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慶州方向突然爆發的戰事讓清廷高度緊張起來,緊急調動大軍,向延慶州方向增援,同時在軍都山構築防線,就算無法在野戰中殲滅雷時聲軍團,也要將他們擋在昌平城外!雷時聲軍團切入的角度實在太致命了,就像一把利刀懸在北京頭頂,隨時可能落下,如果讓這把刀落下,先不說北京是否有易手的危險,光是政治上的打擊清廷就受不了,他們好不容易凝固起來的一點威望和人氣會煙消雲散的!
所以,就算明知道明軍只是聲東擊西,以偏師在延慶州方向發力牽制他們的主力,皇太極也只能咬着牙將大軍派往這個方向,他實在冒不起被雷時聲軍團攻破昌平殺到北京城外的風險!
兩軍在延慶州的山地之間展開血肉搏殺。雷時聲軍團勝在裝備精良,火力兇猛,清軍勝在兵力衆多,意志頑強,而且利用地形之利作防禦反擊,而山地攻堅並非雷時聲軍團所長。因此雷時聲連勝八場,但進展甚微,殲敵也不多,雙方以軍都山爲中心展開了痛苦的拉鋸戰。
如果僅僅是一個雷時聲軍團,清軍還不至於太過吃力,他們擁有壓倒性的兵力優勢,裝備不差,又佔據地利,耗也能把雷時聲軍團耗死。問題在於參與反擊的並不僅僅是雷時聲一個軍團,在接到飛鴿傳書,得知雷時聲軍團已經以依託土木堡,向延慶州發動全面進攻之後,楊夢龍立即下令明軍主力開拔,全速北上,迎戰莽古爾泰所部。與此同時,長江口也傳來了隆隆炮聲,龐大的鄭氏艦隊以變形金剛艦隊四艘戰艦爲先頭部隊,從上海出發,經杭州灣逆流而上,直撲南京!
沿着長江兩岸南下,試圖接敵以摸清明軍主要防線所在的清軍提前兩百年嚐到了從海面飛來的艦炮炮彈的厲害。一支幾百人的騎兵部隊正沿着江邊搜索前進,突然看到江面上戰帆迤邐二十里,一支龐大得令人咋舌的艦隊開了過來,這些來自白山黑水的武士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個瞠目結舌,愣愣的看着江面上的戰艦,忘了自己該幹什麼。
他們是忘了,可是江面上的艦隊可沒有忘。
指揮這支艦隊的是鄭芝豹,本來按楊夢龍的計劃,鄭家三兄弟都應該到南陽那邊去養老的,但是現在戰場鋪得那麼開,河洛新軍又實在是缺乏精通水戰的將領,無奈之下,只能啓用他們了。出發之前鄭芝豹剛剛接到邯鄲那邊飛馬送來的任命文書,任務他爲靖波將軍,官居三品,由戚虎指揮,統率鄭氏艦隊兩百多艘戰艦收復南京,剿滅江南亂匪,本來已經作好了去南陽享福的準備的鄭芝豹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着率領艦隊就出發了。望着滾滾江水,這位新鮮出爐的靖波將軍滿面春風,直嘆運氣好。讓楊夢龍打得大敗,本以爲命都保不住了,沒想到楊夢龍居然放他們三兄弟一條生路,讓他們去南陽養老,緊接着清軍入關,他們三個的兵權失而復得,居然因禍得福成了正兒八經的將軍!哎,清軍還真是我們鄭家的大恩人哪,得好好謝謝他們才行!
“將軍,建奴騎兵!”
人就是這麼奇怪,運氣一來,摔個筋斗磕出來的包都比別人的大,鄭芝豹剛想琢磨一下該怎麼謝謝清軍呢,副將便發現正沿着江邊移動的清軍,叫了起來。
鄭管豹舉着望遠鏡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還真是清軍騎兵,好幾百騎呢,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這邊。他的眼睛當一下就亮了,嗷嗷大叫:“還等什麼?開炮!轟他孃的!”末了又補充一句:“大黃蜂分艦隊不要開炮,你們的炮彈貴,得省着點用!”
旗語打出去,鄭氏艦隊興高采烈,轉舵往江邊靠近,一門門艦炮的炮衣掀開,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炮手們盯着還在發愣的清軍,笑容邪得可以。
看到這麼多炮口指向自己,清軍終於感覺大事不妙了,策動戰馬開溜。可惜,晚了,鄭芝豹大吼:“開炮!”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炮聲如仲夏悶雷狠狠劃過江面,激起層層水瀾,江面上猛的迸出一道由硝煙和火焰組成的牆,黑乎乎的實心炮彈從炮膛內轟然而出,發出尖厲的嘯叫聲,鋪天蓋地的砸向江邊的清軍!下冰雹了,這是由鋼鐵匯成的冰雹!清軍騎兵發出絕望的尖叫聲,緊接着炮彈就落地了,大多數打空,一小部份(不多,也就幾十發的樣子)砸到他們中間,草皮、碎肉、碎骨、折斷的兵器、破碎的鎧甲……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彈丸飛跳中噴濺起來,大團血漿噴泉似的從破碎的軀體內噴出,慘不忍睹。只是一個齊射,江邊就邊成了屠宰場,死人死馬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倒一地,受傷的戰馬在悽慘地哀號,一時未死的傷兵捂着流出體外的內臟在血泊中蠕動着,聲不似的。這下清軍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策馬狂奔,四散逃竄,鄭氏艦隊不依不饒,又是一個齊射,又是數百發炮彈砸過來,將他們打得腸肚亂飛,碎肢遍地,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
統率這支騎兵的清軍將領幾乎咬碎了牙!他也算是身經百戰了,跟關寧軍、川軍,甚至河洛新軍都打過,卻從來沒有試過這麼憋屈的,哪怕是面對河洛新軍也沒有試過這麼憋屈!河洛新軍是很強悍,但再怎麼樣他也有幾分還手之力,只要敢戰,戰損比不會太過難看,可是現在面對江面上的艦隊,他卻只能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他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這口氣又能怎麼樣?有本事學達摩,踩着一根蘆葦滑過江面去找那些囂張的水兵算賬啊!
大清鐵騎何曾試過這麼窩囊的!
看到這幫騎兵逃得沒影了,鄭芝豹哈哈大笑,輕蔑的說:“什麼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戰?狗屎!一頓炮擊全尿了!小子們,把帆再升起一格,全速前進,目標,金陵!”
旗開得勝的水手們興高采烈,把風帆鼓滿,逆流而上,直撲南京!
看着艦隊揚長而去的囂張背影,被稀裡糊塗一頓暴揍打得死傷一地的清軍怒吼着策馬衝入江水,揮舞兵器猛劈江面,啊啊狂叫,都要氣瘋了!
牛隸額真揉着青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喘着粗氣叫:“馬上以最快速度趕往金陵,報告親王,就說明軍反攻了,他們的艦隊正逆流而上撲向金陵,快!”
珠江口,廣州的商船、漁船看到了更爲壯觀的場面。幾百艘戰船貼着海岸線浩浩蕩蕩的開過珠江口,毫不停留,一路往北,當它們移動的時候,就像一片無邊無際的烏雲由遠而近的拉過來,那氣勢讓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在廣州經商的歐洲商人驚呼:“我的上帝啊,這就是這個帝國真正的實力嗎?我的上帝,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這並不是裝出來的,這樣的大場面確實是超出了歐洲人的想象。葡萄牙商人說:“就算是格拉沃利訥海戰也沒有達到這樣的規模吧?”
英國商人傲然說:“就一支近海艦隊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英國的艦隊可是出遠海作戰,頂着滔天駭浪迎戰數倍於己的西班牙艦隊,最終以四五百人的傷亡代價給予無敵艦隊毀滅性打擊,殲滅了他們八千多人的!”
西班牙商人冷哼一聲:“你們的艦隊呢?在哪裡?”
英國商人頓時語塞……這個問題沒法回答。英西大海戰結束之後英國立即就解散了艦隊,讓那些保衛過英國的水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結果,英國艦隊在海戰中只是傷亡四五百人,回到本土之後反倒有六千到八千名水手在極度貧困中餓死、病死!都說過河拆橋,大英帝國這哪裡是什麼過河拆橋,簡直就是直接拿橋填河了!這等拿橋填河的壯舉英國在二戰的時候又表演了一回,一次登陸作戰搭上了四五千加拿大士兵,那些可憐的加拿大士兵到死都沒想明白,自己的遭遇怎麼就成了兩年後諾曼底登陸戰的預演了?
二戰之後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印度等國爭先恐後地跟英國劃清界線不是沒有道理的,見識了英國拿橋填河的雄姿之後,任誰都會害怕自己也成爲那條可憐的橋呀!不過現在英國人還是有姿格嘲笑一下大明艦隊的,他們確實還沒有遠洋作戰的能力,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貼着海岸線航行,無法像歐洲艦隊那樣橫穿太平洋、大西洋,直抵太洋彼岸。不過他們也不會笑太久了,中國很快就會追上去並且超越他們的。
這支被英國人嘲笑的艦隊正是王銳所率領的蠻族軍團。在珠江口,他與王鐵錘會合,越發的氣勢如虹,千帆競發,水銀泄地似的往北方傾泄過去,目標:天津和唐山!
以他們的速度,清軍很快就該擔心自己的後路了。
不過,艦隊從廣東到天津,至少要花上半個月,皇太極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安心享受關內的繁華。只是莽古爾泰就沒有這麼好命了,明軍主力三軍齊發的時候,正藍旗主力正好抵達漳水北岸,稀裡糊塗的,還沒搞清楚東南西北,明軍騎兵便狼羣似的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四散偵察敵情的斥侯首先就倒了大黴,被明軍獵騎兵圍獵似的絞殺着,僅僅是一天之內就沒了一百多號人。莽古爾泰接到報告,既震驚又心痛,跳着腳大罵:“爹個鳥,明狗這是發什麼神經啊,前些日子不聲不響的,現在一下子全竄出來了,莫非他們想跟老子決戰!?”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回想起河洛新軍那堅不可摧的步兵方陣和無堅不摧的騎兵衝鋒,他打了個冷戰,是斷下令全軍集體向後轉,齊步走。
現在還想跑,似乎晚了點。明軍主力迅速渡過漳水,薛思明軍團一馬當先,騎兵迂迴包抄,步兵以日行百里的速度猛追,憋了這麼久,他都快憋瘋了,不把莽古爾泰打到爆他這個薛字倒過來寫!
莽古爾泰做夢都沒想到薛思明來得這麼快,退到饒陽的時候他駭然發現,鍾寧所率領的騎兵已經搶到他的前面,截斷了他的後路,後面,河洛新軍步兵如同黑色潮水,漫野而來,他被包圍了。
在大平原上被一支以步兵爲主力的部隊給包圍了!
這下莽古爾泰真的是火了。老子只是不想在這裡跟你們死拼,折損太多實力而已,你們倒好,步步緊逼,區區萬把人就敢追着老子兩三萬人不放?爹個鳥,真當老子怕了你不成!這位清軍第一猛將愣勁發作了,咬牙下令清軍停止撤退,埋鍋做飯,準備決一死戰!
薛思明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莽古爾泰與薛思明,一個是清軍頭號猛將,一個是河洛新軍第一戰將,他們之間的生死較量已經無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