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暴風雨一般激烈的石塊,瘋狂向錢鍾莊明軍陣地拋射。
戰陣前列的民兵,承受着可怕的傷亡,每分鐘至少會被石塊奪走五至十人的生命。
這還是在皇家新軍的炮火掩護下,降低了韃子投石車拋射頻率使然,否則民兵的傷亡率會更大。
“還不如頂着韃子衝鋒,殺個痛快!”民兵們紛紛產生這種想法。
前幾日韃子騎兵衝鋒,只管“向左刺”,給予韃子大量傷亡。而此時3000多人舉着盾,挨着從天而落的無盡石塊,卻連一個韃子也沒有殺到,這種傷亡算什麼?愚蠢嗎?
士兵們的心聲,也被軍官們反映到肖白浪耳中:“大人,弟兄們認爲,白白的挨投石車的磚石飛砸,這是無謂犧牲。是不是讓民兵們先後撤?”
肖白浪大聲道:“再大傷亡,也堅持,不能退!你們撤退了,韃子騎兵衝過壕溝怎麼辦?”
民兵軍官硬着頭皮道:“等韃子衝過來,咱們保管頂上去!”
肖白浪將望遠鏡遞給民兵軍官,指着韃子軍營的一角,說道:“你看,韃子那邊不但砸磚石填壕溝,還準備了一些俘虜,用人命填壕溝?韃子隨時會衝過來,你們必須在前線待命!”
民兵軍官苦着臉道:“可是弟兄們死傷太慘烈了!”
肖白浪拍了拍他肩膀,道:“再堅持一會,行不?你看炮兵不正在努力嗎!韃子的投石車。不斷在被摧毀!”
肖白浪指着炮兵陣地。
但見到,炮兵陣地上,一排排的青煙冒起。
轟!轟!轟!
十斤重的鉛彈,也就是歐洲人所說的十二磅炮彈。瘋狂的向韃子投石車陣地狂轟濫炸。火炮的炮彈落點至少比投石車更精準,威力更是比投石車拋擲的石塊更大。
一發炮彈落在密集的人羣中,往往會犁出一條血路。
少則殺傷兩三人,多則甚至一發炮彈殺傷十人。與此同時,平均炮彈更是每三分鐘摧毀一座投石車。
這一仗,不但是意志的對抗,也是遠程武器策略的對抗!
事實上,韃子的投石車拋射石塊。也是一石二鳥。第一,能夠造成明軍的人員人上。第二,不是之間大量的石塊落入了壕溝之中,也等於是利用投石車在填壕溝。一旦壕溝被石塊填平。韃子蓄勢待發的騎兵,便會毫不猶豫的衝鋒。
民兵們必須頂在前線,抗住韃子隨時可能發動的騎兵集團衝鋒。
肖白浪耐心的將道理講給民兵軍官聽。
“好吧,我回頭去勸一勸弟兄們!”民兵軍官們,苦着臉重返了前線陣地。繼續給士兵們打氣。
肖白浪默默的用望遠鏡觀察戰場態勢——
這就是毫無花俏,**裸的殺戮。韃子用投石車殺前面的民兵,而皇家新軍則用火炮摧毀投石車殺傷清兵。
民兵方陣沒有崩潰,這還是多虧是軍官的心理素質過硬。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很明確是指出了軍官對於基層士兵。起到的影響力。優秀的軍官團隊,必然能讓手頭的士兵們充分的發揮勇武、血氣。而無能的軍官團隊只能讓士兵們成爲烏合之衆。
歷朝歷代,皆涌現過無敵的強軍。這些強軍,少則能夠保持十多年的戰鬥力,多則也就保持個幾十年的戰鬥力。很少有一直無敵的軍隊,百年之後依然能夠保持當初的作風。
一隻強盛軍隊的墮落,首先是軍官階層整體墮落,這在會使得,基層士兵的訓練鬆弛、軍餉缺乏,戰鬥能力墮落。
沒有誰能保證,皇家新軍的軍官集團永遠不墮落。但是至少眼下他們的血是熱的......
————————
半個小時後。
民兵付出了大約400多人傷亡的代價,而皇家新軍的炮兵,也摧毀了敵軍絕大多數的投石車。
韃子先後付出了大約900多人的傷亡,損失了絕大多數的投石車,然而,前方的壕溝已經被投石車拋射的石塊,填平了大半。
“壕溝快填平了!”
“衝啊!”
韃子先是驅趕了五天時間抓捕的俘虜。大約是400多名俘虜,被驅趕上了陣地,推向壕溝。之後,壕溝又被屍體墊出了一層“屍橋”......
滾滾煙塵揚起,大約3000名蓄勢待發的韃子騎兵衝鋒了!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與此同時,韃子騎在馬上,瘋狂的彎弓射箭......
成千上萬的箭雨,瘋狂的向着民兵方陣傾瀉。
儘管民兵們舉着盾牌,穿着棉甲。但是,不幸被射到防護死角,比如面孔、脖子等等弱點上,也不免慘遭不幸。
當然了,韃子的弓箭貫穿力也是相當強的,儘管棉甲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防護,但是並不能百分之百的擋住弓弩的射擊。也有時候,不幸的民兵,穿着棉甲也被少數勁道超強的弓箭給貫穿了!
轉眼間,民兵再次損失了百多人!
肖白浪大聲下令道:“虎蹲炮,準備炮擊!”
傳令兵迅速將其命令傳達到虎蹲炮陣地。
“虎蹲炮,開炮!”
“是!”
清理炮膛、上火藥、搗實、裝彈片、點火......一系列複雜的操作,士兵們大約能在一分鐘之類完成。事實上,虎蹲炮也是能夠被看做是更粗、更壯的大號火銃,所以兩者操作,擁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當然,正是因爲虎蹲炮的炮管比火銃的槍管要粗壯,所以能夠裝上更多更多火藥和十多枚鉛彈,因此。火力也比火銃要猛的多。唯一的缺點是,重量太沉重,單兵攜帶虎蹲炮行軍太消耗體力而已。
蓬!
蓬!蓬!
蓬!蓬!蓬!蓬!.......
陣地上騰起一道道煙柱,沉默許久的虎蹲炮。再次發出了怒吼!
120門虎蹲炮,對着韃子密集衝鋒的騎兵方陣進行炮轟。
平均每一炮都能帶走兩三條人命,虎蹲炮的殺傷效率,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兩輪炮擊,殺傷清兵500條人命!
接下來,皇家新軍的400名火銃兵,排成了四列,連綿的進行輪射。虎蹲炮、鳥銃。組成了殺戮的火網,不斷的撲向韃子的騎兵!
與此同時,韃子們射出的箭雨,給民兵和皇家新軍造成莫約300人的傷亡!
韃子騎兵紛紛衝過了壕溝!
越來越近了.....
韃子最前列的百多名騎兵。已經揮着彎刀,劈向民兵!
“向左刺!”軍官們嘶啞的大吼着。
民兵長槍兵方陣,舉着如林的長槍,開始刺出!“噗!”、“噗!”、“噗!”、“噗!”.......長槍兵們瘋狂的捅着!
彎刀與長槍的對抗,長槍顯然佔據了上風!
韃子們並不知道。他們用的彎刀,用於衝鋒陷陣,其實並不太科學。
在20世紀初,馬刀即將被淘汰之前。關於最強馬刀的爭論卻在激烈的進行着。最終歐洲的軍事家達成了共識,筆直的馬刀。利於刺擊的馬刀,比彎刀更有利益騎兵的衝刺時對敵的殺傷。
用彎刀的。一般屬於輕騎兵,僅僅是身陷重圍中劈砍更有利!
真正的衝鋒之中,最有用的騎兵長槍,由於騎兵槍不利於攜帶,取而代之則是有利於刺人、捅人的長刀。
韃子對於馬刀的認識,顯然還沒有達到20世紀初的高度。
長槍兵與韃子彎刀近戰的結果是——無畏的民兵,此次近戰中,僅僅損失了30人。而韃子的100多名騎兵,紛紛被長槍捅穿了身體!
騎兵衝鋒,砍不如刺!
韃子不懂這一點,死了活該!
浪潮一般長槍方陣,撞向洶涌重來的騎兵!兩丈多長的長槍,一寸長一寸強!
“向左刺!”
“向左刺!”
“向左刺!”
長槍如林,刺、拔!刺、拔!
民兵的長槍捅殺下,越來越多的韃子墜下馬。漸漸的,大量失去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亂奔跑,讓韃子的編制,逐漸出現了混亂。
清兵騎兵越來越亂,士兵找不到軍官,軍官也約束不到士兵!
韃子培養一名騎兵要以十年爲週期,而民兵培養甚至一個月以內,只要在合格的軍官帶領下,便能上戰場打仗。戰術複雜、培訓困難的騎兵,遇到粗鄙、廉價的長槍兵們,卻遭到瘋狂殺戮。
望遠鏡中,肖白浪掩蓋住心中的竊喜,微笑道:“當揚古利選擇以輕騎兵向長槍兵們衝鋒,更註定了其敗局!韃子順風順水的仗打慣了,以爲所有明軍都是衝到陣前就崩潰!誰料到,咱們的長槍兵們,不但沒有崩潰,反而殺的韃子們崩潰了。歐羅巴那邊,長槍兵方陣剋制騎兵衝鋒,這已經是常識了......”
第二營的政治教導員趙天如也是幽默的笑道:“韃子的見識還停留在通過《三國演義》學習軍事智慧,如何能夠博覽羣書,瞭解世界各地的軍事歷史!”
“呵呵呵......”肖白浪將望遠鏡掛在脖子上,笑道,“幸好韃子沒有讀歐羅巴的軍事史,否則這一仗的結局就不好猜了.......”
這一仗,皇家新軍的各類武器,將韃子剋制死死的!
遠程攻擊,韃子的投石車不如皇家新軍的火炮;中距離攻擊,訓練嚴格的火槍手與弓箭手,難分高下。
近距離的格殺,原本應該是韃子擅長的。然而,民兵長槍方陣恰好是騎兵衝鋒時的剋星。3000名滿蒙騎兵,發動了一波集團衝鋒,便等於展開了自殺之旅!
“敗了,敗了!......”韃子們驚恐萬分,紛紛策馬想要逃回營地。
兵敗如山倒!
光是這一天,韃子先後損失了3000人。加上之前的損失,更是達到了6000人。當然了,這些損失絕大多數都是蒙古人.....
肖白浪趁機利用抓捕的蒙古俘虜叫喊道:“蒙古的弟兄們,不要當滿清的炮灰啊!清廷故意派蒙古人送死,消耗暫咱們的實力,以便於皇太極更容易駕馭蒙古人!”、“皇家新軍太厲害了,不要送死啊!”、“逃啊,不要給滿清賣命了!”......
一聲聲的吶喊,讓許多蒙古人,產生了異樣心思。
事實上,蒙古人臣服滿清,並不是滿清以德服人,而是用武力征服。以前蒙古各部跟滿清進入大明境內搶劫,往往也能夠發一筆橫財,所以蒙古人也樂意做炮灰。
然而,短短的七天之內,揚古利在錢鍾莊損失了6000人,其中九成都是蒙古人,真正的滿人損失的不過是六百多,如果不讓這些蒙古人心生異心。
如果,犧牲瞭如此多的兵力,能打贏也就罷了!
關鍵是,這些蒙古人,也紛紛覺得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哪怕勝利了後果也不是通過洗劫一夜暴富,而是徹底觸怒皇家新軍這隻猛虎......
“逃啊!”一名蒙古部落的王子,忽然帶着自己200多名部下,臨陣脫逃了!
而有了這個部落帶頭,接下來逃亡的蒙古人越來越多。轉眼之間,蒙古人逃走了3000多人。
僅僅剩下揚古利本部800多人,以及與清廷關係親密的蒙古部落2000多人未逃!這時候,已經不是揚古利圍剿肖白浪了,而是肖白浪準備棒打落水。
“追擊,殲敵!”
“追擊,殲敵!”
長槍兵方陣,踏着堅定的步伐挺近揚古利大營!
刀盾兵方陣,也露出了迎戰的姿態!
接着,皇家新軍火銃兵方陣,肩扛步槍,踏步前向.....
100多門虎蹲炮方陣,被獨輪車推着,向前衝鋒......
剩下的20具百虎齊奔箭,也紛紛被馬車裝載,衝向韃子軍營......
皇家新軍和民兵勢不可擋,排山倒海的發動了總攻!
原本,揚古利準備下令與皇家新軍死拼,卻被手下牛錄額真拉住,哭道:“貝勒爺,不能再拼了!拼光了咱各大牛錄的主力,皇上要削您的兵權,瓜分咱部族了!咱虎爾喀部,不能這麼就徹底消亡了!”
虎爾喀部......
揚古利聞言,嘆息!畢竟,他揚古利名雖是正黃旗貝勒,其實部族中的老人,卻更認同他是虎爾喀部落的族長。
虎爾喀族,舊姓石抹,契丹奚族人,遼時經常出皇后的蕭氏,就是虎爾喀族的祖宗。
而愛新覺羅家自稱是女真人,實質上卻是從更遙遠的通古斯,數千裡遷徙到黑水白山。虎爾喀族族與愛新覺羅家,本質上並不是一個族啊。哪怕揚古利成爲愛新覺羅家的女婿,這也僅僅是政治聯姻!愛新覺羅家對其提防,從未放鬆過......
“退!”揚古利黯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