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那些陣亡軍戶家屬已到海灘,在屍身前痛哭不止”
韓咬兒小聲回報。
“我們也去看看,有什麼路上說”
楊波強壓怒火說道,韓二在軍戶中人緣很好,楊波也是希望他以後能擔當里長這個角色,沒想到卻在第一次戰鬥陣亡了……
“去告訴他們,周大人已經爲他們請功了,不日就有封賞,我毛家屯另有撫卹……”
楊波皺了皺眉頭,大明軍功向來以東奴北虜爲首,西番苗蠻次之,內地反賊又次之,本地賊匪更是排在最後,指望朝廷的封賞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會來,眼下自己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這樣,全數免去他們鹽池的定額,功勞出來後,撫卹銀每戶十至三十兩,每戶鹽池多加四至八塊,讓他們安心在毛家屯居住,我保他們今後衣食無憂,日後就按此例辦理”楊波想了想,對在一邊記錄的肖莫愁說道。這一戰毛家屯沒有撈到什麼油水,繳獲的兵器都歸了周光壁,連大部分俘虜也是,楊波只爭到了那艘船的歸屬權,是以這些撫卹的銀子還得他自己掏腰包。
楊波滿腔的怒火無從發泄……
“你……究竟想幹什麼?”
這個頭目看起來很是兇惡,一道恐怖的刀痕從右邊眉毛一直拖到下巴,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居然還沒瞎掉,他的個子很高,在這個時代能到一米八五的個頭那就算是鶴立雞羣,千里挑不出一個了,也難怪楊波第一個就找上了他。
望着楊波笑眯眯的眼神,他突然一陣心慌,他想起了王鐵山……
周圍那些滿身血污的海寇已經在長矛的威逼下抱着頭蹲在一邊,不時還有幾個膽子稍大的擡頭打量楊波這邊的情況,雖然他們的臉上同樣是面如死灰,兇惡如他們,也有感到害怕的時候。
“毛家屯百戶楊波楊知閒”
楊波笑眯眯的朝那個頭目點頭示意,他的善意讓頭目一陣迷惑
“本來,毛家屯是準備了金銀米糧招待各位好漢的,可惜,聽說各位好漢吃喝飽足之後,還要殺點人,放把小火,乾點女人什麼的才肯走”
楊波嘴角帶着輕蔑的笑容:“所以,毛家屯決定換個方式來招待你們這些好漢!”
“呸,狗官!”
那個頭目要不是被三四把雪亮的腰刀頂在腰上,早就衝過來廝打了:“今日落在你的手上,要殺便殺,爺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女人不知道睡了多少,哪怕現在就是死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好,好!”
幾個蹲在地上的海寇一激動,差點鼓起掌來
犢子帶了幾個軍戶奔了過去,把那幾個喝彩的海寇揪着頭髮拎了出來
“大人,該如何處置?”韓咬兒跑到楊波身邊輕聲問道
“全部捅死!”
楊波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幾個被拎出來的海寇被綁在海灘的木樁上,一隊軍戶挺着長矛上前,還沒等他們開口求饒,胸口上就出現了五六個血洞,這些海寇剛感覺到一點涼意,接着胸口又多了五六個血洞,一時間木樁上鮮血橫流,煞是壯觀。
“狗官,有種和俺單挑!狗官,你不是殺了王鐵山嗎?何不光明正大的跟俺鬥鬥?”看到同夥的慘狀,那個頭目眼珠子都紅了,他掙扎着朝楊波大吼。
楊波沒理會他,自顧走到那羣俘虜面前,那些人見到煞星來了,個個不由自主的狂吞唾沫
“你們誰會操炮?就是那門船尾小炮”
那些俘虜抖索了半天,人羣裡有兩個人站了起來
“大,大人,俺會”
“好”
楊波朝那個頭目努努嘴:“把他綁在炮口前,送他上天”
刷~~
在場人的臉全白了,這個百戶簡直就是個變態殺人狂魔啊?
“身子轟爛了沒事,腦袋一定要留着,我還要拿去請功呢”楊波望着那個一路嚎叫的頭目被幾個軍戶拖雞一樣往船上拖,還不忘記囑咐一句。
在等待頭目歸天的漫長時間裡,俘虜羣裡傳播着一種絕望和恐懼的氣氛,楊波顯然也發覺了,他朝人羣咧嘴一笑“別害怕,只要和我相處久了,你們就會發現我是多麼一個善良的人”
彷彿爲了迴應他的話,楊波剛說完,
轟隆!
一道紅光劃過漆黑的海面,朝着空中呼嘯着飛去,很多人甚至看到了血光!
很快,幾個軍士走了回來,他們擡着一具破碎的屍體,一大串麻繩一樣的腸子拖在地上,每走一步,地上就是一片血窪,最後回來的是犢子,他右手提着一個腦袋,嘴裡咬着一柄雪亮的腰刀,上面還滴着血……
雖然殺人對他們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口都跳的厲害,整個海灘靜悄悄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沒人敢張口說話,因爲一張口,只怕就會吐出來……
沉悶的嗚咽和牙牀打架聲成了俘虜羣裡唯一的主旋律。
“現在,想必你們已經體會到了毛家屯的熱情好客了”楊波笑着揮了揮手,指着那顆插在木樁上滴血的腦袋:
“你看,他已經體會到了……”
接下來楊波的命令很奇怪,每一個海寇都被單獨分開,相互指認,只要是手上有人命的都被挑了出來,而今晚殺過毛家屯軍戶的早就已經被綁在了木樁上。
“給我打,把鞭子沾了鹽水打”
楊波走到蹲在一邊的二丫身邊,俯身摸了摸她的腦袋:“活活打死!”
海灘上,一排蓋着白布的屍體,周圍跪滿了他們的親屬……
“知閒~知閒”
遠遠地,畢方濟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看到海灘上的慘狀,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有個傷員想見你”
畢方濟壓低了聲音:“恐怕是不行了……”
楊波看着滿身血跡的畢方濟,嘆了口氣走了過去。
那個重傷員脖子被劃了一下,看起來刀口不長,可是後世來的楊波知道,他的頸動脈已經被劃破,要不是
一直被人按着傷口,這人早就流血過多死了。
那人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緊緊握着楊波,眼睛不停的掉淚。
“只要有我楊波在一日,絕對不會讓你的老母妻小挨餓受凍,我會把他們當自己家眷一樣照應,你放心”楊波湊過去,伏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那人蒼白的臉突然舒展開來,半張的眼睛緩緩合攏,手無力的垂下,很快就沒了生機。
畢方濟走到了楊波面前,對於這樣血腥的場面,他與生俱來的產生出一種厭惡感
“知閒,你準備如何處置他們?這樣似乎太殘酷了些”
“我準備把他們都宰了,請功的話,帶着腦袋去就夠了”楊波很是輕描淡寫,彷彿殺的不是人,而是一羣雞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全在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有什麼想說的?”楊波斜了一眼神父,後者正在陷入激烈的鬥爭中。
“知閒,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適合干涉你的決定,我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忘記這一點……”
畢方濟緩緩說道:“但是,我的另一個身份又在提醒我,如果不向你開口,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神父,難道你真的忘記了,你們來大明時,就是遇上他們,最後只有五個人活了下來?”
楊波指着那些正在慘嚎的海寇說道:“神父,你可知道,這些海寇們做了多少令人髮指的事情?我的神父,難
道你們教義宣揚的都是些僞善?”
面對楊波的指責,畢方濟默然無語,半天才說道:“或許,或許你可以殺了他們,但是爲什麼要這樣侮辱他
們呢?至少我知道,有些海寇也是在走投無路了纔會加入的,也有很多海寇沒做過什麼壞事……”
“我捱過餓,我知道什麼叫人權!”
楊波大怒,提高了聲音道:“受害不是他們免死的護身符,同樣也不是免受懲罰的藉口!”
周圍的人面色慘白,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楊波發這麼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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