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帶着老弱殘兵血戰到日中,依然沒有絲毫援兵的身影,城牆上已經幾處失守,眼看着越來越多的韃子爬上牆頭,他組織了幾次拼死反擊,部下死傷慘重,最後一批百姓也上了城牆,這些百姓知道城破的後果,都在死命的廝殺。
無奈這些人平日沒有受過訓練,又無盔甲護身,都是憑藉着本能與韃子拼命,是以,每一具韃子的屍體邊都躺着好幾具的旅順百姓的屍體……
旅順守軍四千人已經傷亡殆盡,只有不到八百人還在苦苦支撐,而韃子在旅順城下丟下了近四千具屍體,如果加上暫時未死的重傷員,韃子最少也折損了一千二百人左右,其中孔有德耿仲明部傷亡更是慘重,幾乎打得全軍覆沒,儘管傷亡慘重,韃子依然輪番攻城,不得旅順誓不罷休。
從昨天打到今天,從四更打到天明,從天明打到晌午,黃龍身被十餘創,依然在城頭呼號鏖戰,每個垛口之間的守軍已經不足兩個人了,黃龍帶着十餘個能站之士來回巡視,哪裡有險就往哪裡救援。
黃龍早已經放棄了待援的想法,能守多久算多久,也算是上對的起天地,下對的起大明,爲國戰死,日後最不濟能名垂青史,求仁得仁也就罷了。
但黃龍萬萬沒想到的是,後世的歷史書上把他描繪成一個庸碌無能,貪婪無度的小人,直到楊波的那個時代,還有很多被圈養的史學家依然在繼續抹黑他,不知道黃龍在地下聽到這些評價,會不會再氣死一次?
李惟鸞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大人,大人!蔡家口失守了,韃子一隊兵馬正往南門而來!”
黃龍大驚,手裡的鋒刀一下子掉在地上……
“兩面受敵,如之奈何?”
李惟鸞滿臉驚慌的望着黃龍,希望大人能給個辦法,蔡家口失守,張大祿完了,預備隊完了,旅順也完了!
禍不單行,就在黃龍彷徨無計的時候,又有一個軍士跑過來:“大人,不好了,城東北角殺進一隊韃子!”
李惟鸞一把抓住那個軍士厲聲問:“放屁!北門一直是我在防守,哪裡來的韃子進城?”
軍士失聲痛哭道:“大人,城牆東北處被紅夷大炮轟跨了一大塊,韃子在外面用弓弩射個不停,三百多百姓都沒堵上那個缺口啊,三百多人啊,都死在缺口那裡了,嗚嗚……”
黃龍看了看李惟鸞,沉聲到:“把城牆上的守軍都撤下去,打巷戰!”
李惟鸞臉色慘白:“大人,我等只有八百人不到,盔甲只剩二百具,棄了城牆如何能抵擋韃子衝殺?”
黃龍突然失聲大笑了起來,李惟鸞不知緣故,呆呆的望着滿臉血跡,笑起來分外猙獰的黃龍。
“是時候了!”
黃龍拍了拍李惟鸞的肩膀,大步朝城牆下走去……
日頭開始偏西,渾身浴血的黃龍靠在城中一處叫陸家米糧店的牆角處,李惟鸞和兩個軍士護在他身邊,在他們的前方和後方,殺聲震天,慘叫聲不斷,他們被韃子兵圍困住了……
沒有了城牆的掩護,守軍的潰敗非常迅速,短短半個時辰,八百多人就被趕到城區中心的位置,連黃龍都被砍斷了大腿。李惟鸞心中焦急,不斷地搓着手望着前方,嘴裡不斷嘟囔着:“援兵呢?怎麼援兵還不到?”
黃龍努力的擠了個笑容,乾涸的嘴脣動了動,李惟鸞趕緊伏在他耳邊。
“援兵不會來了,這裡就是我等斃命之處,你怕不怕死?”
李惟鸞愣了一會兒,把手裡的兵器扔掉,坐在黃龍的身邊垂頭不語,他一直把援兵當做支撐自己的動力,儘管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韃子的歡呼聲,可以看到,幾個守軍丟棄了兵刃,像個無頭蒼蠅一般朝民居里亂串,堵在街口的守軍陣型大亂起來……
黃龍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突然猛的睜開到:“日觀,黃龍生爲大明東江總兵,死爲大明之鬼,絕不能落在韃子手裡失了朝廷體面,日觀啊,事不可爲矣,某要先走一步了。”
李惟鸞聞言大哭,拜倒在地上道:“若無大人提攜,小人今日尚在東江採參,大人爲國捐軀,日觀何忍獨生?願追隨大人俱死!”
黃龍抖索着拾起一柄鋒刀:“日觀,來,幫我把頭盔尋來戴好”
李惟鸞剛轉身去去拿大人的總兵盔,黃龍橫刀對着脖子就是一劃!
當!
鋒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李惟鸞捂着嘴不敢放聲大哭,他強忍着淚眼朦朧把頭盔小心的給黃龍戴好,黃龍一時還未死,失神的眼睛盯着李惟鸞。
“大人”
李惟鸞抹乾眼淚,重重磕了三個頭道:“大人英魂不遠,日觀這就去焚了家眷過來陪大人上路!”
黃龍靠在牆角渾身不由自主的痙攣着,眼前越來越模糊,四周的殺喊聲漸漸小了下去……
就在這時,原本模糊的前方突然冒出一大片紅色,就像一朵朵的紅色的花兒在跳動?
那不是明盔頭頂上的紅纓嗎?黃龍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睜大了眼睛,同時也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長槍兵打着即墨營的旗號如同潮水般的開始衝擊從蔡家口登陸的那一股韃子,在他們的身後,打着血旗的罪軍營拿着刀盾掩護着火銃兵從兩邊街道朝北城推進。
等他們推進到黃龍自刎的街道時,這一路上的小隊韃子已經被清理乾淨,從南門到街道,一路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三十多具韃子的屍體和無數漢旗軍士的屍體,他們被突然殺出來的援兵打懵了。
“戰必勝!攻必克!
長槍兵喊着整齊的口號,手裡的長槍反射着寒光,大步朝街道中心逼了過去,原本那股韃子頓時處於被兩面夾擊的困局中,由於街道擁擠,連逃走的地方都沒有,帶隊的一個分得撥什庫見勢不妙,趕緊命兩名小撥庫帶着三十個步甲返身纏住長槍兵,被圍困在中間的旅順守軍突然聽到四下殺喊聲震天,又見到大批明軍從背後衝殺出來頓時士氣大振,眼看着快要崩潰的陣型又穩定了下來。
“山東即墨營全體來援,旅順父老隨我等一起殺奴!”一個教官拎着小鑼,一面敲一面朝街道兩邊大喊。
“殺奴!”
“殺奴!”
長槍兵喊着口號,快步上前,把一個個落單的漢旗韃子捅死在街道上……
房子裡面堆滿了柴薪,李惟鸞高舉着火把,硬着心腸不去看兒女哀求哭泣的掙扎,緩緩說道:“旅順城破矣,與其落到韃子手裡受那萬般的折磨,不如趁現在死了一了百了!”
夫人被反綁在柱子上,嘴裡塞着衣物,只是一邊流淚一邊嗚嗚的搖頭。
就在這時,李惟鸞突然聽到門外殺喊聲震天,李惟鸞心裡一抖,大步走出了門外,他頓時呆住了,就在李家的院子外,無數披着鐵甲的明軍排着整齊的隊伍從李惟鸞的門前跑過,朝着城北殺去!
看到院子突然衝出一個人來,幾個長槍兵大驚,幾柄長槍朝李惟鸞的身上就捅了過去,雪亮的槍頭堪堪停在李惟鸞的面前,因爲他們看到了李惟鸞那血跡斑斑的明軍盔甲。
李惟鸞手裡的火把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連頂到面門上的長矛尖都沒注意……
“援軍?”
“援軍到了?大人你看到沒有?大人!援軍到了,你千萬別死啊,大人你別死啊!援軍到了啊!”李惟鸞半天才回過神,突然想起什麼象瘋了一般朝黃龍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連一家老小也顧不上了。
火繩槍營毫不猶豫的越過街道,往北門推進,他們在街道分成兩股後,又在城北再次會和成陣型,城牆上不斷有小隊的韃子衝下來,火銃兵根本沒空理會,他們三排一隊,第一排跪着,第二排半曲,第三排站立,黑壓壓的火銃只是對着前方的韃子。
“第一排放!”李大力一聲大喝。
蓬蓬~~
第一排的位置突然爆發一大團煙霧,隨着火銃聲響起,幾個韃子衝了一半的腳步突然停頓,無力的歪倒在地上。
“第二排上前十步,放!”
蓬!
“第三排上前,第一排預備!”
蓬蓬!
啊~~
慘叫響起,
一個行進中的火銃兵胸口中了一箭,倒在地上,預備隊上來一個人,拿起他的火銃,填補了他留下的空隙。
罪軍營高舉着盾牌,替火銃兵遮擋着城牆高處射下來的箭弩,等推進到了甕城,罪軍營突然旗號一變,分成兩隊朝城牆上面攻了上去。
無論是城裡正在鏖戰的韃子還是城外的韃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援兵打蒙了,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愕然發現,他們好不容易控制在手裡的北門突然間面臨着失掉的危險!
“趕緊清理這些東西,把門打開!”
一個牛錄章京正焦急地在北門下搓着手轉圈,剛纔有個喀把什連滾帶爬的跑過來報告,說是南門突然來了一隊明軍援兵,旗號遮天蔽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從蔡家口登陸的分得撥什庫形勢非常危急,兩面夾擊之下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那牛錄京章沉吟片刻,派了十名白擺牙喇帶了三十個步甲,想想不放心,又多派了十個紅甲,叮囑他們一定要堅守到北門洞開的時候,就算是死,也要死到北門打開的時候!
領頭的白擺牙喇心裡冷哼了一聲,把身上的雙甲拉了拉,率隊大步朝城區走去……
旅順南城周長一里三百步,池深一丈二尺,闊二丈五尺,開兩門,南門曰通津,北門曰仁和。
門外的韃子還在拼命的挖掘東北角的豁口,城裡的韃子則拼命在清理堵在北門的石塊障礙,黃龍在領教了後金紅夷大炮的威力之後,便組織城裡的百姓連夜把北門堵死,就是怕紅夷大炮把城門轟跨,沒想到卻爲即墨營爭取了寶貴的戰機……
牛錄京章心裡焦躁,看到齊着城牆高的石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處理完,當下眼角瞅到身邊一個漢旗的軍士,心裡無名火突然發作,上前一腳蹬翻了罵道:“你這漢狗沒吃飯啊?只會偷懶耍奸,要你何用?”
那漢旗軍士雙手搬得鮮血淋漓,牛錄京章只當沒看見,一刀把那個漢旗軍士宰了,厲聲道:“若是再不賣力搬運,這漢狗就是榜樣!”
說完,把那漢旗軍士的首級朝衆人腳下一丟,周圍一些孔有德旗下的東江人不敢做聲,個個爭前恐後的撲向石塊,唯恐落在別人身後。
富靈阿帶着幾個白擺牙喇和衆步甲緩步而行,城區裡依然是殺聲四起,他對牛錄京章的謹慎有些不滿,北門晚點開又有什麼打緊的了?難道進到城裡的勇士還不夠多嗎,沒有了城牆的保護,那些懦弱的漢狗就算一擁而上又如何?
就在這時,富靈阿眼簾突然一緊,他伸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身後的白擺牙喇和步甲停了下來,在他們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隊明軍士兵,幾個孔有德部的漢狗失魂落魄的朝他們這邊狂奔,一面還大聲慘叫着。
富靈阿握緊了弓箭,仔細打量着這羣明軍,這些明軍全身紅色棉甲,上面還鑲嵌了鐵片,打着銅釘,都帶着明盔,頭頂的紅纓晃動着,猶如一片紅色的海洋。
嘭嘭嘭!
對面的第一排明軍突然冒出了一陣煙霧,幾個返身逃跑的漢旗軍士雙手朝天,如同醉漢般扭了幾步仆倒在地上。
富靈阿皺了皺眉頭,這股明軍的火器似乎很密集,他還沒見過那一家的明軍士兵這麼使用火器的。
就在這時,一個漢旗軍士似乎看到了這一隊白擺牙喇,他一面高呼着衆人聽不懂的話語,一面倉惶的朝富靈阿他們奔過來。
富靈阿哼了一聲,身後一個白擺牙喇上前一步揮刀一捅,那個漢旗不可置信的望着捅穿自己胸口的長刀,他嘴裡依依呀呀的叫喚了幾句,接着頭軟軟的歪在一邊,死了。
白擺牙喇厭惡的擡起腳,狠狠蹬在漢旗軍士的小腹,把他的屍體蹬飛了出去,就這會兒功夫,對面的那股明軍逼近了不少,兩隊人馬在街口迎面相遇。
富靈阿淡淡的問道:“多少步?”
“目測七十步上下!”那個白擺牙喇回道
富靈阿緩緩的把手裡弓箭拉滿,卻引而不發,指着那股明軍隊伍裡的一個人說道:“誰跟我賭一賭?我要射第一排左起第三個漢狗的胸口!”
身後幾個白擺牙喇嘻嘻哈哈回道:“跟你賭,老子褲子都要輸光,趕緊的,我們要衝鋒了!”
白甲兵身披雙層鐵甲是常態,身披三層鐵甲很輕鬆,明軍常用的劣質火器很難打穿這些白擺牙喇身上的鐵甲,所以他們對這一羣火銃兵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裡,只等富靈阿立威之後就衝進陣裡殺戮一番,剛纔他們自重身份,只是遠遠看着步甲們圍殲城內最後的明軍,聽說來了一股增援的明軍後他們纔有了興趣。
富靈阿粗狂的笑了笑:“掙你們一點銀子還真難……”
說完手一鬆,弓鉉發出沉悶的聲音,一支弩箭流星般的朝明軍第一排左三的士兵飛去。
刷!
衆白擺牙喇目不轉睛的望着弩箭的去勢,那弩箭沒有射那左三漢狗的胸口,卻把漢狗明盔頭頂的紅纓給射斷了,所有人都是“啊”的一聲驚呼,對富靈阿的箭術佩服不已,七十步射胸口沒什麼稀罕,射斷紅纓纔是真本事!
“趕緊衝上去砍完這些漢狗好交差,大夥兒上了!”幾個白擺牙喇見富靈阿又端起弓箭,都沒什麼耐心繼續看他表演了,富靈阿哈哈大笑,把弓箭插回箭壺,順手接過身後一個步甲遞過來的長柄虎牙刃……
火繩槍營被突然疾奔過來的一股韃子給嚇了一跳,這隊韃子隊形嚴整,當頭幾個人身上的盔甲在火光的反射下散發出水銀一般的炫目感,這些人手裡持着各種重兵刃,嘴裡狂熱的呼喊着口號,一會兒就跑到了面前。
火繩槍營隨着快速的推進,手裡火銃的啞火率越來越高,實戰畢竟不是訓練,任誰看到滿天亂飛的箭羽都會緊張,更何況他們身着棉甲,地箭羽根本沒有什麼防禦力,,
雖然經過了非常殘酷的紀律訓練,他們能夠在戰鬥中保持隊形不會散亂,但一般的失誤是免不了的……
比如:一緊張,銃管裡塞了三個鐵子進去,
比如:一緊張,火藥忘記放了或者放了兩次,
又比如:一緊張,清理銃管的通條忘記拿出來了……
李大力看到三排不間斷開火已經無法實現,只能把縱隊縮小,排成四排才勉強保持着不間斷開火,但後面的排除故障的火銃兵滿頭大汗,還是無法補充回來。
“第三排瞄準,第一排預備!”李大力揮舞着長刀,指着那股韃子喝到。
那個殺了漢旗軍士的白擺牙喇衝在最前面,他手裡長柄大斧反射寒光,隨着身體的奔跑有節奏的擺動着,
三十步……
二十步……
就快了!
就在這時,半跪在陣前的十八名火銃兵突然一起開火,騰空而起的白煙頓時完全籠罩住了他們的身影。
嘭嘭嘭~~~
白擺牙喇前衝的勢頭突然被小腹,腰部兩股巨大的衝擊力硬生生的止住了,他在半空扭了半圈,踉蹌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子,很快,一股劇痛就席捲了他的全身!
那白擺牙喇驚恐的看到,他腰部和小腹的鐵甲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凹陷的部位幾乎有兩個碗口這麼大,巨大的衝擊力不但穿透了三層鐵甲,連帶着他的內臟都給震碎了!
那白擺牙喇吐了口血倒了下去,仆街之前他還看到,身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堆人,都是衝在最前面的白擺牙喇!
第三排火銃兵發射的硝煙還沒散去,第一排又緩步上前,從煙霧中顯出了火紅的身影,他們走了十步蹲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着後面紅甲擺牙喇!
富靈阿牙齒幾乎咬碎,他恨自己實在大意了,沒想到這些漢狗的火銃威力這麼大,三層鐵甲都能打穿?
他更心痛的是,這幾個千挑萬選出來的白擺牙喇兄弟,他們還沒有機會發揮自己的一身本事,就被卑鄙的漢狗害死了!
“跟我衝!漢狗的火器要時間填充,給兄弟們報仇啊!”富靈阿揮舞着重達八斤的虎牙刀,蒙着頭就朝火銃兵衝去……
嘭嘭嘭~~~~
李大力滿意的揮了揮刀,繼續大喝道:“第二排前進十步,第一排預備!”
嘭嘭嘭~~~~
等硝煙散盡後,十多個長槍兵從隊伍裡衝了出來,對着地上那些還在輾轉慘嚎的韃子們一陣亂捅……
正在行走間的李大力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具軟綿綿的屍體,差點把他摔個狗吃屎,李大力頓時大怒俯下身子,看了半天,他纔看清原來是個傻比韃子,這個韃子一身白甲,銀光閃閃的倒是很好看,可惜胸口處破了三四個大洞,涌出來的黑血把白甲都浸透了。
“草你媽的豬尾巴,老子的光輝形象差點給你破壞了,你讓老子以後還怎麼帶兵,嗯?”李大力啐了一口,擡起鐵網靴對着那個豬尾巴面門就是一個大腳。
“北門到了!”
隊伍裡突然響起一陣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