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漕幫之亂(一)

天津運河上。數以百計的漕船漂浮着水上。對於朝廷來說,運河是維繫北方地區百萬大軍糧餉供應的命脈。而對於商人來說,這是一條流淌着黃金的河流。

漕船與海船自是不能相比。海運的船舶比較小的也有100料以上,比較大的一般有600多料。而運河上的船隻,大多數不過是30料左右,超過200料的已經很罕見。

但是內陸江河上的漕運船隻數量非常多,光是大運河上漂浮的漕運船隻,便超過2萬艘。而長江、黃河、淮河等等湖泊江河上的船隻加起來,淡水湖泊上的船隻何止十萬艘。

而大明朝廷的漕運總督手下的船隻不過有1萬多艘。其餘的九成船隻,皆是被漕幫、豪門、商人等等勢力掌握。

比如,巢智信僅僅是天津的漕幫龍頭之一,便是掌握三五百艘漕運船隻,控制數以千計的船工。

巢智信與別的漕幫龍頭不大相同。

漕幫普通的龍頭,大多數和氣生財,很少主動殺人越貨。巢智信卻是非常暴戾,喜歡通過打殺劫掠的手段擴張勢力,他的的天津漕幫龍頭地位,也是帶着一幫亡命之徒殺出來的。

由於巢智信是勢力是殺出來的,手中多悍不畏死,比之大明普通的官兵更爲善戰。因爲,手下很多人都是無法無天,落入官府手中多半會殺頭。因此,對於巢智信來說,號召心腹手下跟他一同造反。根本就是十拿九穩的。

唯一的問題是,真心跟他的人並不多。必須要鼓動普通的漕幫幫衆,加入造反隊伍,才能壯大聲勢。

“龍頭,兵器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鎧甲很少。”一名心腹下屬彙報。

巢智信喃喃道:“賀中天呢?”

下屬說:“賀軍師已經在船上了!”

巢智信點了點頭道:“好!今日便召集人手,共商大事!”

正月十八日。天津漕幫顯得激流涌動。

當地漕幫龍頭巢智信,令自己的心腹出動,將5000多名漕幫的幫衆召集在一座巨大的倉庫中。

茫然不知爲何的幫衆。聽着巢智信歷數朝廷**,民不聊生。並且將運河上的船工們日子越過越差的責任,完全推到肖圖白身上。

“這樣的大奸臣。該不該殺?”巢智信吼道。

早有心腹做託,大喊:“該殺,該殺!”

雖然,一些漕幫幫衆,已經嚇的兩股戰戰,因爲巢龍頭這可是要殺官造反啊。但是,也有不少漕幫無法無天的幫衆逐漸被感染,紛紛跟着叫嚷:“殺狗官,反了這朝廷!”

半晌後,巢智信說道:“肖圖白這妖孽爲何如此倒行逆施呢?下面請賀軍師爲大家解說緣由。賀軍師曾拜師崑崙山仙人修道。乃是我大明朝最有希望修煉成仙之人。”

此時的賀中天,身穿道袍,顯得仙風道骨了,一揮拂塵,叫了聲:“無量天尊!……也許各位施主不瞭解實情。肖圖白謊稱仙人下凡,實乃修煉千年的白虎精。他前世轉世爲魏忠賢霍亂朝綱,現在又轉世爲妖孽。肖圖白爲了修煉,日食10名童男,夜食10名童女,修那九天十地殺滅蒼生妖法。等他修煉有成有。天地人三界無人克治,那是便是天崩地裂、山河破碎的大殺劫!至少我凡人皆是百不存一,比歷朝的亂世還要慘啊。”

古代人造反,離不開封建迷信的鼓動,因爲科學不昌明的時代,底層人就信這一套。肖圖白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比如讓葛沽創造畝產20石的高產作物奇蹟。便只能以封建迷信的理由解釋,用以神話肖圖白的民間威望。

天津當地很多的居民,享受了肖圖白的好處,自是對肖圖白感恩戴德。

但是,船工們依然遭受漕幫、官府等等多重的壓榨,並未享受到葛沽等地經濟崛起的好處。反倒與葛沽等地居民收入差距日漸拉大,令很多漕幫的船工,更是妒忌的眼紅,進一步產生對肖圖白仇視者不在少數。

“道長,既然那肖圖白是白虎精,我等凡人如何能對付得了他?”一名船工忽然的問道。

賀中天微笑說道:“這位施主無需擔心,上一次那白虎精轉世魏忠賢,被殺之後,已經傷了元氣。很多的妖術,皆不能放出。眼下的他,不過與凡人相差無幾。此時滅他,正逢其時!”

“肖圖白還是大官,手下有很厲害的軍隊!”一名漕幫幫衆又訴說了擔憂。

賀中天淡然道:“去年末,大清皇帝皇太極率軍伐朝鮮,大清攻朝鮮時,關我大明何事?但那肖圖白窮兵黷武、好大喜功,將他的手下一萬多的精銳兵馬,皆是派到了朝鮮的戰場。別說朝鮮戰局不能馬上結束,就是肖某人現在派人撤軍,也需要十多天左右,才能夠將軍隊撤回天津。現在的肖圖白,不但法力虛弱,而且他的軍隊,也多不在身邊。若我等起義軍,必能誅殺之!”

“殺了肖圖白後,這不是殺官造反嗎?朝廷再派兵來剿,我等如何應對?”一名船工擔憂道。

巢智信冷笑道:“明廷兩百多年,已經改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了。我等起義軍,殺肖圖白,佔據鹹水沽和葛沽之後。自是能夠獲得數之不盡的經營財富,以此招兵買馬,十萬大軍輕易獲得。這天下,北方有大清,中原有李自成、張獻忠,早就亂成一片了。朝廷兵力早就顧此失彼,我若在此起勢,勝則帝王將相。敗?那也能效仿孔有德山東作亂失敗後,揚帆出海,投奔大清,也能夠加官進爵.......”

賀中天進一步幫腔說道:“肖圖白在天津藏有7000萬兩白銀,起兵攻破肖圖白老巢後。銀子就是我們的了。哪怕大家僅僅均分財產,人人都能成爲腰纏萬貫的財主!”

衆多的船工,紛紛被金錢刺激的士氣大振。帝王將相什麼的,比較虛無縹緲,事實上,絕大多數的漕幫幫衆,心道攻破拿葛沽和鹹水沽後。老子拿到一萬兩銀子,便道鄉下隱姓埋名當財主,豈不比現在快活百倍?

隨着一番動員後。巢智信令人分派兵器。並且,按照漕幫內部的編制,令漕幫的頭目們管好自己的手下。

當然。在此過程中,巢智信令人斬殺了百多名堅決反對造反的幫衆,用以震懾其餘的幫衆。

“弟兄們,老子今天已經起兵造反。落到朝廷手中,便是殺頭大罪。所以,誰要不和我一條心,老子便殺了誰!”巢智信親自舉着一顆學血淋淋的人頭,大聲吼道。

如此一來,漕幫幫衆紛紛表示願意造反,生怕被巢智信的心腹們斬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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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水沽在天津衛東六十里。即古豆子坑也。《括地誌》:自勃海至平原,其間濱海煮鹽之處,土人多謂之豆子坑。隋大業十二年,河間賊帥格謙據豆子坑,稱燕王。王世充擊斬之。《隋書》:平原東有豆子坑。負海帶河,地形深阻。自高齊以來,羣盜多匿其中。大業七年,劉霸道聚衆於此,既而格謙亦據其地。王氏曰:豆子坑在平原、勃海、河間三郡之交,環帶河海。形勢阻深,兼有鹽鹺之利。今大河南徙其地,不可考矣。羅氏曰:河間之豆子坑,今鹹水沽。是也。沽東去海四十里,地斥鹵,廣數十里,宋時亦置戍於此。又衛東北四十里,有塌河澱,周百里。

按照傳統的農業社會標準,鹹水沽方圓百里之地,鹽鹼化程度非常深,屬於不毛之地。不過,按照工商業社會的標準,鹹水沽“負海帶河”,在火車之類的交通工具未發明之前,這可是非常便於發展工業和商業的黃金寶地。

發展工業,首要交通便利,可以便捷的獲得生產原料,以及將商品傾銷出去。按照崇禎年間的交通狀況,內陸地區哪怕資源再豐富,也因爲交通運輸成本的昂貴,很難發展出大型的工業基地。

所以這個年代佈局工業,只能在海港、長江、黃河、運河等地的港口城市發展。事實上,在肖圖白看來,全國也只有三地最容易成爲工商業最發達的中心——天津、松江、廣州。

歷史驚人的相似——後世的改革開放經濟崛起是從珠三角、長三角、環渤海地區發展起來的,而很長一段時間內陸地區死氣沉沉。原因很簡單,在交通便利的珠三角、長三角地區,能夠獲得最高的利潤。

就如後來中國鋼鐵企業進入了全面鉅虧階段,上海地區的寶鋼依然能賺錢。全國的電解鋁加工企業一片慘淡,山東沿海的南山鋁業依然能保持不虧損。寶鋼、南山兩大企業的特點,都是在沿海地區,交通便捷使得它們自身沒有礦山資源,但是由於交通運輸成本低,使得它們比之擁有礦山資源的企業,生產成本更低。

這皆是充分證明了,便捷廉價的的交通運輸成本,本身就是最大的資源!

明朝時期,一匹布如果是從陸地上運輸,向幾百裡外的市場運輸,成本也許會上漲20%以上,向幾千裡外的市場販賣,運費甚至會被產品本身貴幾倍。如果走運河上運輸,千里路途也才上漲30%100%的成本。要是走海運路線,一般只需增加貨物價值的10%50%的運費成本。

河道和海上的運輸,有效的降低了工業品的成本。從而使得全國性質,甚至是跨國性質的商品交換,成爲了可能——鹹水沽的的地理優勢太明顯,既靠近運河,又臨近大海。在鹹水沽建立的倉儲,既能夠服務運河又能補充海運碼頭倉庫的不足。可以想象,這一項工程雖不過投資30萬兩,但是建成之後,每年能夠給鹹水沽增加300萬石貨物吞吐量,將會給整個鹹水沽帶來何等龐大的經濟效益。

鹹水沽新建的碼頭倉儲施工工地,李旺帶着幾十名警察,不斷的巡邏看着場地,對建材和建築工人們進行保護。

前段時間鹹水沽徵地居民的鬧事,令許多工人們沒有安全感,只有警察的保護下,他們纔敢上工。

一名政府基層公務員抱怨道:“鎮長,這年頭哪有這樣的工人?做工不但大魚大肉,月薪還達到兩三兩銀子,還要官府派人保護!這麼下去,特區的官府簡直成了泥腿子的保鏢,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李旺瞪了他說道:“國師爺說,當官不是作威作福,而是要當人民公僕,爲人民服務!”

那公務員撇了撇嘴心道,公僕?

誰敢將您這官老爺當僕人,大家都將您當做父母官吧!

李旺的經濟特區鎮長,屬於經濟特區獨有的編制。不過,朝廷也承認其編制,鎮長算作是正八品的官員,比之科舉出身的正七品縣令,自然是矮了一大截。

不過,說起來李旺的實權,比之普通的縣令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一般的縣令也不過能夠差遣百多名官差,政令不出幾千人規模的縣城,一年收取萬把兩銀子稅收。

而李旺手頭的公務員至少有300多人,而鹹水沽的學校、醫院、國企,每年經手的財政款項,達到數百萬兩。一名知府掌握的資源,未必及得上特區的鎮長。

“大人,最近聽說漕幫那邊有點亂,似乎醞釀什麼大動靜,會不會是漕幫準備聚衆鬧事?”忽的一名警察問道。

李旺不屑道:“漕幫能鬧什麼?老子巴不得漕幫鬧事,之後皇家新軍鎮壓!掃清了這些牛鬼蛇神,有利於長治久安!”

漕幫的發展,便是通過暗中串聯令船工消極怠工,讓官員難以完成朝廷的漕運任務。之後,官員迫不得已,只能有求於漕幫的龍頭們。

於是,漕幫的龍頭們紛紛等於成爲了朝廷的代理人,利用朝廷給予的權限,對船工進行人身控制,在運河上樹立一個個王法都難以制約的地下社會。

而光是船上的利益,還不能滿足那些的漕幫大佬龍頭們,他們甚至向碼頭上滲透。用各種黑道上的手段,蠶食運河碼頭上的利益。

作爲特區官府,自然厭惡漕幫這般的巨大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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