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以上大員數百位,勳貴五百多,一大羣體面人是真叫斯文掃地了,突然衝出來的闖軍刀劍相向,一句話,就全被拿下了,就地拔掉官服與朝服,叩上囚服,推搡着就往外押去。
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王之心還戴着個手鐐拼拼回頭拼命喊着:“是不是弄錯了!大將軍,是老奴啊!昨日侍奉陛下的老奴啊!”
內閣首輔陳演更是急得直跳高,拼命地晃動着掛着鐐銬的手大叫着:“下臣陳演,是有功之臣啊!是下臣阻止了崇禎南遷,給闖王爺推翻大明朝的機會啊!”
可惜,不管這些大人們,爵爺們如何的叫嚷,那些闖軍可一丁點寬裕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拿鞭子抽打着,就將這羣高高在上的體面人給趕出了宮。
這次走的是東華門,既然宋青書說崇禎死了,李自成就當他死了,別說,昨晚搜索宮廷,還真發現個穿着龍袍跳井的屍體,是不是哪個忠心侍衛爲了掩護皇帝而殉死,或者哪個太監臨死前瘋狂一把不好說,反正李自成就當他是崇禎了。
歷史上不少歷史學家讚美李自成,說他對崇禎皇帝禮遇,可這個禮遇真是相當有限,一口最下等的柳木棺材盛放着,和皇嫂懿安太后張嫣一起擡出宮去,就停在東華門前,往那兒一扔,“堂堂皇帝”後世如此淒涼,讓人感慨,搖頭。
羣臣被押解路過此處,無不是側目,悲涼,尤其是大理寺少卿凌義渠,忽然間衝出官員隊列,這才三十多歲的大明法官猛地跪倒在棺木前狠狠磕了幾個頭,旋即舉着拷着鐐銬的雙手,指着陳演,魏藻德等一幫傢伙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國家養士千日,汝等慳吝無度,將至敗於賊手,尚且厚顏無恥,背主求榮,終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汝等死則遺臭萬年,活該!”
“陛下,您看到了嗎!這羣混賬東西不得好死!”
剛罵完,沒等闖軍再來拉,這個大明法官居然狠狠一頭撞向了棺木,當即頭破血流,倒地而亡,一本子奏摺從他衣袖裡骨碌碌的掉了出來,正在處理朝臣適宜,挑選些明官補充進大順政權的顧君恩正好路過,看此,滿是輕蔑的撿起奏摺,翻看兩頁之後,旋即面容也跟着變得嚴肅起來。
通篇奏摺,全都是辱罵李自成之言,看起來,這個傢伙根本就是沒打算活着回去,只不過李自成沒給他這個士大夫獨有的殉死機會而已。
“此人是個義士,厚葬之,至於這些傢伙,一個也不需要留,通通帶走!”
原本急急匆匆趕來,顧君恩還想勸說闖王,手段溫和些,不要如此剛烈,然而看着被凌義渠罵的擡不起頭的陳演,魏藻德幾個,那股子厭煩之氣油然而生,顧君恩又是乾脆的擺了擺手。
五百多個勳貴在菜市口直接被分開,直接推搡往了城外,一個個五花大綁按跪在了地上,那個負責守衛京師的三大營總管,因爲嫉妒沒放吳三桂入城的襄城伯李國禎是被按在最前頭,眼看着一大羣穿着紅褲,袒露上身,懷裡挎着鬼頭刀的劊子手陰沉的走來,這位崇禎朝最受寵的勳貴忍不住驚慌的大聲叫嚷着。
“我等誠心投靠闖王爺,何故又加刀斧屠戮,這位將軍,求您告知闖王爺,殺俘不祥啊!”
這個時候還想腆着臉活命,負責監斬的李過聽的更加的鄙夷不屑,抱着胳膊輕蔑的吐了口唾沫:“汝等拿着崇禎的俸祿,大明的爵位,決戰之時尚且不思爲大明效力,苟且偷生,闖王爺說了,你們這羣混球都是不義之人,怎麼能指望你們再效忠我大順?”
“殺!”
“小的真的肝腦塗地啊……”
一句求饒的話還沒等說完,那寒光閃閃的大刀已經砍了下來,剎那間,五百多顆人頭飆着鮮血滾落在地,本來一個個爲大明所倚重的勳貴,可以以一個戰士的身份壯烈戰死,卻落得這麼個草草收場,也着實讓人感嘆,殺完了人,李過再一次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旋即又是換上一副笑臉,笑盈盈的從懷裡逃出一本冊子來。
“按照名冊,挨個抄家!”
好歹這些勳貴死的還算徹底,另一頭,對付那羣文臣們,可就是更加可怕的殘酷刑罰了。
這個時空李自成沒了劉宗敏,可總有人會替代他的位置,曾經高迎祥麾下的大將郝搖旗就成了如今闖軍的總哨,李自成的二把手,此人也比劉宗敏還要殘暴幾分,當年李自成被打的十八騎逃入商洛山,爲了表示絕對支持李自成而無後顧之心,此人親自將自己一家人全部殺死。
對家人都狠,對別人自然也是更狠,進入京師後,郝搖旗被封爲汝侯,他的汝侯府就變成了拷掠的專用衙門比餉鎮撫司專用之所了,佔據的是原來誠意侯的宅子,大羣大羣的明朝官僚被押進來,沒進門呢,一股子撲面而來的熱氣就讓這些人激靈靈一個哆嗦。
郝搖旗居然將錦衣衛北鎮撫司那些折騰人的傢伙事都給搬到自己家來了,三角烙鐵在碳火中燒的正旺,還有一把把沾滿血污的剝皮刀,剜眼刀,抽腸刀,還有煮人用的大國在柴火的燒煮下咕嘟咕嘟作響,在一羣明朝降官恐懼的眼神中,郝搖旗興奮的露出了滿嘴黃焦焦的牙齒,一個鯊魚般的微笑在他臉上顯露出來。
“闖王有令,汝曹皆是貪弊污吏,做着大明朝的官,卻是欺上瞞下,收刮民脂民膏,大發不義之財,不過闖王爺仁慈,給你們一個機會,內官勳親十萬兩,堂官錦衣衛七萬五萬三萬兩,科道吏部五萬三萬兩,翰林三萬兩萬一萬兩,照此類推,將你們侵吞的民脂民膏都給老子吐出來,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這簡直是強盜!”
崇禎皇帝要錢都沒捐出來,投靠了闖軍,居然要遭受如此勒索!通政司左參議許好孔第一個臉色蒼白憤怒的叫嚷出來,誰知道,聽的郝搖旗卻是嘿嘿一笑,殘忍的扭頭看向了他。
“在你們這羣混官眼裡,老子們不就是流寇嗎?”
“老子打京師城時候沒看到你,這時候來氣節了哈!來人,將他擡起來!”
十幾個力士壯漢上去就把這個乾瘦老頭給拎了起來,在他恐懼的叫嚷中舉到了咕嘟咕嘟冒着水蒸氣的大鍋上面,還是抱着胳膊,郝搖旗陰沉的笑道:“許參議是吧!你的官職,當退贓五萬兩銀子,拿還是不拿!”
“我許好孔廉潔一生,哪兒有那麼多銀子啊?”這時候也軟了,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熱水,堂堂正四品參議褲子居然溼了一塊,哭喪着撲騰着叫喊着,聽的郝搖旗臉上那股子猙獰一閃而逝。
“烹了他!”
噗通一下熱水四濺,一陣彷彿不是人聲的慘叫從中傳來,皮肉皆脫一個不成人形的恐怖物體撲騰着就要向上爬,兩個闖軍力士卻是獰笑着蓋上蓋子,沸騰的水一時間殺不死人,聽着那裡頭的撲騰聲,剛剛還義憤填膺要同仇敵愾的明朝降官全都嚇白了臉。
在崇禎皇帝面前,他們進退一致,用彼此的聲勢甚至要挾的皇帝都無可奈何,可到了闖軍手裡,他們不過是一盤菜,現在也許不知道有多少人後悔沒有在崇禎募捐時候多掏出些銀子了。
可惜,後悔也晚了!
魏藻德心驚肉跳的轉眼看向了一向與他統一戰線的首輔陳演,誰知道陳演這時候居然腿兒一軟,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
“將軍!將軍!老朽願意將全部身家貢獻給闖王爺,不過老朽手裡只有現銀四萬兩,能否請將軍寬限幾日,老朽變賣家產,也要將闖王爺的軍餉湊出來!”
能開個好頭也不錯,看着陳演如此識趣兒,郝搖旗哼哼一樂,大手一揮:“好說,老子就給你這機會,咱大順也不是不近人情嗎!來人,將這老頭子帶下去,把銀子先取來!”
有了這麼一個帶頭的,效仿的自然就繽紛而來,跟着跪下,一大羣降官都是哭喪着臉磕着肉,表示願意掏銀子,這郝搖旗也算得上盜亦有道了,也不多加爲難,派人跟着去取銀子,夠數的就把人給放了,不過也不是所有官都是真那麼有錢,內閣次輔魏藻德就腿一軟,驚駭的跪在了地上。
“老朽,老朽沒那麼銀子啊!”
“老雜毛,別以爲老子不認識你,你可是崇禎的次輔大學士,你沒錢,誰信啊!闖王仁慈,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啊!”
“可老朽真沒那麼多銀子,五千兩,老朽只有五千兩了!”
看着郝搖旗的臉色變得格外的嚇人,可憐他一個在崇禎面前都可以站着回話的大學士先生,對着個粗人武夫嚇得磕頭不止,可惜,魏藻德的可憐模樣根本沒換來郝搖旗一丁點同情,冷笑一聲,郝搖旗直接陰狠隊伍揮了揮手,一大羣力士擡着夾棍就上來了。
魏藻德還有幾十個明官手指頭都被塞進這三根木頭組成的酷刑,兩力士一拉,頓時殺豬般的慘叫聲在這原本富麗堂皇的誠意侯府迴盪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