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密集的炮擊聲再次傳來,震得城頭上的荷蘭人心驚膽戰,無比揪心。
懸掛大明旗幟的六艘戰艦,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速度和敏捷,堵住了本方四艘戰艦逃回港口的退路。
另有四艘體型更大的大明戰艦忽然出現在北面兩裡之外的水域,呈一字縱隊,快速衝入戰場,一看就知道是要對本方戰艦展開圍殲。
“開炮!快開炮,你們這羣蠢貨,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我們的戰艦被圍毆嗎?快、快、快……”
清醒過來的文森特大喊大叫,衝向城頭的炮位,數百要塞炮兵立刻在陣陣驚呼聲中忙碌起來。
經驗豐富的要塞炮隊中尉隊長卻沒有動,仍舊滿臉痛苦地遙望前方炮聲隆隆的海面,待驚慌失措的文森特跑到身邊時,他一把拉住文森特的手臂,誠懇地彙報:
“長官,哪怕操縱我們威力最大的二十四磅火炮,也無法在這個距離實施有效打擊,敵人的戰艦速度很快,非常狡猾,似乎對我們要塞裝備的火炮非常瞭解,始終處於我們的最大射程之外……嗷!我的上帝,太不可思議了……”
“是火箭!火箭!只有火箭齊射纔會發出這種滲人的嘯聲。”
“火箭的射程怎麼這麼大?幾乎達到五百碼,這不可能啊……”
海面上激烈的交戰抓住了所有人神經,大明艦隊六艘戰艦源源不斷射出的火箭和密集炮彈,將迎頭而來不及轉向的兩艘荷蘭戰艦轟得煙火滾滾,木屑飛濺。
緊隨其後的兩艘荷蘭戰艦嚇得放棄了反擊,轉舵難逃,可尚未來得及調整風帆完成轉向,跑在後面的700噸級最新改進的巡洋艦“尼爾斯號”就被密集而至的炮彈打斷了主桅,高達四十六米的巨大桅杆帶着十餘噸撕裂的縱帆,轟然倒向海面,飛濺的殘片和斷裂的纜繩瞬間將甲板上的官兵打倒一片,上窄下寬的嶄新船身在巨大拉力之下大幅度傾斜橫擺。顯得無比的笨拙和無助。
熱蘭遮城上的叫囂聲、驚呼聲,逐漸停止,下完命令趕到城頭前沿的總督普特曼斯滿臉都是絕望,默默站在文森特和高大的炮兵中尉身邊。眼睜睜看着前方海面上熊熊燃燒的戰艦和三面高高舉起的降旗。
……
……
戰場西北角的新型武裝商船上,朱道臨和十餘將校同樣在滿腹感慨地凝望前方硝煙瀰漫的水域,凝望五艘熊熊燃燒的荷蘭戰艦和一面面高舉的降旗,欣喜之餘,也對海戰的激烈與殘酷有了深刻認識。
“西梅諾這傢伙想要幹什麼?難道他要救助那些該死的荷蘭人嗎?”楊大鼎忽然大聲叫喚起來。惹來衆將校一片附和。
看到本方戰艦已將荷蘭人的戰艦團團圍住,朱道臨立刻放下望遠鏡,非常鄭重地告誡道:“諸位,你們的想法是錯誤的,敵人已經戰敗投降,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往死裡打,否則就會變成戰場殺俘,有違天和啊!”
“再者,海戰與陸戰區別很大。交戰規則截然不同,大家要多去了解,儘快適應!好了,兩個陸戰師的弟兄已經行進到位,我們也登陸吧。”
……
……
在聯合艦隊總指揮官西梅諾的號令下,十二艘大明戰艦停止炮擊,落帆減速,包圍圈中的三艘荷蘭戰艦因無法控制火勢被迅速放棄。
數以百計荷蘭官兵爭相恐後跳入海里,搶在底倉火藥爆炸之前拼命逃離危險區域,很快被救上一艘艘大明戰艦。
兩艘燃燒的荷蘭戰艦幸運地撲滅大火。另外三艘舉起降旗的戰艦,同樣遍體鱗傷,很快被全副武裝的大明海軍將士所佔據。
正午時分,熱蘭遮城已被大明軍隊三面包圍。上百門各式火炮全部指向城頭,方圓五里之內的數萬民衆和各國商人被嚴密控制,放眼望去,全都是紅黑兩色的大明戰旗。
五艘荷蘭戰艦在八艘大明戰艦的裹挾下,緩緩進入碼頭,被俘的1。150餘名荷蘭海軍官兵在大明將士押解下源源不斷登上空曠的碼頭,戰死和負傷的百餘名荷蘭官兵也被小心擡到碼頭上,十餘名身穿青色長袍的大明醫官在熱蘭遮城三千多軍民的緊張注視下給傷員救治。
萬衆矚目中的吊籃快速升上城頭,被當成信使釋放的荷蘭海軍守備艦隊司令路易斯.威登少校無比沉痛地爬出吊籃,向微微顫抖的總督普特曼斯和最高軍事長官文森特敬個禮,掏出衣兜裡的信函雙手奉上:
“這是明國將軍朱道臨閣下的親筆信,要求我們無條件投降。”
“該死的明國人,他們這是不宣而戰,手段卑鄙惡劣,我絕不會向他們投降!”
惱羞成怒的文森特猛然揮動拳頭,卻沒人和他一樣發出聲音,周邊官兵和匆匆擁來的十餘名士紳名流臉上全是深深的恐懼,每一雙眼睛都緊盯着送到總督胸前的潔白信封。
普特曼斯強忍滿腹絕望與怨恨,接過信函緩緩打開:“不會是中文吧?我可看不懂。”
“是拉丁文,明國海軍擁有數以百計的歐洲僱傭軍人,而且這些人都加入了明國國籍,被授予極高的軍銜。”
威登無可奈何地低聲稟報。
普特曼斯非常驚訝,看了一眼沒擦乾淨滿臉硝煙的威登少校,默默打開信函細細閱讀,在無數軍民的緊張住下,足足五分多鐘沒有擡頭。
威登看了看碼頭上被明軍將士看守的上千海軍官兵,以及在碼頭外延水域裡毫無顧忌揚起炮口的八艘大明戰艦,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總督閣下,對手只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
普特曼斯深吸了口氣:“我要親自和明國的朱將軍見面,他的促降信雖然語氣誠懇,但沒有給予我們應有的權利,我們所有人的生命必須得到確切保障,個人財產必須獲得尊重,這是前提。”
“否則的話,我寧可將所有無辜貧民放出城外,然後率領所有軍人與他們決一死戰!”
總督大人的鏗鏘話語令所有人感動不已,激動的軍民紛紛涌上來大聲讚揚。
威登少校似乎已經喪失了再次交戰的勇氣,他指了指碼頭上歪歪倒倒坐下的千餘荷蘭海軍官兵,然後嘆了口氣,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