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遠山後,楊波有種揚眉吐氣的味道,因爲朝廷的封賞下來了……
嚴坤之順利擊敗了原本呼聲很高的陳應元,如願以償的出任登萊巡撫,楊波這個小人物終於煽動了歷史這隻蝴蝶的翅膀。
陳應元,原陝西按察司副使提督,萬曆四十一年周延儒榜進士,嚴坤之的上位宣告溫體仁終於開始對周延儒一系動手了,楊波甚至可以預計,接下來的朝堂爭鬥會更加的激烈和白熱化。
楊波升即墨營指揮僉事,是爲把總周光壁的副手,這倒不是他高興的地方,而是就在他爲錢糧發愁的時候,朝廷撥付了一筆金銀米糧並器械,雖然看在嚴坤之的面子上,各位大人層層漂沒的不多,但也讓楊波心痛半天,蚊子再小他也是肉啊?
王遠山是來與肖莫愁交接的,由於他此戰堅定站在楊波一邊,甚至折了幾個家丁,功勞自然少不了他一分,聞香教是朝廷心腹大患,這種剿滅萬人的大功由於各級大人分潤不少,他只撈了一個安東衛指揮同知的頭銜,放在後世,好歹也算的上是個縣委秘書長的角色了。
王遠山對楊波巴巴跑到即墨營很是不解,至少安東衛除了指揮使魏東大人外,實授的就兩個同知,四個僉事。
楊波微笑不語……
就在肖莫愁與王遠山討論石臼所那些鎮撫、經歷、知事、吏目、倉大使該免該留的時候,楊波已經在考慮帶哪個連去即墨的問題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楊波帶着罪兵營並參謀司等,往即墨方向悄然而去,肖莫愁等相送十里之外……
崇禎六年是最爲關鍵的一年,楊波要求石臼所三屯總人口要達到三萬,護鹽隊要擴充至三千人,向外面購買糧食的數量要減少一半甚至更多,火銃裝備率要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滑膛炮營要裝備至少兩百門臼炮,一百門弗朗機小炮等等,這些要求讓肖莫愁有些愁眉不展。
“小羽,你們的登州的戰局推演如何了?”
在一輛馬車上,楊波問隨行的王小羽,他對登州的戰況還是比較牽掛。
“根據我的判斷,只怕孔有德這次插翅難逃,大人請看這份邸報:東江總兵黃龍遣參將龔正祥等率舟師四千水軍堵截孔有德部……”
“大人,那孔有德部不過百餘艘大小戰船,如何能敵得過朝廷水師?”
王小羽自信滿滿,實力對比懸殊,他自然覺得是朝廷勝券在握。
然而讓王小羽吃驚的是,楊波居然在搖頭。
“大人顯然不看好這個結果,這卻是爲何?”王小羽眼珠轉了轉,又抓起邸報仔細看了起來。
車廂裡一時沉默了下來,每個人都在低頭關注自己的事情,楊波頭靠着車廂壁,心裡不停在盤算着。
自從他樹立起外驅韃虜的偉大目標之後,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山東。
選擇山東自然有他的想法;南方太過安逸,很難練出百戰之兵,北方又太過貧瘠,加上戰事頻繁,很難靠種田達到自給自足,至於什麼海島之類的偏僻地方更是直接就排除掉了,山東府兼二者之利又無二者之害,絕對是他起家的首選之地。
然而,他之前打算在山東站穩腳跟之後開闢第二戰場,這個位置的選擇就讓他頗費躊躇了,
他之前選擇的是---朝鮮!
從軍事上意義來說,朝鮮絕對是上上之選,只要能在朝鮮某道擺上一個軍事堡壘,就能威懾韃子不敢傾巢南顧,或者趁韃子大舉入關的時候,以五千至一萬的兵力從朝鮮登陸直取瀋陽,在他精心策劃下,這條釜底抽薪之計絕對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可能性。
但這不是電腦遊戲,沒有一廂情願就能順順利利的事情,其中涉及的問題太多,比如什麼糧食補給,輜重,火炮,陸地運輸,海面運輸,組織能力……
楊波後來想想,他若是有完成這些條件的基礎,那也不需要什麼直取瀋陽,就直接和韃子面對面交鋒好了。
而楊波現在的目光放在了旅順上……
旅順比朝鮮好了千倍都不止,首先,它原本就是一個堅固的軍事堡壘,不需要太多的基礎建設,只要給楊波兩千人,火器後勤跟得上,楊波自信能在萬餘韃子的圍攻下堅守住城池三個月。
其次,楊波手裡有海面運輸能力,旅順離登州順風航程只有一日的時間,就算到楊波的大本營石臼所各屯,也不過是十多天的事情,只要能守住旅順,背靠大明就能源源不斷的獲得補給,這點就比朝鮮強太多了。
佔據旅順還有一個好處,不但可以控制遼海周邊,還能隨時出擊威脅復,蓋,耀,海等州,把韃子精銳死死拖住。
楊波越想越是激動不已,現在衛所的發展已經到了一個瓶頸,首先田地就不夠分了,沒了田地他拿什麼去吸引更多流民的加入?沒有人他拿什麼去發展壯大?
控制了旅順纔有和朝廷討價還價的資本,進而控制旅順至登州一帶的列島,陳碧蓮她們可以名正言順的搖身一變,變成朝廷的水師,然後?然後他楊老爺就要大展拳腳,大作特作海貿生意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怎樣做才能得到旅順?
楊波對於歷史的細節記不清了,他甚至不能確定孔有德是不是打下旅順後投韃的,但他知道,就在近期內旅順會有變故,他必須把握好一個絕佳的切入點,用最小的代價拿下旅順。
“登州的人馬都派出去了沒有?”楊波突然問道
王小羽從邸報上收回目光答道:“已經走了三日,很快會有消息回來的,何大人親自在跟這個事情。”
楊波點點頭,登州是山東府的軍事重心所在,不在那裡設個情報點,他就是睜眼瞎子,現在聽到何九親自在跟進,他總算放心了點。
“你派人通知何九,在旅順也要設個點,無論什麼風吹草動,事無鉅細都要報我知道,包括現在的駐軍,人口,城池,各級守備主官,旅順歷年發生過的戰鬥等等,你們參謀司也要把旅順的邸報單獨抄出來給我,說道旅順,唔,東江那一筆爛攤子也不能不瞭解,你們把這些東西都整理一下。”
王小羽點頭,掀開窗簾對外面的一個親衛說了幾句,那個親衛撥馬朝毛家屯方向疾馳而去。
“就這樣吧,你們現在還要考慮一種可能性,就是那個,那個參將叫啥?”楊波忘記了名字
“參將龔正祥”另一個參謀回到
楊波點頭:“雖然你們覺得可能性很低,但還要把最壞的情況也考慮進去,那就是龔正祥的水師沒有堵住孔有德部,你們要把這個後果推演出來。”
當下幾個人一起回答:“是”
“韓咬兒在哪裡?”楊波問道
“身後第二輛馬車”王小羽一邊回答,一邊吩咐車把式停車。
“怎麼樣?即墨營的情況都清楚了嗎?”楊波上到韓咬兒的車裡,車隊又緩緩移動起來,在馬車的兩邊,罪軍營的兩個連排成長長的隊伍朝前面行走着。
“我已經問過了”
韓咬兒早有準備:“這位是即墨縣的吏目黃道霖,剛好順路,我便請他一路同行了”
楊波點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吏目,大約三十上下,或許做慣了案牘事故,人顯得有些獐頭鼠目的樣子。
“黃先生只要說說即墨營的概括即可”
“敢不從命?”那人雖然不知道楊波什麼來頭,但看到這個架勢也知道楊波是個人物,便執禮甚恭。
“……即墨營管轄安東衛、靈山衛、鰲山衛、大嵩衛共四個衛和石臼、夏河、膠州、浮山、雄崖、海陽六個千戶所,在海防三營裡,即墨營比其他兩個營更爲重要,自大嵩,鰲山,靈山,安東一帶,南海之險,皆在本營控制之中,策應地方;御所有石臼、夏河、膠州、浮山、雄崖、海陽六個千戶所;巡司則有乳山,行村,栲栳島,逢猛,南龍灣,古鎮,信陽,夾倉諸司;出海口有唐家灣,大任,陳家灣,鵝兒,栲栳,天井灣,金家灣,青島,徐家莊諸處,具爲要衝,”
“青島?”
楊波終於聽到一個熟悉的地名
“大人可有疑問?”黃道霖擡頭問道
“沒有,即墨營現有多少人馬?”
“唔,齊東重鎮的文登營最多有近六千多人,現在軍紀糜爛,內無剿匪之力,外亦無抵禦之能,大營除了老弱病殘外並無多少青壯,人數亦不足千人,即墨營就更是不堪……”黃道霖嘆了口氣
“軍紀如何?”
黃道霖繼續搖頭:“若是應從前之體制,大營軍紀自然有巡按御史和兵備道來整肅,現在嘛,只要不是公開的燒殺掠擄,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人理會,這營兵禍害至深,更甚於匪盜,周邊軍戶怨聲載道,卻是無法可想……”
“哦?”楊波有些驚奇,這即墨營打不了戰,倒是比護鹽隊還要驕橫,憑什麼?
“那新來的把總周光壁周大人又是如何理事的?”楊波很好奇周光壁的風評
“不瞞大人,那周大人就是那廟裡的泥胎菩薩,看着好看,求來無用,哪一回有用了,也不定是不是他保佑的。”黃道霖的評價很是刻薄。
楊波聞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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