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國曆史上想要打到一個人,最快捷和屢試不爽的辦法就是搞臭他,把他釘上道德的十字架,這樣才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名聲臭大街了,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被無限放大,用最惡意的曲解去推斷。
顯然京師散佈謠言的人深諳此道,先用擁兵自重,黃袍加身等罪名讓楊波在政治上立不住腳,接下來便開始對楊波的名聲進行新一輪的污衊,不過楊波除了能打仗外名聲向來也不怎麼的,這些人便煞費苦心的女色入手,當然這個時代單憑嫖*娼罪名殺傷力不夠,於是京師開始私下流傳各種關於楊波的重口味段子,什麼日夜宣淫算是尋常,什麼"s--m",滴蠟也是一般,廣大士人階層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據說現在最流行的一句話是模仿雲娘說的:“進來了?”
外情司的探子天天在京師遊蕩,聽到這些消息幾乎氣炸了肺,驃騎軍外拒韃奴,無數將士浴血沙場,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但這些探子也沒辦法,不但要忍住怒火,還得一面笑嘻嘻的,腦子裡忠實的記錄着每一條對楊波和旅順的污衊,他們也不明白湯寶成爲什麼出手對付這些編織謠言的罪魁禍首,而且要把這些謠言記錄下來發回旅順。
面對京師的情況,外情司有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相對理智的以行動隊邱勇爲首,他們希望立刻制定出反擊計劃,同時藉助首輔溫大人的力量,朝堂和外情司同時動手,把謠言壓制下去,免得給大人和旅順的聲望造成更大的傷害。另一種則是以特勤隊老炮爲首。他們主張主動出擊,在不驚動官府的情況下抓捕謠言散佈的源頭,後金細作或旅順敵對勢力的探子,取得口供後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這些人和口供大白天下,如此謠言自然不攻而破。然而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湯寶成沒有采納任何一種建議,在謠言越演愈烈的關鍵時刻,湯寶成除了派遣細作上街打探外沒有任何的動作。
老炮再次和湯寶成爭執一番,隨後氣憤憤的帶着特勤隊保護宗元方去昌平招撫,湯寶成依然我行我素,絲毫不在意謠言可能引發的嚴重後果。
邱勇終於忍不住。帶着行動隊來到湯寶成面前勸諫。
“大人,京師謠言滿天,官府冷眼旁觀,也有許多對我旅順有好感的百姓和那些傳播流言的人爆發了小規模衝突,這些相當狠毒,招招致命。溫大人繼續抱病不出,外情司再不行動如何向大人交代?”邱勇壓抑怒火,沉聲道。
湯寶成正在閱讀一份文件,不知道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滿臉的微笑
“怎麼了?”湯寶成像是才發現邱勇站在一邊,把頭從文件上擡起,冷冷掃了一眼。
“賊子謠言狠毒。令人心驚不已,不知道大人可有何對策?”邱勇兩隻眼睛死死盯着湯寶成,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哦?謠言啊?告訴兄弟們要冷靜,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嘛,切莫上了賊子的奸計,去吧。”湯寶成隨意的揮了揮手,淡淡的道
邱勇頓時大怒,再也控制不住叫起來:“大人,這些狗賊陰險狠毒。茶樓酒肆,鄰里街坊都在沸沸揚揚,這些無知蠢物都在津津樂道大人強搶民女,"jian yin"部下妻女等,種種不堪。兄弟們都快忍不下去了,有些謠言都把主母也牽扯了進去,大人莫非還要等其怪自敗嗎?”
“唔?”湯寶成放下文件,臉上開始嚴肅起來:“把主母也編派進去了?這可不能等閒視之了。”
邱勇憤憤道:“何止?連小主母都沒落下,大人,小主母可不是講道理的人,要是給她知道咱們外情司應付謠言無方,恐怕外情司的兄弟都要倒大黴。”
湯寶成點點頭道:“那倒也是,看來咱們要提前動手了,唉,可惜時機還算不上太好,不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邱勇滿臉喜色,道:“俺就知道大人肯定有後手的。”
湯寶成哼了一聲,道:“這些幕後黑手恐怕沒想到,散佈的謠言越是不堪,反越讓旅順對待朝廷更離心離德,大人遲早要走這一步的,我還打算讓那些對朝廷念念不忘的傢伙徹底清醒一下,現在也只好提前發動了。”
邱勇喃喃道:“旅順多是登州和遼東流民,吃得是大人的糧,拿的是大人的餉,有多少還對朝廷感恩戴德的?”
湯寶成搖搖頭:“咱們眼光也不能只放在旅順三地上,一旦大人豎旗,其他地方呢?現在遭受的冤屈越大,將來對咱們心懷同情的百姓越多,外情司謀劃的是將來咱們豎了反旗至少道義上能站住腳,明白了沒有?”
邱勇第一次清楚無誤的從湯寶成嘴裡聽到豎旗兩個字,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大人出身私塾系,這些人早就策劃過幾次擁立的戲碼,可惜都被大人壓制了下去,旅順私下流傳一句就是火候未到,但現在湯寶成這樣肆無忌憚的挑明瞭說,顯然,大人恐怕已經在未雨綢繆了。
“那咱們還是繼續忍耐一下,小的推斷,這些幕後黑手下一步會讓謠言擴大化,大人心腹將校恐怕也會被一一拎出來”邱勇一改立場,開始替湯寶成考慮起來。
湯寶成搖搖頭:“現在你倒是不怕小主母砍人了?這幾天朝廷上動向如何?”
邱勇道:“內閣幾乎都是沉默,連何大人也出人意料的按兵不動,上疏彈劾的大人都是些東林餘黨,也算不上同心協力,倒是本兵張大人替咱們說了幾句好話,皇上的態度聽說很含糊,小的私下和大夥兒商量了一下,咱們的推斷是恐怕朝廷也沒想到這次的風波鬧得這麼大,如何收場還要看羊官堡和昌平的戰況來決定,但曹化淳,何閣老這些人幾乎已經站到了溫體仁的對面。他們爲何要按兵不動,這實在有些反常?”
湯寶成微微一笑,擺手道:“這沒什麼反常的,事實很簡單,他們也在等”
“等?”邱勇還是有些茫然:“等陛下點頭?”
湯寶成長身而起。走到書房窗戶邊打開了木銷,冷風立刻灌了進來,把窗戶上的牛毛紙吹得嘶嘶作響。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但我總感覺一絲陰謀的味道,崇禎帝不是一個能沉得住氣的人,可是如今京師流言大起。百姓人心惶惶,崇禎帝居然能不聞不問,東廠錦衣衛的番子一個都看不見,這就讓我生疑了……”湯寶成朝窗外哈了一口氣,卻住口不說了。
“所以?”邱勇好奇的問道。
“所以我認爲,崇禎帝恐怕早就有了對付大人的計劃。爲了避免刺激大人和韃子廝殺,這才故意沉默不語,京師的流言是爲日後留下的伏筆,所以朝廷纔不着急澄清,等鋪墊得差不多了,朝廷估計就會下一道不痛不癢的旨意,什麼謠言種種。皆是韃奴詭計云云,不可誤傳誤信等,但日後清算大人的時候,這些流言就派上了用場,到時候替大人鳴冤叫屈的人只怕心中猜疑,不敢出頭。”
邱勇跟隨湯寶成多年,很快就從他的話裡嗅到了危機:“那,那昌平恐怕危亦?”
湯寶成點頭:“假設陛下已經有了對付旅順的明確計劃,那昌平反而不重要了,因爲無論如何朝廷不會讓昌平謀反的案子翻過來。所以宗元方宗大人去不去昌平意義不大”
邱勇聽得毛骨悚然,湯寶成極力說服宗元方去昌平,這不是讓宗元方去死嗎?還有特勤隊呢?
邱勇臉色大變,他不敢想下去了。
湯寶成斜眼掃過邱勇,冷笑道:“你看。你又想歪了不是?”
邱勇想搖頭,可是腦袋有千斤重,固執的杵在那裡。
“不用擔心,我雖然和馬自強不對付,倒也沒想過借刀殺人,你不明白,咱們這個團隊是許多人組成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無論每個人採用的手段和方法各不相同,但咱們的目標和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就是大人常說的,保持團隊先進性的方法,可惜你沒上過私塾,難免有些疑神疑鬼的。”
湯寶成見邱勇依然低着頭,便解釋道:“昌平不重要,最後定性還要看磨盤城,所以朝廷大軍圍着昌平等結果,慫恿宗元方上疏也是我的試探,陛下果然立刻批准,這就印證了我的設想,陛下需要一個能與昌平溝通的渠道以備不時之需,當然,宗大人也不是沒有危險,恐怕王肇坤,劉遵憲等不明白朝廷計劃的人會對宗元方下黑手,不過那就要看特勤隊的手段如何,咱們外情司接下來需要重視的問題是,朝廷準備如何對大人動手?”
邱勇反應過來,想了想道:“除非召大人入京對質,想要對大人動手還真不容易,可大人又怎麼會孤身入京?”
湯寶成負手道:“近來九邊兵馬可有異動?遼東祖大壽呢?”
邱勇道:“祖大壽僞稱出兵三岔口,其實窩在錦州根本沒動,其餘各鎮兵馬也沒聽說什麼調動,只是山,陝,山東,河南等處情報都是由各處反饋後彙總到情報部,想要拿到最新兵馬的異動,需要請劉大人協助。”
湯寶成點頭:“那就派人快馬飛報給劉大人知道”
邱勇應了一聲,卻沒有動身,湯寶成笑到:“看來你還沒忘記反擊流言之事?”
邱勇沉聲道:“驃騎軍天下強軍,大人也常說過,在絕對實力面前一些陰謀詭計都是浮雲,眼下這些賊子藉助流言,搞得人心惶惶,妄圖從道德上把咱們打倒,這纔是令人頭痛的事。”
湯寶成淡淡的道:“對策也很簡單,以毒攻毒就是了,咱們大人名聲向來不佳,要玩就玩大點,把這些人一起拉下來玩,潑髒水嘛,誰不會?這幾天外情司在整理這些朝廷大人的檔案,一個個來,唔,這兩份檔案你拿去,收買一些說書唱戲的,什麼鄉間長舌婦,都可以收買,必要時我還會請溫大人協助,先把這兩人的名聲搞臭再說。”
說完,湯寶成啪的一聲把兩份檔案摔到桌子上,邱勇接過來一看,封面上寫着三個字:“何吾騶”
邱勇有些好奇,拿起另一本一看,上面寫着的是:“皇太極”
“爲什麼選他們?”邱勇問道
湯寶成搖頭:“京師百姓向來仇視奴酋,皇太極就是最好的狗屎,用皇太極這團狗屎把何吾騶也拖進來,打何吾騶一個措手不及,我比較好奇的是他會如何應對,這對咱們下一步的動作很關鍵。”
邱勇有些失望,道:“我以爲會是曹化淳,藉助流言咱們再煽動一些百姓,昌平面臨的壓力或許能小些。”
湯寶成微微一笑:“這是反擊的第一步而已,曹化淳留到最後再說,要不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四出抓捕之下,對咱們的兄弟是個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