和我師父出面,找輛車把賴在紫陽觀和上元碼頭挑刺的巡察御史也送過來。”
“既然他們不擇手段使絆子,我們也利用這個機會噁心他們!”
玉勉頗爲擔憂:“還沒拿到官匪勾結的證據呢,哪怕是有證據,他們來個死不認賬,或者乾脆推個小小的替死鬼出來,你能怎麼辦?”
“別忘了上次對你行刺的那個殺手,東廠獲得真憑實據和口供連人一起送到刑部。犯人當晚就自己吊死在大牢裡了。”
朱道臨嘿嘿一笑:“我根本就不需要證據,我說誰有嫌疑,誰就有嫌疑!只要《江南時報》把消息發出去,再把我審訊幾個小嘍羅的口供印到報紙上,先把官匪勾結的消息散佈出去再說,整個江南官場肯定會再次烏煙瘴氣,上元縣衙和應天府衙馬上就聲名掃地。”
“更加有利的是。如今上百萬災民涌過來,他們不但不盡到自己的責任,反而殫心竭力趁機算計我們,難道我們就不能引導民意,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嚇死他們?”
玉勉道長嚇了一大跳:“使不得啊!要是真亂起來怎麼辦?”
“關我屁事啊!守住自己的地盤就行,擔心那麼多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鄭三俊那幫人一面端着茶杯站在城頭看熱鬧。一面挖空心思想着如何算計我們?”朱道臨不悅地問道。
玉勉只能咬牙:“好!我立刻趕回去稟報葉先生,再和師伯師叔幾個好好商量一下。”
玉勉剛離開,朱道臨立刻叫停正在進行的審訊,招招手把老成的隊長叫過來:“老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稟將軍,小的叫張守成,原本是睢州衛中後所河防總旗。家住黃河邊上,大水一來家裡人死光了,百戶所27名弟兄只剩下小的一個,小的和另外幾個大難不死的鄉親僥倖逃得一命,現在是六營第三隊代理隊長。”精明的張守成連忙報上名字和履歷。
朱道臨點點頭:“我記住了,有個不怎麼光明正大的命令,需要你帶隊執行,你願意嗎?”
張守成立刻挺起胸膛:“小人的命是將軍給的,沒將軍就沒有小人,這輩子就是給將軍當條狗,也是小人福氣!”
朱道臨搖搖頭:“這話今後不能說了,在軍中職位上,我是你的上司,在人格上,你和我是一樣的,所以今後決不許說自己是小人,你是軍人,是我朱道臨生死與共的戰友,我也希望你把我當成生死與共的戰友看待。”
“將軍……您下命令吧!”張守成深凹的眼眶裡一片潮紅。
朱道臨巍然挺立,沉聲下令:“我命令:第六營第三隊隊長張守成,立即率部從所有犯人中挑出兩個最怕死的,剩下統統帶下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屬下遵命!”
張守成大聲回答,敬完禮立刻轉身,滿臉猙獰地向麾下近百弟兄發號施令,大步走向幾個嚇得哇哇慘叫的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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