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其實不是什麼好主意,別看後世驢友那麼多,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貝爺還幾乎把全世界最難存活的地方都挑戰遍了,看似登個山跟後世去超市一樣方便,然而,實則卻不然!
每年驢友迷失在山上,求救都有那幾十上百回,那等信息時代,死在羅布泊,喜馬拉雅山,川藏的依舊年年都有,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則還是二戰時候的中國遠征軍。
遠征軍初入緬不利,杜聿明部兩萬人在日寇追擊下向野人山撤退,希望從那裡返回雲南,結果原定六七天的路程,卻走了整整快一個月!足足二十多天的時間內,茫茫大山吞噬了十分之九的遠征軍將士,能活着出來的,僅僅就剩下兩千左右,最後還是沒走回雲南,在美軍飛機的幫助下撤去了印度,那還是在工業化時代美式裝備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茫茫秦嶺深處雖然沒有野人山那麼危險,可是不論對宋青書這十來個人,還是對了六十多秦王府殺手,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死亡陷阱!
“公公,這兒有好多銀子啊!”
雖然那一陣過的幾乎掏空了,不過酒店基本維持經營購買材料還有發工錢的銀子還是有一百多兩的,加上添置的衣服,細軟,賣香皂又有了幾十兩金子,還有些剩下的香皂,全都被丟棄了,雖然是秦王府自小從孤兒培養起的殺手,可不代表不愛錢,前面幾個探馬興高采烈的把金子銀子率先碰了起來,邀功的送到了青袍太監馬前。
看着茫茫大山坳,這青袍太監正發愁呢,哪兒還有心思看銀子,乾脆一個耳光直接糊上去,啪的一聲,打的那捧着金子的手下一個踉蹌,上好的戰馬都踉蹌的退了一步。
“混賬東西,看到點金銀之物就迷了眼睛,你們是給世子大人辦事的,還不趕緊給雜家進山!”
兩個獻功的手下趕緊退到一邊,不過沒等大隊伍上去,這些殺手的頭,留着滿臉張飛鬍子,臉上橫肉爆的都一條一條縫跟貓鬍子似得武官還是忍不住攔在了馬前。
“公公,這時候進山,太危險了吧!山道難行,不能騎馬,晾那廚子也跑不遠,不若接着派探子跟着,明日天明再進山比較穩妥!”
啪的又是個耳光,這一回卻把自己手震得生疼,看着沒咋地的武官,青袍太監忍不住悻悻然哼了一聲,對着西面抱了抱拳:“雜家爲世子辦事,怎麼能怕這點危難?我說,馬上,進山!”
這年頭太監權重,而且得罪太監啥後果?前一陣前世子面前的紅人闞公公愣是把一省按察使都擠走了,這些殺手也不言語了,悶哼着跳下馬拎着弓箭與長刀緊隨其後向山上攀登而去,一大羣人倒提着刀,穿着幾乎統一的黑色武士戎裝,可比黑社會火拼要氣派多了。
然而這一回,可算是宋青書運氣上來了,沒走兩步,激烈的狼嚎猛地從山裡頭忽然傳了出來,猛地聽的青袍太監一個激靈。
太監真是個充滿矛盾的生物,他們既可以貪婪,殘忍,毫無人性到極點,可害怕起來,同樣膽怯懦弱到了極點,長期服侍人,還有身體的殘缺,受人的冷眼讓太監心理都扭曲了,此時青袍太監就被這狼嚇得好歹,聲音居然都有些發顫了。
“秦老狗,這,這山裡,狼多嗎?”
“回公公,山裡狼不少,還有豺,老虎等!”剛剛那臉都防彈的秦王府武官趕忙恭敬地一拱拳,他這話可不是忽悠人的,明清人類活動範圍可遠比不上後世,看清初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中狼篇,就可以看出這年頭遇到狼還是常有的事兒。
可常年待在王府裡,青袍太監可沒見過了狼,聽了這話臉色又是虛了幾分,揉了揉腦門上的汗珠子後,老傢伙忽然又是精神一振,猛地一拍大腿:“不能這麼進去,你等的名都是秦王的!萬一那廚子窮兇極惡,在山裡埋伏,損失總是不好的,先派巴撒爾進山打探一下,再做定奪!”
蒙古人的命這年頭對秦王府來說還真就不是命了,五個蒙古人自己都不在意,下了馬扛着弓箭就率先進了山坳,其餘的人則是就地團座餵馬休息起來。
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報信的蒙古人就回來了,宋青書還真沒跑遠,翻過眼前這座大山,往裡走不到幾里路,又是一個半山腰的山洞子裡,宋青書就在那兒紮營了。
這心裡有了底氣,青袍太監也不着急了,直接下令紮營休息,明天再上山,徹底端了宋青書,或者今晚直接詛咒他們被狼給啃光了,這太監朝令夕改變化無常,做好了拼命準備的秦王府殺手們心裡是把這個沒蛋蛋的傢伙罵了個狗血噴頭,還好他們也不願意半夜在大山溝子裡亂跑,就在山下矮樹林子旁邊,五十多號人紮下營來。
這一晚上狼嚎不斷,聽的青袍太監心驚肉跳的,一晚上也沒咋睡,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天一亮,再也沒有耐心的老宦官又是連踢帶打把手下殺手給踹了起來,下令進山。
可這一走,卻是出了毛病來,原定計劃在山裡第一片樹林子匯合的蒙古人,沒來!
又氣又怒的青袍太監命令手下連喊帶跑,爬了一兩百米,這纔在一個樹洞裡找到三具已經被老鼠一些不知名的東西啃的面目全非的屍體,還包括了那蒙古人小臺吉巴撒爾。
蒙古人野外生存能力是強,可他們是草原上的英雄,到了林子裡他們也抓瞎,疤臉卻是在遼東老林子裡頭跟女真韃子幹過架的,算得上這個時代的特種兵了,更何況這五個傻缺還是分散開四面監視的,疤臉一出手,就給各個擊破了,掛了三個,剩下兩個帶傷也鑽林子了,不知道是不是餵了狼。
雖然不把蒙古人命當命,可一出手就死了五個,青袍太監也是火急了,吆喝着留下五個人看守馬匹,剩下的,全都跟着他沿着痕跡繼續往山裡追殺。
秦王府的殺手的確是精銳,從小就開始拜槍棒師傅學習刀槍拳腳,還有弓箭暗器,論起個人格鬥能力,這些傢伙還真是個頂個的好手,然而,這個時代可沒有特種作戰的概念,沿着一地枯草的樹林子剛爬上幾百米的山頂,殺手們又中了套兒了。
還真是套,埋在枯草裡頭的繩套子,腳踩上去,猛地人就被壓倒的樹幹彈力給拽到天上去了,眼看着嗷一嗓子,自己人就飛了,青袍太監當即氣的哇哇直叫,大嚷着讓麾下趕緊把人放下來。
原本要就地防禦,青袍太監的亂指揮之下,幾個距離近得殺手慌忙跑到樹那兒想把同伴解下了,然而沒等走進呢,這些人忽然又是嗷嗷的慘叫起來,抱着腳撲騰到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着,有個倒黴的腳踩得太猛,直接被扎頭了,粗糙的刀型竹籤笑呵呵的在腳背露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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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也是有竹子的,雖然這年頭小冰河期到來,導致竹子大量死亡,可是還是被宋青書碰到了些,這種竹籤子陷阱,一直到越南戰爭時期,狂妄不可一世的美軍都被紮了個嗷嗷直叫,損失慘重,最後不得不改革軍靴,在腳底加上防刺鋼板。美國人都認慫了,更不用說這時代的殺手了。
氣的臉色發黑的青袍太監又是嗷嗷一陣咆哮,罵自己手下是飯桶,這一回,行軍的速度卻更慢了,秋冬季節枯草都有齊腳踝骨深,還有快到腰的立草,丟下幾個不能走路了的同伴,剩下四十六個殺手每一步都是戰戰兢兢的趟着走,就算有竹籤陷阱也把它踢倒。
然而這樣順順利利除掉了幾波陷阱之後,好不容易下了第一個山坡,卻又出事兒了。
“啊!”又是一聲摻叫,一個殺手抱着腳再次淒厲的吼了起來,氣的那武官秦大狗大聲的喝罵道:“瓜皮二錘子,不讓你他孃的趟着走嗎?”說着,這滿身肌肉的傢伙狠狠一腳踹向草叢,可旋即,他也是嗷的一聲慘叫出來,捂着靴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鞋尖上拔出一根血淋淋細長的竹刺。
美軍用了腳底防刺的軍靴之後,越南戰爭中又把地刺改爲斜着放着,轉紮腳尖,這回也被秦王府殺手們嚐到了。
還好這次發現的早,才傷了兩個人,而且秦大狗這人還真夠硬氣,還能走,只不過速度進一步慢了下來,再向前走,殺手們得用刀把攔路的草木都砍乾淨,棍子探着地走纔敢前進。
沒有過山路的人是不知道,和平原簡直兩個概念,平時一小時走一倆公里,山裡,一兩公里卻可以足足走一天,如此速度,大早晨出發,直到中午,太監領着殺手們才追到昨天宋青書紮營的地方。
就在這太監憂心忡忡中,宋青書居然沒跑,還在那個山洞,只不過山洞此時已經徹底變了模樣,狹小的洞口周圍,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竹刺,足足放了十米多,看的人後背都麻了,山洞口那突出的立石上,還能看到兩把火銃的槍口指着外面,而宋青書居然裝逼的就站在石頭上。
“殺了他!”
可解了大恨了,青袍太監跟狼狗咆哮一般猛地指着宋青書尖叫道,早已經狠的牙根直癢癢的秦王府殺手們亦是猛地拎出了弓,嚇得宋青書趕忙縮了回去,乒乒乓乓一陣箭羽就落在了他剛剛待着的地方。
衝到跟前的殺手們亦是拔出朴刀,輪圓了猛地向地上的竹刺看去,不過這個時候砰砰兩聲,火銃卻是響了,兩個秦王府殺手一個肚子中槍,一個大腿中槍,慘叫着倒在了竹刺裡頭,那叫一個慘啊!全身幾乎全都是血洞了,看的後面的殺手亦是頭皮發麻的縮了縮。
沒等青袍太監罵人督戰呢,裡頭宋青書悲催的聲音已經喊了過來。
“公公,麻煩您往後瞅瞅唄?”
“哼,你這等緩兵之計,本公公怎麼會上當?”說着,青袍太監就回過了頭,可下一秒,他眼珠子差不點沒瞪出來,就在身後,放馬的地方,一道黑煙濃郁的升了起來,直衝雲霄,這倒山比剛剛翻過的山高多了,看的一清二楚。
“公公,我那幾個不爭氣的手下去搶你馬了!再不回去,他們就跑了!”宋青書那活不起的聲音又是搞笑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